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備戰

……

“冬季集結兵馬?對付本軍督?”劉策聞言一怔,不由眉頭緊皺,“李宿溫想幹什麽?”

邊上的鄔思道見此,忙對薑沛問道:“三公子,你確定李宿溫召集兵馬是為了對付軍督大人麽?此滋事重大,可千萬不要弄錯了,他們不是去對付南邊的黃覆麽……”

薑沛說道:“鄔先生,在下雖然不通軍略,但基本的判斷還是有一些的,冬季召集兵馬,

還偏偏是在下前去通稟軍督府對北地八省的軍政要務之後展開的,你覺得這是一種巧合麽?

另外,黃覆與薛成綜兩軍主力囤兵在慶州府外相互對峙,彼此之間都互有勝負,戰事並沒有近一步惡化,

朝廷財政拮據,會選在這種時候召集京畿各地人馬麽?於情於理皆不合常理,所以在下認為,

李宿溫除了召集兵馬對付軍督大人,並沒有其他合理解釋了……”

聽完薑沛的分析,劉策和鄔思道彼此都陷入沉思之中。

“嗬……”短暫的寂靜過後,劉策冷笑一聲,“李宿溫大張旗鼓在京畿各地召集大軍,背後沒有朝廷的授意本軍督是打死也不信的,

既然朝廷背信棄義,過河拆橋,那他不仁就休怪我不義,想趁本軍督在北地立足未穩發動攻勢?真是癡人說夢!

本軍督立刻派兵對粟寧、橫陽、虞州三省展開猛攻,直接**與渭河以北,倒想看看這朝廷和李宿溫能奈我何!”

鄔思道補充道:“軍督大人,屬下建議可以給三省守軍將領送去招降書信,從兩麵著手瓦解軍心鬥誌,

這三省官吏多是寒門子弟,且百姓本就對大周不滿,軍督大人現在正是可以邀買人心之打好良機啊!”

劉策聞言,點了點頭:“立刻擬出一套方案,先命人給三省各地守營將士發送文書,讓他們站到本軍督這邊,

同時命陳慶所部白袍軍去河源蔡州待命,一月下旬開始南進,務必要趕在李宿溫召集完大軍渡過渭河前,抵達渭河以北隔河對峙,

如有必要,可將橋梁盡數拆毀,以緩敵軍行軍速程……”

鄔思道拱手說道:“軍督大人英明,屬下這就前去擬下書信命人送往三省各營……”

鄔思道離開後,劉策對薑沛說道:“三哥,多也不說了,你一路舟馬勞頓,先歇息一下,等過幾天,本軍督就把靖泰交由你打理,

放心,本軍督會加派吏員協助與你,讓你最快速度適應我軍督府處理政務的節奏和方式。”

薑沛起身說道:“妹夫,這些客套話就別說了,既然我們是一家人,在下是真心實意幫助你的,

說實話,這些時日以來,跟在妹夫身邊,我這個當哥哥的還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劉策頜眼點點頭:“多謝三哥相助,放心,本軍督是絕對不會忘記三位哥哥鼎力相助,將來,本軍督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我先告退了……”

“兄長慢走……”

送走了薑沛後,劉策在府廳裏來回踱步一陣,仔細思索起渭河戰略了。

“直下京畿,還是轉戰雍涼?”

劉策腦海裏浮現兩條策略,一者是擊敗朝廷大軍,直搗京師,另一條就是控製渭河,西進攻克雍州,將李宿溫家族的老巢直接端了。

到底選那種進軍路線,劉策心頭很是複雜……

因為選擇直撲京師,那就等於宣布與大周決裂,介時整個中原局勢將會亂成一鍋粥,極有可能整個世家聯合起來討伐自己。

且京畿之地連年戰亂,多遭破壞,人口大量流失,加上各處城關年久失修無法借助關隘據守,短時間內想要恢複元氣談何容易。

打下神都並不難,難點在與占據京畿五省一都後所要麵臨的一係列後續民務問題,也極有可能被李家從西麵出兵阻絕退路,切斷了前線軍隊與後方的聯係,有被世家大軍反包圍的威脅……

如若選擇西進攻取雍州呢?這樣所需麵臨的壓力會小很多,充其量也就是自己與李家之間的矛盾。

而且隻要取下雍州,李家根基一毀,那李宿溫在朝中還有多少威望和份量?京畿各路大軍極有可能分崩離析,猶如一盤散沙,直接解除了對渭河以北的威脅,而且能將從遠東到西北地帶所有北方各省連成一片,縱深上萬裏之遙……

不過,雍州並不好打,李家不同裴家,其家族在雍涼境內可是豪門望族,且雍州軍戰力彪炳,絕對不是裴濟之流能相提並論的……

就算打下後,所要麵臨的問題就是夏國控製的涼州了……

這個問題和眼下謹慎處置與蒙洛人之間的關係可謂是異曲同工。

因為一旦與夏國展開戰事,就要麵對來自涼州、夏州、銀州、綏州、靈州塞內外五省全民皆兵的進攻局麵。

更可怕的是,這五個州都是盛產優良的西域戰馬之地,而且規模很大,馬種優良程度,遠遠超過劉策麾下列裝的遠東戰馬,是大規模組建重騎兵和重裝騎兵的不二馬種。

所以打下雍州後,麵臨的外患問題同樣不容樂觀……

不過,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劉策最終還是決定由渭河以北劃界,先發製人奪取雍州,至於和夏國人的關係,那就等到時候再看著辦吧!

