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洛第一次西征……”皇甫翟話音一落,諸葛稚當即脫口而出,“居康國在蒙洛人鐵蹄的踐踏下,淪為一灘黃土被風沙掩埋,

……

“樓蘭古城?!”

皇甫翟道出居康國驚人的真實原型,令諸葛稚臉上浮現一抹難以置信的神情。

“樓蘭古城早已消失數百年,但書中所記載的風土習俗,卻都是條理清晰,不像是在作假,

而且此書成與十幾年前,按理說居康國原型不可能與樓蘭古城相結合,皇甫先生,你會不會搞錯了……”

麵對諸葛稚所提出的疑問,皇甫翟臉上並沒有任何意外,將殘鏡貼在自己胸前,緩緩說道:“所以說了,這隻是一本不值得推敲的奇聞異錄罷了,沒必要在上麵大費心思,

當然,如果非要將它與現實聯係一起,我認為書中所提前半部反倒都是虛構的世界,完全是佘克己對人性的自我美好幻想,而後半部分那荒誕離奇的一幕幕,倒是真的在掩蓋真實殘酷的情形,

樓蘭古城一夜之間人間蒸發,沒人知道它在什麽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過,書中所描述的情形有誰親眼見證,又有誰能去證明?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後半部分西域聯軍,大食、薩珊東征,卻是真真切切的在現實中發生過,想必你也對此有過懷疑,畢竟殷末微前後性情完全矛盾,書中所提隻有短短的三個月時間,

是什麽讓一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青年,忽然間化身一個拯救中原與危難的英雄,再結合前半部書中的溫馨畫麵,你能從中發現這居康國中潛藏的恐怖景象麽?

書中不止一次提到紅色的葡萄釀,金色的沙浪,衣著華麗的貴族,熱情豪放的族人,以及那些形形色色令人大飽眼福的水果佳肴,換一個思路,

你會發現虛構偽裝的外表下,到處都充斥著罪惡滔天的氣息,以至於後半部所書殷末微以三十三人退敗西域各國聯軍,造成千裏蔽白骨的情形,卻顯得又是那麽的合情合理,

想知道真相,就得了解十餘年前真實曆史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再以此慢慢反推就能解釋其中的疑點……”

“蒙洛第一次西征……”皇甫翟話音一落,諸葛稚當即脫口而出,“居康國在蒙洛人鐵蹄的踐踏下,淪為一灘黃土被風沙掩埋,

拓跋玉海所親率的四萬鐵騎,在距離居康國五十裏外的瓜洲附近與整個西域聯軍進行了一場極其慘烈的戰役,這一戰耗時七天時間,西域聯軍一潰千裏,

殘騎裂甲鋪滿整個大漠,濃重的血腥味引來無數野獸出沒啃噬,對西域各國和大食、薩珊來說,這無異與是一場可怕的夢魘……”

皇甫翟點了點頭:“那你可知道蒙洛人為何在占據如此優勢的情況下,忽然折返了王庭,放棄**中洲地域的算盤?拓跋玉海乃縱橫大漠的草原名將,是什麽讓他放棄了那次絕佳的西征機會?”

“之前並不知道,但現在,我能確定,蒙洛人也是受人利用,嚴格來說他們同樣是這場動亂的受害者。”諸葛稚收起羽扇,淡淡地說道,“如果居康國就是樓蘭古城,那可以大膽推斷,是殷末微將消息讓蒙洛人知道,蒙洛人定會揮大軍西征奪取那充滿財富的城池,

隻是蒙洛人自己也沒想到,他們和居康國子民一樣,全都被殷末微玩弄在鼓掌之間,四萬大軍趕到居康國時,非但沒有發現所謂驚人的財富,反而要應對幾十萬士氣高昂的西域聯軍,

這一戰,蒙洛人是贏了,但他們所付出的損失也同樣不小,倉促交戰之下,損失了足足近兩萬鐵騎,這種損失對當年剛統一大漠的蒙洛帝國來說,可謂是傷筋動骨了,

蒙洛人本欲繼續趁勝追擊,可來時所帶的幹糧並不多,加上遭受如此大的損失,隻好選擇退回王庭待命,不過,那一戰讓西域和蒙洛人結下了無法化解的仇恨,蒙洛帝國也把目光從中原轉向了西域,

從大局觀一點來看,殷末微當真是天下無雙的鬼才,憑借一己之力扭轉了對中原的頹勢,為中原王朝爭取了複蘇寶貴時間,

但從手段來看,著實有些齷鹺,絕對不會讓中原王朝接受……”

“既然你已經捋清了部分真相,那你現在還有什麽疑問呢?”皇甫翟淡淡地說道。

諸葛稚回道:“那三十三名留在居康國的義士,至今還是不曉得他們的作用,書中是憑空冒出來,沒有半點鋪墊,

前半部殷末微到居康國時,隻有一人一馬,但在西域聯軍即將抵達時卻忽然出現在殷末微身邊聽候調遣,

難道這個疑點就不值得懷疑麽?而且殷末微到居康國發生的一切都讓人詫異不以,

據聞居康國的公主對殷末微是一見傾心,兩人在一起渡過了一段形影不離的美好時光,

甚至在皎月的見證下,將彼此托付給了對方,聽起來多麽美好,可為何這一段我覺得特別突兀,

而且之後的那居康國公主再也沒在書中出現,到結尾也沒交代她的結局,隻交代殷末微離開居康國時,

依舊是一人一馬,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皇甫翟道:“按書中角度來看,殷末微的所作所為就是死上一千次一萬次都綽綽有餘,

她欺騙了公主的感情,貪圖美貌霸占了她的身子,然後一走了之,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本來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但書中並未描述殷末微背叛公主的情形啊……”諸葛稚辯解道。

“那還需要描述麽?”皇甫翟回道,“居康國的公主都未在後半部提到半個字,難道這還看不出來麽?”

