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竹杠

……

“姐姐,小澈好可愛啊……”

“是啊,瞧他那眼睫毛,跟咱顏兒一樣,以後長大了肯定能迷倒無數千金小姐呢……”

軍督府內庭正廳內,薑若顏端坐在主座上,薑若茜跟母親嶽氏滿臉微笑,望著奶娘手中的劉澈,不停輕聲誇讚著他的相貌。

薑樸則是坐在客椅上,依舊唯唯諾諾端著茶碗的喝著新沏的茶,不敢去看自己的外甥,他的個性已經被薑澤磨失去了血性。

自薑澤被劉策擊敗後,就丟下自己的妻兒家人,隻顧自己逃命去了,這一家子也就順其自然的成為了劉策的俘虜,被帶到了永安安置。

劉策雖然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但也限製了他們的行動,必須受軍督府監視下在指定範圍內活動,不過並不限製他們與薑若顏走動。

而薑若顏雖然對薑澤一直未曾有半點好感,可畢竟薑樸、若茜都是自己的親戚,也知道他們與薑澤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薑若顏是盡自己的能力幫他們一家在永安城裏置辦了一套環境不錯的宅院,並每月會派人送去足夠的錢糧安住他們的心。

等劉澈累的打哈欠的時候,薑若顏才讓奶娘將他抱回房間休息,爾後微笑著對嶽氏說道:“姨娘,你們這次來府上找我,看樣子不單單是為了看澈兒而來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盡管開口……”

嶽氏聞言,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薑若茜,又望了眼薑樸,這才歎著口氣說道:“若顏啊,姨娘知道,你三叔惹了這麽大的事,侯爺沒為難我們也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加上若顏你又時不時接濟我們這一家子,

本來也不再奢求什麽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你哥他也二十多歲了,總這麽在家呆著也不是個辦法,今天姨娘特意拉下臉來想跟你求個情,

等軍督大人回來,幫襯著說上幾句,給他安排個合適差事做,這大男人沒點事業可真不行,你說是這麽個理吧?

還有,若茜也已十三歲了,我逐磨著能不能以後讓她留在你身邊,也好陪你做個伴,能有個好照應呢?”

薑若顏聞言,蹙眉沉思片刻,繼而笑著對嶽氏說道:“姨娘,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困難?若要缺錢的話,盡管跟若顏說,都是族裏族親,就算看在堂哥跟若茜的份上,我也會盡力幫助的……”

嶽氏連忙罷罷手:“不不不,若顏千萬不要誤會,姨娘真的不是來問你要錢的,隻是這倆孩子終歸也要有個去處……”

嶽氏撫摸著薑若茜的腦袋接著說道:“若茜是我親生女兒,可她畢竟是個女兒家,終歸是要嫁人的,隻想她能嫁個好人家,以後不再受苦。”

緊接著他又望向薑樸:“還有你堂哥也看到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這輩子也注定做不了什麽大的事情,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

但好歹也養了他幾年,不想這麽看他一輩子就這麽過去,能讓他有份自己的營生,以後自己能養活自己那就足夠了,

若顏啊,雖然以前你我沒什麽交集,但姨娘還是厚著臉皮想請你幫幫你的這倆族親,讓他們下半輩子能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薑若顏輕輕頜了下美目:“既然姨娘開口了,那若顏自會幫襯著自己哥哥妹妹了,夫君這兩日也快回來了,

等他回府,我親自跟他去說,相信他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定會同意這些小事的……”

說話間,薑若顏朝薑若茜招招手,喚到自己跟前,笑了笑:“若茜,過幾日你就跟姐姐來府裏一起住,姐姐會給你找最好的老師教你琴棋書畫,將來給你找個好人家怎麽樣?”

薑若茜臉一紅:“姐姐說笑了,若茜才十三,講這些未免也早了些……”

薑若顏愛撫著薑若茜的臉蛋,隨後跟薑樸說道:“哥,你說你想從事哪一行?”

薑樸聽薑若顏在喚自己,忙從椅子上起身,對著薑若顏作揖行了一禮,怯生生地說道:“一切……但憑……妹……夫人……誥命夫人做主……”

自小被薑澤虐出心理陰影的他,如今每次一緊張,連最基本的語言都組織不起來,看的嶽氏心頭不住歎息。

薑若顏說道:“那好,一切等夫君回來再做商議,姨娘難得來一趟,眼瞅著也快到晌午了,不如一起用飯吧,一個人悶的慌,正好陪著一起解解悶……”

嶽氏聞言,不好意思的說道:“那,我們就多叨嘮了……”

薑若顏輕輕搖頭:“不叨嘮……”

就在這時,璿兒雙眼無神,悶悶不樂的步入了正廳之中。

薑若顏一見,立馬對她說道:“璿兒,府外是何人找你啊?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璿兒回過神,忙換上一副笑臉對薑若顏說道:“回夫人的話,隻是以前一個朋友而已,夫人有何吩咐麽?”

