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分兵出擊

……

大船靠岸,哥舒悍和焦絡率先帶人走下甲板,迎接劉策和鄔思道下船,至於韋巔,則被四個士兵像豬一樣抬了下來。

等劉策下船後,見岸邊跪滿了麵帶驚懼的百姓,正低著頭不住瑟瑟發抖,不由眉頭一皺,率先來到一位老者麵前,將他扶起問道:

“老丈,你們為何會在此處?”

老者被扶起,小心翼翼的抬頭望了一眼劉策,忙又低下頭顫聲說道:“回稟將軍,我等隻是在江河邊撈取可果腹的魚蝦水蚌,不知大將軍的人馬到來,還請萬望恕罪……”

眼看老者就要繼續跪拜下去,劉策用力扶住他,沉聲說道:“老丈,你無需下跪,本軍督知道你們日子都不容易,不過,請你們放心,從今以後,本軍督絕對不會再舍棄你們而去了,我劉策在這裏和你們發誓!”

“劉策?”

老者聞言一驚,鼓起勇氣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發絲黑白錯落的年輕將領。

良久,老者哽咽地問道:“小老兒鬥膽,敢問將軍可否就是誅殺林進榮的前軍都督,劉策?”

劉策用力點點頭:“正是在下!”

得到劉策的確認後,老者激動的老淚縱橫,忙回頭對跪在地上的百姓說道:

“太好了,真的是軍督大人回來了,大家還記得三年前誅殺林進榮的那位少年英雄麽?他回來了!我們以後終於有好日子可以過了……”

跪在地上眾人聞言,對著劉策齊齊膜拜起來。

“千盼萬盼,終於將軍督大人盼來了……”

“軍督大人啊,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可是日夜都思念您啊……”

“軍督大人,您這次來,不會再拋下我們了吧?”

當年劉策在靖泰、河源兩省付出的一切,終於得到了百姓的認可,看著眼前眾人朝自己跪拜的情形,劉策內心十分的複雜。

“都起來,別跪著了!”劉策將身前的百姓一個個從地上拉起,“在本軍督治下,所有百姓都無需跪拜!既然本軍督來了,就一定會帶你們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隻要你們能信任我劉策,支持軍督府,本軍督就絕對不會拋棄你們任何一個人!”

聽著劉策信誓旦旦的話語,這些百姓心中頓感十分的踏實,感覺這幾年所受的苦難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等百姓情緒穩定後,劉策拉過老者問道:“老丈,現在的離州刺史,是否依舊是裴浚?”

老者點點頭:“正是裴浚,不過現在的裴刺史,唉……一言難盡啊……”

劉策回頭望了眼靠岸的船隻,預估人馬卸下大概還需一些時日,與是對老者說道:“老丈,你和本軍督說說,這幾年裴浚到底是如何處理政務的?

雖說靖泰各地也有災情,但也不至於讓你們這般冒著如此大風險下降尋食吧?”

老者說道:“軍督大人啊,這真是一言難盡啊……”

與是老者將這幾年裴浚在靖泰、河源兩省治理民務的所知情況盡數告知了劉策。

自劉策當年向衛稹請封,任命裴浚為河源、靖泰刺史,代掌軍政要務之後,起初也著實為百姓生計忙的是夜不能寐,為了解決兩省總計四千萬人口的糧食問題,是不斷鼓勵農耕,開墾荒地,並減免了大量稅賦,一時間,兩省自段洪之亂以來荒涼的局麵有了極大的好轉。

然而好景不長,從去年開始,裴浚鞏固了自己在兩省的勢力後,對民事生計也就不再關心了,開始私下圈地占田,任用自己的親信為官,貶黜或殺害了大量的有為官紳。

當然,這些對普通百姓來說,也沒有什麽太大影響,隻要不妨礙自己的日子,管人家當官的那麽多事幹什麽。

但是,百姓還是太天真了,等河源、靖泰掣肘裴浚的勢力全部被剪除後,裴浚立刻把魔爪伸向了普通百姓。

他先是恢複了林、趙兩家總督在時的高額稅賦,緊接著在災荒之年,以極低的價格強行從百姓手中收購了辛苦播種的糧食開始囤積高價賣出,甚至最近大量出售給了上陵地方軍。

最終,裴浚的所作所為逼的百姓隻能賣兒賣女,家破人亡,被迫為奴為婢,日子是苦不堪言。

除此之外,裴浚還堵民與口,在民間到處安插爪牙,凡是有對裴浚不滿的人一律秘密逮捕處以極刑,並禁止百姓擅自移動定居之所。

在裴浚的一係列操作下,河源、靖泰仿佛又回到了林家和趙家治理時的局麵,甚至比之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此,兩省百姓卻都是敢怒不敢言,隻能暗歎自己倒黴。

