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槊挑李潛、刀劈裴浚

……

七月二十,石襄城……

“咯吱吱……”

運往上陵的輜重隊浩浩****的行在馳道上,車軸磨擦發出的刺耳聲響不斷回**在石襄周遭,震的人頭皮發麻。

“快點,加快速度,到石襄城外再做歇息……”

李潛策與馬背之上,手持利劍大聲指揮著運輸大隊前行。

然而,當運輸隊伍在抵達石襄城外打算歇息一下時,不遠處鐵蹄踐踏的轟鳴聲正在逐漸靠近……

李潛雙目以凝,本能的察覺危機逼近,立馬大吼一聲:“全軍戒備,結陣禦敵……”

對於河源、靖泰的情況,李潛還是有所了解的,絕對不可能有成建製的騎兵部隊,如今這麽轟鳴的馬蹄聲,雖然未見這支騎兵的真麵目,但還是能從那錚錚鐵蹄聲中聽出濃重的肅殺氣息。

來者不善!

這是李潛多年從軍生涯中得出的經驗……

“咯噠噠……”

“唏律律……”

鐵蹄聲近,馬鼻息響,勉強列好陣型的秦雍士兵,不時喘著粗氣,瞳孔中充滿了恐懼。

以步對騎,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尤其是在這平坦的地勢上,直覺硬撼騎兵的衝擊?

說實話,即使是李潛自己,心中都是沒底。常年在西北邊關抵禦夏國騎兵的他十分清楚,步騎之間正麵對決,人數根本不是決定勝負的因素,意誌力才是。

李家的雍州軍團,在當年征討高密的戰役中,精銳步卒傷亡慘重,至今都未恢複元氣,如今這數萬押送輜重的部隊中,多是輔兵為主,麵對騎兵的進攻,隻能隨緣了。

百步之遙,馳道拐彎處,密集的騎兵浮現真容一刹那,李潛眼眸立時閃過一絲陰霾。

“這些騎兵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馬背上的騎士身披精良鐵甲,手握環首刀,在**戰馬的疾馳下,帶著冰冷的殺意,向著輜重大軍步步逼近。

守在最前列的士兵,早已被馬蹄踐踏的聲響,下的心膽俱裂,自己的雙足不受控製的向後不停挪動。

戰事未開,氣生膽怯,李潛敏銳的感覺到自己這趟原本以為輕鬆無比的差事,極有可能栽在這裏了。

“噢噢噢噢……”

進擊的騎兵不停發出怪異的吼叫聲,傳入輜重隊耳中更是心驚膽顫。

那些騎兵,都是胡人?

大周各地軍民,對胡人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尤其這群常年生活在雍涼之地的西北軍民,更是深知胡人的可怕。

一見眼前的一千多騎兵都是由胡人組成後,心中僅存的膽氣也隨著恐懼近一步加深,如潮水般全數退去。

哥舒憾縱馬橫槊,衝在隊伍最前方,在距離敵軍七十步距離的時候,長槊一揚。

“颼颼颼……”

一千多支羽箭從馬背上騰空而起,花成一道完美的半弧,呈黑壓壓一片,落向輜重隊的軍陣。

“噗……”

“呃~”

一名輜重隊的士兵甫一抬頭,麵頰就被一支疾馳的梭箭貫穿,他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立馬仰麵朝天,栽倒在地。

“噗噗噗噗……”

緊接著,更多的羽箭鑽入密集的人群之中,帶起成片的金屬破軀聲響,頃刻間,軍陣之中發出了淒厲的哀嚎聲響,崩潰的苗頭已然浮現……

哥舒憾的軍隊並未停止射擊,在進入敵人五十步內,第二波箭雨再次侵襲,密如飛蝗的羽箭,形成一道漆黑的烏雲,奪目閃光的箭鏃如傾瀉的雨瀑,“拍打”在不知所措的士卒身上,迸濺出點點殷紅的血滴,迅速在整個軍陣開始彌漫。

“啊~~”

一聲淒厲的嘶響,位與前列的一名指揮官受不了騎射的震撼,率先選擇了逃跑,他揮動手中佩刀,砍翻身後的兩名士兵,瘋也似的擠入人群之中。

這名指揮官的行為,讓他所在的軍陣一千多人瞬間崩潰,齊齊呐喊著四散而逃。

很快,恐懼如瘟疫一般四下蔓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軍陣。

三萬多輜重隊,立刻齊齊丟下兵器,飛速的四下潰逃,全然不顧李潛所部督軍士兵的鎮壓。

“可惡……”

李潛在親自斬殺三名逃兵之後,看著大軍之間相互踩踏,奪路而逃的情形,隻覺大勢已去,暗罵一聲後,也撥轉馬身加入了逃跑的隊伍。

“殺~~”

“喝~~”

但是,也就在這時,劉策所親率的近衛軍從輜重隊中間突然殺出,截住了李潛的退路。

“老子今天要大開殺戒!”

