一七五董虎大敗

……

三月初五,秦州地界……

“呼~~”

“加快腳步,劉策大軍回返李莊,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他脫逃了……”

董虎領著本部八千精銳,氣喘籲籲的在官道之上全力追逐劉策的蹤跡。

劉策打下馮颯馬場,將雍州治下上萬匹良駒據為己有的消息很快就傳入李繼耳中,李繼情急之下命各路馳援的大軍前去追蹤,務必要將這上萬匹戰馬盡數奪回來。

有了馬匹之助的劉策第一時間就折返秦州境內,先後擊敗了正在馳援的李通、楊成的上萬軍隊,逼的他們隻能縮在附近郡縣不敢迎戰。

緊接著又擊潰了董虎兩員部將的人馬,活生生給打回治州,最後又向李莊折返,前去接應新的一批從困龍嶺下來的近衛軍士兵,將騎兵的優勢發揮的是淋漓盡致。

而董虎,這是第三次被劉策牽著鼻子走了,麵對來去如風的近衛軍鐵騎,董虎的八千精銳除了疲於奔命之外,再無其他的用處,士氣也隨著體力、精力的大量流失,陷於低穀之中。

八千士兵順著西涼戰馬馳騁所過留下的碗粗馬蹄印記,好不容易抵達到了李莊附近。

然而,當探馬前去打探之際,才得知,劉策在半日之前,早已揚長而去,自己又撲了一個空。

“唉……”

董虎沉喝一聲,當下癱坐到地上,望著那做殘破的莊園,心中仔仔細細將劉策的祖上親切的問候了一遍,卻又無可奈何。

跟在他身後的八千精銳見自家主將都累趴下了,自然也是跟著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連日來的長途奔襲,讓他們的神經都已經繃到了極限。

“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行軍左司馬許巍來到董虎身邊請示,“劉策所部擁有坐騎之助,我們根本就追之不及,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去肆虐何處了……”

董虎死死盯著那座莊園,眼中暴戾之氣如排山倒海一般噴發而出,良久,他努力從地上起身,指著那座莊園說道:

“不管劉策去了哪裏,兄弟們現在士氣低迷,必須要重振軍威,傳令全軍,進入李莊劫掠提振銳氣,

等體力恢複之後,再全力追蹤劉策所部!”

許巍聞言一怔,慌忙勸道:“將軍,那可是咱雍州的百姓啊,豈可縱兵侵犯?萬一太尉大人問起來,又該如何答複?”

董虎臉上露出極其猙獰的表情,對許巍說道:“無妨,隻要將這罪責扣在劉策身上就行,反正秦州各地都被劉策肆虐的不成模樣,太尉大人又如何分辨是我等幹的,

等將士們吃飽喝足,玩夠了女人之後,才有精力繼續與劉策周旋,就按本將軍所言去做吧,無需多言!”

許巍剛想再勸,董虎回頭拍著手對士兵大聲說道:“兄弟們,連日來大家跟著我董虎四處奔命,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是劉策不除,我們難以太平,

本將軍決定,今日讓你們去前麵那座莊園”內好好放鬆一下,等大家養足了精神,一鼓作氣滅了劉策,本將軍再為大家向太尉大人請功!”

“好~董將軍威武~”

“嗷~~”

董虎的話登時讓八千人精神大振,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臉上疲態也一掃而空,把目光貪婪的掃向那座孤零零的莊園……

“走,出發~~”

董虎大手一揚,就地歇息的八千雍州精銳立刻起身,跟著董虎向李莊撲去。

“噫籲籲……”

“咯噠噠……”

就在此刻,董虎聽到一陣戰馬嘶鳴的尖嘯,緊接著大地也開始微微顫抖,霎那間讓原本興奮不已的雍州士卒臉色劇變……

回頭望去,卻見後陣方向黃沙彌漫,鐵蹄錚錚,數之不盡的戰馬迎著董虎大軍分波裂浪般席卷而來……

“迎敵~列陣~”

董虎額頭青筋急欲爆裂,使出渾身的力氣大吼出聲,此刻若不列戰陣,一旦等鐵騎逼近,等待自己這八千精銳的,將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可是,八千人分散在曠野之上,一時之間想要聚攏結陣談何容易?董虎聲音再大,也隻能讓圍在周身的數百官兵集結起來。

慌亂之間,已集結到兩千四百名騎兵的近衛軍,臉覆修羅麵甲,腳蹬西涼戰馬,肩豎鋒利無比的環首刀,向著董虎那散亂的步兵防線,宛如一群嗜血的鐵甲凶獸,風馳電掣般撲了過去。

未及布置完步兵方陣的董虎所部士卒,感受著腳底大地的顫抖聲,早已嚇的是心膽俱裂,靠不停吞咽口水來緩解緊繃的神經……

“唏律律……”

“呼嚕嚕……”

疾馳的鐵騎轉瞬即至,董虎軍中的士兵幾乎都能聽到戰馬響鼻發出的呼嘯,看到馬嘴吐出的灼熱氣息,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開始激顫,想要扭頭就跑,可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麽都邁不開半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具具可怖的修羅異獸從漫天飛舞的黃沙中奪路而出,朝自己一步步逼近……