聽完老者的講述,劉策臉上冷若冰霜,回想起當年裴浚信誓旦旦的和自己保證會善待百姓,治理好民生民務的神態,恨不得立馬殺向離州城將裴浚碎屍萬段。

當然,當初也是情非得已,劉策目的隻是為了掃清北地叛亂,並沒有做過多逗留的打算,讓裴浚擔任刺史職務,也是權宜之計。

現在自己既然成為北地八省最高統帥,那也該收回這份賜予他的權力了。

不過,當務之急,劉策的目標是通往上陵的糧道,算算時日,世家資助給裴濟的糧草差不多也已進入了靖泰,正好一舉截下,給上陵施加足夠的壓力。

可劉策不想就此放過裴浚,因為這裴浚就是個導火索,既然他能讓世家資助的糧草暢通無阻的在河源、靖泰通行,又私自售賣糧草給上陵,這就足以說明裴浚極有可能跟裴濟已經勾結。

想想也是,裴濟和裴浚都是裴家人,相互之間合作也在意料之中,但無論如何都必須把他給盡早除去了……

劉策深思片刻,在看到辛棄玄拉著馬匹下船之際,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極為大膽的主意。

與是劉策向辛棄玄招招手,將他喚至身邊,輕聲說道:“辛將軍,本軍督打算送你一件蓋世奇功,不知你有沒有膽量去做?”

辛棄玄立馬拱手回道:“請軍督大人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劉策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但見辛棄玄瞳孔慢慢放大,等劉策交代完事後,他用力點了點頭,立馬拱手說道:“請軍督大人放心,末將一定完成您之所托。”

劉策說道:“事不宜遲,立即出發,此次繞襲所帶兵馬不多,此次本軍督隻能撥你百騎前往。”

“無需百騎!”辛棄玄無比自信的說道,“末將隻需五十騎便可,定將裴浚人頭帶至軍督大人麵前!”

“好~”

劉策拍了拍辛棄玄的肩膀,爾後丟出一塊令牌到他手中。

“這塊軍督府令也許能為你增添勝算,切記小心,若有異動,千萬不要逞能!”

辛棄玄接過府令,拱手說道:“請軍督大人靜候佳音!”

話畢,辛棄玄轉身就去準備了,劉策立刻從兩千四百多名近衛軍中挑選出五十騎精銳聽候辛棄玄調遣,一起前往離州府了。

等辛棄玄那五十騎離去後,劉策轉身又對老者說道:“老丈,讓大家先回家去吧,再熬幾日,本軍督保證你們都能有頓飽飯可吃!”

老者躬身說道:“軍督大人這麽說,我等自然是相信的,小老兒這就讓大家回家等候,不耽誤軍督大人要事了……”

說完,老者朝河岸邊的百姓揮手示意,讓他們全部都先回家中了。

處理完這一堆事務後,船上的兵馬也都來到了陸地之上,劉策當即將哥舒悍和焦絡以及剛清醒過來的韋巔幾人喚到一起,掏出行軍地圖,開始部署截取糧道的作戰計劃了。

劉策指著地圖中石襄還有曲靈兩處馳道,說道:“本軍督的意思很簡單,那世家的運輸部隊,必走這兩處交接的二百裏馳道,畢竟這條馳道地勢平坦,距離上陵最近,

除此之外其他道路要麽路程過遠,要麽崎嶇難行,都會延誤軍餉運抵的時日,同時每拖一日,這消耗也就多一分,換本軍督是敵方運輸將領,也定會選擇最快的捷徑……”

哥舒憾問道:“那軍督大人,你說那些所謂的世家,會不會選擇走水路?”

劉策笑道:“走水路?本軍督現在的船隻就在江麵上,完全封鎖住了通往上陵沿岸的航道,他們真的敢走水路,隻能是死路一條。”

哥舒憾點頭應聲:“軍督大人,既然如次,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該出發?”

劉策抬頭望了眼天空,說道:“是該出發了,記住,我們這次身上所帶的幹糧最多隻夠人馬七日之食,必須與敵人速戰速決,以戰養戰,

不過無論如何都不準劫掠當地百姓,現在開始他們和遠東軍民一樣,都是我軍督府治下的子民,本軍督不想看到自己治下的子民被任何人欺淩,

好了,多說無益,即刻動身,爭取以最快的速度趕在世家輜重隊之前,抵達石襄、曲靈之間的馳道埋伏起來。”

很快,戰馬嘶嘯聲響起,在兩千四百近衛軍與一千六百異族騎兵齊齊躍上馬背後,立刻朝著戰略指定的方向疾馳而去。

轉瞬間,鐵蹄轟鳴,在帶起一陣彌漫的黃沙後,漸行漸遠……

與此同時,對即將遇到的危險渾然未覺的世家運輸隊,正載著排成長龍的輜重車輛,行駛在距離石襄尚有二百多裏的道路上。

這次中原世家籌集運往上陵的糧草,足有一百六十萬石,除去一路的開銷,在抵達靖泰邊境之後,隻餘一百三十萬石不到了。

運糧大軍足足有三萬人,平均每日行軍四至五十裏,由李宿溫的家將李潛負責押送。

李潛同李勖一樣都深受李家信任,這李潛也是鐵麵無私,對這次運送軍糧的是極其上心。且運送這批軍糧的人當中,盡數都是秦、雍兩省得西北百姓,可見李宿溫對這次押送輜重的事是多麽認真關注。

說實話,以這樣的行軍效率,在整個大周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不過,李潛不會料到,前方將有前所未有的危險在等著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