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怒不可遏

……

“嗬嗬……”

劉策壓抑深沉的死亡宣判,並沒有讓陳昱有半點收斂,反而笑的更是陰狠無比。

“軍督大人,你不用裝出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給人看了,不就是死麽?我陳昱孑然一身,九族就我一個,要殺要剮任你處置就是了,

不過,這些百姓會有這種下場,真正的凶手可不是您自個兒麽?要不是您處心積慮想要謀奪北地八省,逼的上陵大軍糧餉供應不足,

也不會讓我拿這些賤民開刀,剜取他們的血肉充當軍糧,要怪就隻能怪你野心實在太大,你若取了隸陽就此停止擴張,

以涿州為界,與裴家各索半數北地半數省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那不是沒這麽多事了麽?事實上,這些賤民與其說是我殺的,還真不如說都是您逼的,

哦,對了,區區二十五萬賤民死活又怎麽會入軍督大人您的法眼?畢竟您手上所沾染的人血可是比這多十倍不止,所以還是收起你那套假仁假義,要殺我就盡管動手吧……”

聽完陳昱的話,劉策瞳孔的血芒更濃了,他伸手收拾了一下陳昱的衣襟,一手按住陳昱左肩琵琶骨,微微用力冷聲說道:

“陳昱啊,你既然想死,那本軍督一定會成全你的,你能冠冕堂皇,恬不知恥的將這番話說出來,足以說明你比畜生都不如,

你嘴裏一口一個賤民,殊不知你這種自以為身世高人一等的貴族,都是靠你看不起的賤民用血汗所養活的,

你說前方戰事吃緊沒有軍餉,隻能拿這些普通百姓開刀?事實上你們這群所謂的世家地窖之中所儲備的糧草至少能繼續支撐兩年不止,

隻不過你們都太過自私自利,不願捐出來充作軍餉,而你也不敢跟他們索要,隻敢對普通百姓下毒手而已,

不要以為你這個樣子會讓本軍督覺得你有多麽忠心,你不過是和裴濟這頭豬一樣,狼狽為奸的苟蠅而已!”

喝斥完陳昱,劉策鬆開手,回頭對趙斌說道:“立刻吩咐下去,派人前往被害百姓的莊園村落,好生收斂遺體……”

趙斌哆哆嗦嗦的應了一聲,剛要離去,卻又被劉策叫住問道:“陳昱狗賊的祖墳在哪?”

“劉策!你想幹什麽!”陳昱聞言眼皮一跳,心中一股強烈的不安襲遍全身。

劉策厲聲說道:“能教出你這種苟蠅之輩,想必你陳家從上到下都是狼心狗肺之輩,你敢屠戮百姓,本軍督就敢把你祖墳裏的枯骨權拉出來,當著你的麵挫骨揚灰!”

“你敢!”陳昱雙眼瞪的快出血了,“劉策匹夫!所謂入土為安,你連已故之人都不願意放過麽?你妄配為人!”

“畜生住口!”

劉策回頭乍然一喝,隱隱一陣虎吟聲傳來,震的陳昱耳膜發痛。

“你不是說本軍督假仁假義麽?那好,本軍督就滿足你,當一回偽君子和劊子手,

清河城內所有和裴濟有親密關係的士紳,我會當著你的麵,連同你陳家祖墳裏的枯骨一道,全部剁成齏粉!”

陳昱驚恐萬分:“劉策!有本事就衝我來,那些百姓都是我殺的,你憑什麽拿一群死人出氣?這算什麽?劊子手!”

“把他下巴卸了!”劉策手一揮。

韋巔立馬上前,一下就將陳昱的下巴給卸下,然後押了下去。

趙斌見此沒多說什麽,立刻前去按照劉策之前的吩咐,前去尋找陳昱的祖墳以及收斂亡者的屍骸了……

劉策則是來到那些裝有想肉的車前,凝思許久,拱手行了一禮:“抱歉,本軍督來遲了,你們放心,本軍督一定不會讓你們白死……”

灼熱的殺機,溢滿了劉策的瞳孔,變的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殘忍,宛若當年草原上彼岸花劇毒發作一般……

……

而與此同時,清河城總督府內在接到劉策的接受投降條件後,不顧狄安勸阻,立刻派人去將章家壽騙入總督府,趁其不備一刀殺害,取下首級之後,連同總督府官印一道,送往城外劉策麵前。

等一切都處理完後,裴濟終於鬆了口氣,端坐在總督府內對各士紳笑著說道:

“各位,現如今事情已落定,大家都可以高枕無憂了,待今日過後,我裴某也就是一介富家翁了,

等我找到了去處,自會與大家聯係,忙了這麽多年,我也總算能不管政務,好好歇歇了……”

士紳官吏見裴濟這麽說,相互之間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個,徑直離府而去。

“你們,別走啊,你們這是,唉……”