韋巔暴喝一聲,帶著身後兩百鐵騎,一馬當先,迎著潰兵直接碾了過去,手中那對雙鐵戟如同一陣颶風,掛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他手中的鐵戟每揮動一下,必帶出一股激**的血箭,在他縱騎所過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腸如鬥落的恐怖畫麵。

而在距離韋巔左側,焦絡同樣帶著三百近衛鐵騎,手持長槊將一個個阻擋在自己眼前的敵人盡數掀翻,踏成肉泥……

焦絡、韋巔,近衛軍中兩員一等一的猛將,帶著泰山壓頂、排山倒海的氣勢,盡情的收割著輜重隊的生命,凡是試圖阻擋他們前進的活物,都已盡數化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潛隻覺的自己的呼吸都不受自己控製,急促的喘息讓他的心髒都難以忍受,布滿血絲的眼珠,死死盯著中間方位向自己快速逼近的劉策本部人馬。

劉策一雙冷眸死死鎖定住了李潛,手持長槊策馬馳騁,對左右混亂的敵軍步兵不管不顧,直接向李潛突擊過去。

本有機會逃生的李潛,此刻卻是麵容呆滯,被近衛軍如此冷肅的軍容給震撼的腦海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逃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長近一米的槊刃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噗呲~”

鋒利沉重的槊刃,如預期那樣,洞穿了自己的胸膛,身上精良的甲葉竟然沒有阻擋住金屬的攻勢。

感受著體內五髒六腑被冰冷的槊刃攪成一團,直至從後背透出,整個身軀被帶離馬背,李潛的意識瞬間模糊起來,不久就被無盡的黑暗侵蝕包圍……

一擊將李潛斃命,劉策奮力抬起長槊,喝住戰馬,衝混亂的輜重軍大吼一聲:“主將已死,爾等還不速速受降!”

“願降,我等願降~”

見李潛的屍體被挑與長槊之上,本就士氣全無的輜重士兵立刻跪在地上大聲求饒起來。

劉策甩下李潛的屍體,對匯合的哥舒憾說道:“立即派人通知附近莊民,讓他們迅速打掃戰場,另外這些輜重糧草我們每人帶上十日之用,其餘全部分給當地百姓,

另外,告知各地官府,好生看顧這些俘虜,現在開始,靖泰、河源,皆是本軍督說了算,若再敢私自給世家輜重隊入境,一律按資敵論處,

時間緊迫,糧道已經截斷,是時候給上陵方向施些壓力了,稍作歇息,備足幹糧,繼續前進……”

哥舒憾領命立刻按照劉策的吩咐去行事了。

劉策看著滿地求饒的秦雍士卒,不由冷笑一聲:“李宿溫,你真是讓人失望!”

……

與此同時,辛棄玄帶著五十騎近衛軍,殺氣騰騰的來到了離州城外,準備對裴浚采取“斬首行動”。

城門前,辛棄玄對著城頭大聲吼道:“奉軍督大人之命,速請靖泰刺史裴浚出來授封!”

城頭守將聞言,立刻命人前去刺史府稟報,約莫半個時辰後,裴浚就帶著城中文武,和一整隊三百人護衛來到了城頭。

當他探見城外不過區區幾十騎後,這緊張的心緒也就放寬了下來,但同時又心生疑慮,與是大聲對辛棄玄喊道:“這位將軍,在下裴浚,敢問軍督大人現在何處?”

辛棄玄回道:“軍督大人自然尚在上陵邊郡與裴濟鏖戰,請裴刺史出城聽候任命……”

裴浚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守軍打開城門,在守軍士卒的護送下步出了城外。

一見裴浚出城,辛棄玄眼中狠戾稍瞬即逝,立刻下馬,從懷中掏出一份赤色文冊,對裴浚大聲說道:

“軍督大人有令,命裴刺史為行軍司馬,中郎將一職,火速領兵配合遠東大軍兩麵夾擊上陵,不得有誤……”

“下官領命!”

聽完辛棄玄的話,裴浚心中更是一鬆,暗道看樣子自己與上陵配合阻擊遠東軍的事應該沒有走漏風聲,不然也不會隻派區區數十騎前來。

不過這樣也正好,正巧可以把暗中給上陵運輸糧草的事借這行軍司馬的職位抬到明麵上來,徹底讓劉策入主北地八省的計劃落空。

與是,他放低姿態,躬身上前去接這份委任狀。

熟料,裴浚剛要接過文冊之際,辛棄玄忽然抽出腰間環首刀,對著裴浚的脖頸就是一刀……

“你……”

變故實在太過突然,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急轉直下,會發展成這般模樣。

裴浚捂著噴血的脖子,指著辛棄玄想要說些什麽,但劇烈的疼痛讓他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漸漸地,裴浚瞳孔中的眼神開始渙散,意識也逐漸模糊,最後軀體搖晃幾下,轟然倒在地上。

辛棄玄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吹了吹手中錳鋼打製的環首刀,將鋒刃上的血滴吹落,隨手一收,收刀入鞘,繼而冷冷地掃向四周目瞪口呆的文武士卒。

忽然,他掏出劉策給他的府令,高舉頭頂,大聲說道:“奉軍督大人之命,誅殺資敵之賊,與爾等無幹,如有膽敢反抗者,一律同誅!”

“我等謹遵軍督大人之命!”

辛棄玄的呼喊,很快讓這群士紳文武反應過來,齊齊拱手作揖,哪敢反抗?

爾後,辛棄玄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割下裴浚首級,躍上馬背,帶著五十騎馳騁而去,留下一臉茫然的守軍士兵和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