“頂住,頂住啊~”

董虎立在百餘名刀盾手中間,不停的鼓舞著士氣,他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情形已是萬分的嚴峻。

“轟~~”

等待的時間短暫又漫長,當董虎額頭一滴汗水滴落腳下之際,兩千四百騎近衛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重重的撞入董虎大軍。

頃刻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戰馬的肆虐之下,被無情的踐踏、碾壓,悲劇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士兵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轟鳴的鐵蹄聲盡數淹沒……

“噗呲……”

一名近衛軍騎兵,在衝入董虎軍陣一瞬,身體微微向右傾斜,在與董軍一名長槍手錯身瞬間,揮出手中的環首刀,在他的胸膛前留下一道殷紅飛濺的裂痕,那長槍手登時雙腳離地騰空倒轉一圈,整個身體便重重的落到地麵之上,結束了他短暫的一生。

“咣……”

另一名近衛軍朝舉刀劈來的一名刀盾手疾馳而去,手中的環首刀狠狠的與刀盾手的佩刀交觸碰撞,一陣火光迸濺之後,刀盾手的佩刀竟是應聲而斷。

“呲~”

“呃~”

下一息,不等刀盾手開始錯愕,鋒利的錳鋼刀鋒在戰馬的疾馳下,輕輕劃過了他的咽喉,立馬噴出一股灼熱的血箭。

刀盾手感受到死亡來臨前的痛苦,在輕微呻吟之後,捂著噴血的咽喉,不甘的倒落塵埃……

“砰砰砰……”

三聲轟響,半空中騰起三條慘叫的身影,在他們落地之際,幹硬的地麵直接將他們的五髒六腑盡數砸的粉碎,並被洶湧都是騎浪迅速給淹沒……

“啊~~”

一名董軍士兵神智崩潰,高舉長槍直挺挺的衝向正中劉策的坐騎。

“噗~呲~”

但是,迎接這名董軍士兵的,是一杆長達四米的馬槊,以極其粗暴的方式,將他的胸膛一點一點的透穿,直至一米長的槊刃徹底貫穿後背,絞爛了心肺,才吐出一口黑血,直挺挺的立在原地死去。

“噔……”

劉策輕輕壓下手中馬槊,自然而然的垂掛在膝間,任憑馬匹在疾馳的過程中,拖著槊杆上的屍體前行了十餘步,便隨手一抬,收回了槊杆……

近衛軍鐵騎洶湧無比,馬背上的騎兵盡情收割著本就疲憊不堪的董軍將士,沾滿血水的修羅麵甲之上,根本看不出麵甲後的臉龐是怎樣一副表情。

“完了,全完了,我的精銳……”

董虎見到騎兵衝入散亂的軍陣之中開始肆意虐殺追逐自己的士兵,頓時欲哭無淚,神情也慢慢從緊張轉變為恐懼,最後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神情變得十分呆滯。

“撤~”

“逃~”

“跑~”

最後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幾無戰心的八千步卒在西涼戰馬**的可怕攻勢下,終於潰散了。

他們拚命呐喊著向後逃跑,想努力逃離這片地獄,不少人甚至精神崩潰,麵容扭曲的捂住雙耳,試圖讓錚錚鐵蹄聲和馬鼻呼吸聲能安靜下來,還有些士兵不惜揮刀挺槍,向跑在自己前方的同伴後背狠狠地刺去。

“十裏範圍,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劉策又是一槊,挑翻第五個董軍士卒後,見大局已定,便放緩了自己的馬速,不再與士兵們爭功,而是拉開麵甲,下令決定了這群董軍士卒的命運。

其實這一切,都是在劉策的算計之中,奪取馬匹以來短短數日功夫,他憑借西涼戰馬的機動性,分別擊破了數股前來圍剿的雍州地方軍,為的就是要將秦州境內最為精銳的部隊給調出來再一舉殲滅。

當他得知董虎的八千精銳開始追擊自己之時,特意親自暗中去探察了下這支軍隊的風貌,很快就了解董虎的八千精銳和玄武關的守軍一樣,也是難得的邊軍悍卒,於是就有了疲其之師,全殲董軍八千精銳的想法。

兩日時間,劉策的騎兵一直戲弄的董虎是疲於奔命,四處追擊,終於在李莊之外,找到了機會一舉將他們堵入絕境。

可憐這八千精銳,在董虎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憨將帶領下,在李莊之前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麵對劉策鐵騎的衝鋒進攻,連布陣挽弓的力氣都使不上來,根本沒來得及發揮出身為精銳的能力,便在近衛軍第一波衝鋒下,土崩瓦解,成為了可欺呆宰的綿羊。

“殺啊~~”

當董軍士卒慌不擇路的四下竄逃之際,前方忽然又出現數百名“騎兵”,正是甘子霸所領的山賊前來堵截退路。

這些山賊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就學會騎馬,除了少數幾個天賦較高或本來就騎過馬的勉強能駕馭戰馬之外,其餘人最多也隻能做到穩穩的坐在馬背上慢跑而已。

不過,山賊這時候出現,就成了壓倒這數千董軍士兵肩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