裴濟尷尬無比,想要勸卻沒人聽他的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士紳一個個離開總督府大門,最後直到整個總督府內隻剩下他和狄安二個人。

“怎麽都走了呢?”裴濟呆滯的坐在主案上,雙目有些發直,“才剛卸任啊,平時他們巴結本督還來不及呢……”

狄安神情萎靡的抬起頭,朝裴濟冷笑一聲,隨即起身朝他拱手說道:“總督大人,屬下也告辭了……”

“狄先生,你也要離開本督了麽?”裴濟心頭一緊,連忙勸阻道,“本督雖然已經不在總督之位,但還是頗有家私,以後你跟著我可以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的……”

狄安苦笑一聲,搖著頭對裴濟說道:“總督大人,屬下跟了你足足二十年,從未貪圖過什麽榮華富貴,隻想助你在這亂世中打下一份基業,

可不想,現在你卻隻想當一介富家翁以求自保,真不知道裴家後人怎麽會一個個如此窩囊無用?

算了,算是我看錯了人,就這樣吧,臨別之際,屬下還有句話要說,趁現在趕緊逃命去吧,逃的越遠越好,因為劉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言盡於此,總督大人,狄安拜別……”

說完這些,狄安神情憔悴無比,仿佛老了幾十歲一般,跌跌撞撞的步出了總督府大門。

臨出門之際,他解下掛在腰間的一塊吊墜,上麵雕刻著“蜈蚣”的圖案……

“名家?嗬……”

狄安自嘲的冷笑一聲,將吊墜狠狠的擲入不遠處一口八角水井中,向家中慢慢走去。

坐在總督府中的裴濟,根本沒有聽進狄安的勸誡,隻是回後庭內讓自己的家人都安心,隨後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準備等回信來後,親自前去迎接劉策入城。

至少他認為自己已經給足了向劉策投降的誠意,而且所提要求不過是保證自己榮華富貴的生活而已,劉策應該沒理由再為難一個對他毫無威脅的人吧……

在惶恐不安的等待中,前去送交官印的侍衛回到了總督府,不等裴濟開口,侍衛率先說道:

“軍督大人有令,命總督大人一家二百四十六口,且先在總督府庭院歇息,他已親自帶兵入城……”

裴濟有些不滿地說道:“軍督大人進城了?為何不讓本督前去迎接?本督還想與他痛飲一杯呢……”

說著裴濟就要走出門去,卻不想剛走到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抱歉,軍督大人有令,請總督大人不要離開總督府範圍,一切等他到來後再做定奪……”

裴濟心下一驚,見這個平日裏恭敬有加的侍衛,忽然開始忤逆自己,心下很不是滋味,這落差也難免是有的……

“唉……”

最終,裴濟歎了口氣,按劉策所言的吩咐,向庭院走去……

……

劉策進入清河城內,以最快速度接管了上陵守軍,控製住了各處大門馳道,連同軍械庫、錢糧庫等城中重要所在區域,全部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現在的劉策一臉殺氣騰騰,看著那些圍在自己身後試圖討好的士紳官吏,他已經有些克製不住想要立馬大開殺戒。

但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先穩住城中守軍,畢竟他們剛有自己接手管轄,這忠誠度和擁立度基本不用指望了,萬一搞不好來個城中大亂,除了給自己添一個麻煩外,再無其他益處。

“仔細點撥一下錢糧庫,看看還剩餘多少錢糧匯報給我,另外晚點把各級守軍將領都集結到總督府,本軍督有話跟他們說,速去……”

和趙斌嘀咕一句後,劉策繼續巡視各處要道軍營,等大致熟悉了城中地形麵貌後,他便徑直朝總督府走去。

身後不遠處的百官見此,立馬跟著劉策一起向總督府慢慢跑去。

也就在劉策進城不久之後,城角一處,狄安的家中,狄安正獨自希坐在一張矮桌前,桌上放了一盤茴香豆和一壺水酒。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後,仰脖一口吸進,哀歎一聲後,搖著頭回想起自己這些年輔佐裴濟的點點滴滴,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本以為這幾年來,裴濟招兵買馬,肯聽從建議,借朝廷黯弱,無力顧及北地之際,暗中積蓄實力等候時機控製北方八省,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當初出兵收複神都之時,我就建議裴濟保存實力以求用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利益,

等好不容易擁兵七十萬,實力羽翼皆豐,準備尋找理由向北地各省進軍,不想裴濟卻猶豫萬分,

最終給了劉策充足的準備時間,現在,無力回天,一切都晚了,晚了啊,費盡周折忙碌了一生,卻最終隻換來了這麽一個結果,

嗬嗬,罷了……”

狄安萬念俱灰,在聽聞劉策入城的消息傳來後,取過早已備好的鴆毒,一口灌入嘴中。

“呃……”

劇毒入腹,狄安體內仿佛要被融化般難忍,倒在地上呻吟打滾兩圈後,登時抽搐了幾下,待七孔盡速流出黑血,咽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