心中策略敲定後,劉策心情也舒緩了不少,他從懷中取出信件,那是薛如鳶托人帶給自己的信,信上所言她和劉策的兒子已與九月初出生,取名為劉璁。

對於自己又多了一個兒子這件事,劉策心中當然是十分歡喜的,這當中當然也有自己時常留宿薛如鳶房中不停努力的關係。

不過仔細想想,從劉瑜開始到劉澈,再到現在的劉璁,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一次都沒有親眼看著孩子出生,而且聚多離少,並沒有盡好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這麽拚死血戰,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和女人一個和平的未來麽?

遺憾的是,宋嫣然肚子依舊沒有半點動靜,這讓劉策心中很是一陣失落……

並不是說劉策非得讓宋嫣然生個兒子什麽的,隻是這個世界母憑子貴的思想根深蒂固,並非輕易能夠撼動的,就算劉策自己,也不得不做出些讓步,甚至融入其中才能逐步改變他們。

隨著勢力範圍越來越龐大,下屬讓劉策稱王稱帝的呼聲幾乎涵蓋了整個遠東各地。

在劉策潛意識的教育下,軍督府治下的士兵、官吏、百姓中普遍對大周朝廷已經沒有任何好感,更別提有什麽忠心可言,都巴不得劉策脫離朝廷自立為帝。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到了自己代周自立的那一步,這後宮之主的位置就必須得考慮起來了……

後宮之位,關係到各方的利益,有孩子的一方能得到更多人支持,尤其是子嗣這塊相當重要,如果子嗣都沒有的話,壓根沒有資格坐上皇後的位置,就算帝王強迫以喜好立後,過不了多久依然會被百官噴的懷疑人生。

也就是說後位是公事,不能任由帝王胡來,除非這個帝王是個昏君或者暴君那就另當別論了……

因此,劉策心中能不急麽?他已經為宋嫣然鋪好了路,就等著最後的結果到來了,然而偏偏宋嫣然肚子始終沒有任何動靜,著實有些氣餒。

劉策甩了甩頭拋開這些可笑的問題,爾後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接下來的策略布局之上……

“希望這段時間,蒙洛人不要搗亂,至少等本軍督收拾完渭河以北所有爛攤子啊……”

劉策心中默歎一聲,最後隻能盡力祈禱不要發生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事來。

……

十二月十一,神都城郊,神武大營……

“一共召集了多少人馬?”

“回將軍,目前為止,神武營中合計招募士兵七萬三千人,戰馬一千五百匹,後續還在陸續趕來的路途之中……”

“才這麽一點人馬?都一個多月了,你是怎麽辦事的?”

李宿溫宿營地,聽聞家將李釗匯報起神武軍召集的人馬數量,臉色瞬間漆黑一片。

李釗忙道:“鎮國公息怒,如今天氣寒冷道路難行,京畿各地又飽經戰火,人丁流失嚴重,這無法預期招募到人數也在情理之中。”

李宿溫當即打斷李釗辯解:“本將軍不想聽你解釋,月底之前,你若無法招募齊三十萬神武軍,你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李釗露出一臉為難地表情,想了想,鼓足勇氣跟李宿溫說道:“鎮國公,屬下真的已經盡力了,

百姓聽聞要當兵的消息時,那些精壯連夜就拖家帶口的跑了,等我們去招人時,根本就無兵可募啊……”

李宿溫雙眼一頜道:“這麽說來,你是沒辦法完成本將軍囑托了?”

李釗歎了口氣說道:“鎮國公,百姓不願從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都沒給軍餉,你說沒軍餉他們願意來當兵麽?”

“要是我有軍餉,我還讓你們去幹嘛?早就張榜招募了!”李宿溫滿臉陰沉地說道,“總之無論怎麽樣,這兵力和軍餉都必須準備按時湊齊,等來年開春,就北伐劉策,光複大周江山,立不世之功!”

李釗眉頭微微一蹙,對李宿溫的話很不感冒,可聽李宿溫的意思,這兵力還有物力都必須給湊齊才行。

隻聽李宿溫繼續說道:“三十萬人,一萬匹馬,三個月的糧草,月末前搞不到,那本將軍定會治你個玩忽職守之罪,軍法從事!”

“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李釗無奈,隻好拱手領命,緩緩退出了李宿溫的宿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