薑若顏不疑有他,對璿兒說道:“去吩咐一下膳食坊,中午備好菜肴酒宴,我要和族親一起在迎客廳用餐。”

“是,夫人……”

璿兒領命後,又踱步向膳食坊走去,出得府廳後,臉上又是一陣寒霜密布。

……

午時時分,距離軍督府一街之隔的一間酒樓內……

“這是五十塊銀元,拿了就不要再來煩我了……”

璿兒將一袋子的銀元丟到正在吃麵的賀鬆延的餐桌上。

賀鬆延吞下一口麵,將筷子重重甩在桌上,然後拿過那綿絲所製的錢袋,墊了墊,立刻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金屬撞擊聲,這一袋至少也有三四斤重。

“不錯,這銀元用起來可比銀錠要方便多了,而且摸著感覺也是讓人十分愜意啊,嘖嘖嘖……”

隻見賀鬆延從錢袋裏取出一枚銀元,朝半空投擲一陣,隨後捏住正反麵,對著銀元壁沿吹了一口氣,放到耳朵邊,眯著眼感受著那陣輕吟的響動。

“一起吃點麽?”將銀元捏在手中,賀鬆延指著碗裏的麵對璿兒說道,“這可是以前你最愛吃的細麵啊……”

看著賀鬆延那麵容扭曲的模樣,璿兒心中隻感一陣厭惡,隨即對他說道:“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可不可以把婚書給我……”

“五十塊銀元就想把我這麽打發了?”賀鬆延聞言,冷笑一聲,將銀元丟回袋子中,抬頭對她說道,“告訴你,事情沒這麽簡單!”

“姓賀的,不要太過分了……”璿兒見賀鬆延一副無賴相,頓時怒容滿麵,“你真以為那一封婚書能控製我麽?勸你見好就收,要壞了我的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威脅我啊?嗬嗬……”

賀鬆延冷笑著搖搖頭,將錢袋放到自己身邊,對璿兒說道:“壞了你的好事?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們全家都是群招搖撞騙的騙子而已。”

璿兒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我有事就先走了,有膽子你就拿婚書去告我,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告倒我!”

說完,璿兒扭身就走,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得色。

“婚書或許不能難倒你,那這個呢?”

璿兒剛邁開兩步,就聽賀鬆延戲謔地聲音在耳畔回響。

她不耐煩的回過頭,剛準備斥責賀鬆延幾句,可一看到他手中拿的東西,立馬愣住了,激動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隻見賀鬆延手裏握著一條潔白的絲帕,上麵點點紅斑依稀可見。

“你從哪裏得到的,還給我……”

激動之餘,璿兒失去理智,一把上前想要奪下那塊絲帕。

賀鬆延順手揣入懷中,對璿兒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知道害怕了?”

“求求你,把它還給我……”顯然璿兒是真的急了,拉著賀鬆延的手臂說道,“要多少錢,你開個數……”

賀鬆延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現在知道怕了?剛才的神氣勁兒哪去了?還有注意你的形象,這裏這麽多人,你也不想自己難堪吧……”

璿兒向四周望了一眼,確實發現到處都有人不時把目光瞥向自己,這才平複了一下情緒,狠狠瞪著賀鬆延。

賀鬆延一碗麵下腹,起身拿起拐杖,對璿兒說道:“行了,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謝謝你的錢,哈哈哈……”

看著賀鬆延提著銀袋,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向酒樓外走去,璿兒眼中陰霾密布,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

“想壞我璿兒的好事?癡心妄想,我可是要成為軍督府的女主人,怎麽會讓你這種瘸子威脅呢?休想!”

返回軍督府半道上,腦海裏滿是賀鬆延威脅的話語,璿兒是越想越氣,臉上始終掛著一層冰霜。

剛一進門,忽然迎麵撞上一道身影。

“什麽人,走路不長眼啊?”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璿兒登時火冒三丈,未等看清來人,就破口大罵。

“璿兒妹妹,什麽人惹你生這麽大的氣啊?”

璿兒耳邊頓時響起一陣熟悉悅耳的聲音,她心頭一怔,忙抬頭看去,頓時冷汗直冒

卻見宋嫣然、薛如鳶還有夏妙音三人站在自己眼前,正中的宋嫣然正滿臉含笑著看著自己。

“二夫人,奴婢不是有意衝撞您的……”璿兒嚇的忙跪下致歉。

夏妙音眉頭一皺,對璿兒說道:“明明是你自己看都不看撞上二夫人,居然還敢出言不遜?你好大的膽子!”

“奴婢知錯了,知錯了,求二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吧……”璿兒忙不停磕頭求饒。

宋嫣然輕輕按了按夏妙音的手掌搖了搖頭,對璿兒說道:“算了,以後注意點,不要跌跌撞撞的,趕緊回去照顧大夫人吧……”

說完,也不等璿兒回話,宋嫣然帶著薛如鳶和夏妙音就從她身邊離開,徑直出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