“我懂了……”諸葛稚搖著羽扇說道,“看來在下還要仔細捋一捋,內中所蘊含的疑點實在太多,等下次再有機會與先生一起探討,叨嘮許久,先行告辭了……”

話畢,諸葛稚欠身對皇甫翟點點頭,爾後緩緩離去。

等諸葛稚離開後,皇甫翟再次將銅鏡貼在胸口,閉目塞聽,似乎開始養起神來。

良久他抬起手中破裂的銅鏡,淡淡地說道:“局,已布成,接下來,該找個適當的時機收尾了,這麽多年,我實在太累了,也是時候該解脫了……”

……

兩日後,劉策回到了平京城……

“軍督大人……”

一進壽昌宮,霍青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向他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哼,你還有臉來見我?瞧你幹的好事……”對霍青的熱情,劉策故作不快回複了一聲,“情報司已經把你的所作所為都告訴我了,有你的,好好的合作被你破壞,你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

“但憑軍督大人責罰,大不了末將的功勞都不要了……”霍青低頭輕笑著對劉策說道。

“回頭再跟你算賬,先跟本軍督進來吧……”劉策沒好氣的嘀咕一聲,大步踏入壽昌宮內。

等霍青將肅慎人和斯拉夫人一網打盡的過程詳細告訴劉策後,劉策臉上依舊鐵青一片,內心則是對霍青刮目相看,有這樣一個領兵奇才在自己麾下效力,且能明白自己真實意圖,自己也確實不用什麽都親力親為了。

但這份心情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就怕霍青到時太過驕縱,與是沉著臉對他說道:“雖然如此,但你也不能驕傲自滿,軍中比你懂兵的將帥大有人在,要不斷鞭笞自己,知道麽?”

“聆聽軍督大人教誨~”霍青站正憋著笑意大聲應道。

“對了,葉總司人呢?”見殿內沒有葉胤的身影,劉策凝眉奇道。

霍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拱手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葉總司言有公務需要處理,就暫時不來見你了……”

劉策注意到霍青神情不自然的變化,眯著眼問道:“處理公務?田豫已到遼東就任,安東都護府也已設立,哪有那麽多公務要她處理?”

霍青思緒飛轉,急忙撇開話題說道:“軍督大人,這次遼東之行,末將讓隨行的統籌司已經畫出了東部草原到平京的地圖,要不要過目一下?”

“哦?是麽,拿來一觀!”

劉策頓時來了興致,起身讓霍青將地圖取來。

很快,一幅巨大的地圖被兩名侍衛左右攤開,看著畫麵中條線清晰,劉策是不住的點頭。

良久,劉策稱讚道:“很好,有了這副行軍路線圖,以後從陸地往來遼東的軍民就不會迷路了,這算是大功一件。”

霍青笑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軍督大人過譽了,末將怪不好意思的……”

劉策揮揮手,讓人收起地圖,拍拍肩膀說道:“行了,準備一下,離開遠東有些時日,是該回去了,既然到遼東的路線已經打通,返程就從塞外馳行,就由你的軍隊開路,有問題麽?”

“沒問題!”霍青大聲說道,“能讓軍督大人走在末將開拓的道路上,那是軍督大人對末將的信任,怎麽會有問題呢?”

看著霍青興奮地模樣,劉策無奈的搖搖頭,顯然他是想要在自己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的功勞。

不過,劉策也確實有心要繼續提高霍青的地位,羽林衛在他的操練下,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中堅力量。

“好了,一路勞頓,本軍督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下,三天後,啟程返回遠東!”劉策長歎一口氣,

“後方穩定了,接下來該收拾下中原的亂局了,本軍督會以最快的速度穩定中原北部的局勢,將治下子民擰成一股繩,然後把中原民族本該有的血性,全部都逼出來!”

劉策這番話,聽的霍青是熱血沸騰,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自己以後這仗有的打了,再也不用怕寂寞。

……

遼東局勢控製後,驪國複辟的妄想徹底覆滅了,遼東正式納入了軍督府治下的版圖。

這是軍督府的版圖,更是中原百姓的版圖,但決不是大周的版圖!

收拾完這裏的一切後,劉策與徐遼、田豫囑咐幾句後,確定沒有什麽大問題後,就踏上了返回遠東的路程。

對與劉策來說,一個穩定的大後方才能讓自己無後顧之憂的對外開始新的征程。

大周已經無可救藥,世閥割據的局麵已然成型,現在隻需要一根導火索來將他徹底點燃。

而劉策在經過這幾年的成長後,這一次決定不再被動應付,既然暗流早晚要爆發,那索性就主動讓自己來當這條導火索,將大周這棟破舊不堪又占地方的大廈,徹底炸掉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