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瘋狂

……

二月二十日,壽昌宮正殿內……

“遼王,本軍督讓你籌措的軍費,進行的如何了?已經四天了,你到底募集了多少錢,報個數出來讓大家聽聽!”

正殿王座上,劉策席地入座,單膝曲直,一條手臂搭在膝蓋上,麵容嚴肅的對跪在正中的李世芳問道。

李世芳忙拱手回道:“回稟軍督大人,本王正在努力籌集,快有眉目了……”

“本軍督的話你聽不懂麽?是問你到底籌集了多少軍費!”劉策厲聲喝道,“你扯一堆沒用的幹什麽?再問你一遍,募集了多少銀子!”

“這……”

李世芳汗如雨下,一時間吞吞嗚嗚不知該作何回答。

“話都說不利索了?你這遼王到底怎麽回事?”劉策見此,毫不留情的沉聲吼道。

李世芳嚇得忙跪伏在地:“軍督大人息怒!本王全力在募集軍費,會在十日後如數將七百萬白銀奉上的……”

劉策抬手一揮,大聲罵道:“廢物一個!遼東有你這種王,怪不得百姓窮的連衣褲都穿不上了!給本軍督滾回自己位置上好好反省反省,看到你這樣子就心煩!”

李世芳哆哆嗦嗦的謝過,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後麵的官紳望去,隻看到李世芳後背已經濕了足足一整片。

訓斥完了李世芳,劉策又把目光瞄向了李兆基,隻見他低頭,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不由出聲問道:“李兆基,你這副哭喪的神情是擺給本軍督看的麽?”

李兆基一聽,趕忙出列跪在正中長廊,拱手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見諒,下臣隻是思念善喜所致,並無對軍督大人不敬之處……”

說著,李兆基雙眼泛紅,籠罩起一層薄霧……

“你的意思是說,你對本軍督為你女兒做的安排很不滿意?”劉策並沒有被李兆基那副思念女兒的模樣打動,而是輕頜虎眼冷冷地問道。

李兆基忙擦幹眼淚,驚慌失措的說道:“軍督大人,下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請您一定要相信下臣啊……”

“不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總之你女兒嫁給泉男建已經成為事實,不要以為擺出那副態度就能讓本軍督改變心意,

你要明白你女兒是為了遼東的太平才去和親的!你個做父親的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明白了麽!”

“下臣謹記軍督大人教誨,不敢有半點怨言!”李兆基麵頰輕輕抽搐,說著與自己內心截然相反的話語。

“你也退下吧……”劉策揮了揮手,不再跟李兆基說話。

等李兆基退下後,劉策正了正坐姿,對所有人說道:“這些時日來,本軍督大概了解了下遼東各地的最新局勢,還是那句話,很不滿意!”

劉策雄沉的聲音回**在整個壽昌宮內,讓眾人心頭都為之一怔。

“各地遼東百姓都窮的揭不開鍋了,而身為士紳的你們,卻各個依舊在魚肉四鄰,本軍督心裏萬分沉痛,誰來跟本軍督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策麵色鐵青,厲聲嘶吼回**在所有人耳畔,驚的眾人都不知所措,一時間沒人敢再吱聲,整個大殿內沉寂的如同一灘死水,沒有半點生機。

“真是一群飯桶!既然你們不說,那本軍督親自點名幾個人來說,金自在!”

“下臣在!”

金自在當即出列跪在劉策跟前,臉上神情卻是非常的從容。

劉策問道:“崇州地界去年稅賦明明不如往年之高,本軍督也問了徐遼,他說已按軍督府的意思,減免了大量不必要的稅賦,可為何當地的百姓卻反而窮的連樹皮都啃不上了?”

金自在回道:“回稟軍督大人,以下臣了解,當地的官紳與平京各處李氏宗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不願意響應徐將軍的號召,

暗中依然執行前朝稅製,甚至變本加厲毫無顧忌,不單崇州如此,瑞安、渾城,仁州各地都是同樣,就因為仗著有李氏宗親這層關係肆無忌憚,渾然不把徐將軍的命令放在心上。”

劉策問道:“既然這樣,那你這右議丞是怎麽當的?難道不好好管管麽?”

金自在淡定地回道:“回稟軍督大人,下臣也試圖管過,但無奈那些官紳全然不把下臣放在眼中,還罵下臣是……驪奸……”

劉策眼一眯,掃了一圈殿內眾人,爾後又對金自在說道:“那麽右議丞,你倒是說說,這平京城內,哪些人充當著崇州那群官紳的靠山?”

金自在搖搖頭說道:“下臣不敢說……”

“本軍督讓你說!”劉策虎眸一掃,“在本軍督這裏,你就老老實實把那些目無王法的敗類說出來!本軍督倒想看看是哪幾路神仙,敢有這麽大的膽子與本軍督作對!”

金自在眼皮跳動一下,拱手說道:“既然軍督大人這麽問,那下臣就如實說了,東道大宗侯李孝熙,仁孝大院宗李恩惠,此二人是崇州數百官吏的最大靠山!”

李孝熙和李恩惠聞言,身體止不住的哆嗦起來,但依然強做鎮定,當殿大聲呼喊起來:“冤枉啊!金議丞,你膽敢冤枉李氏宗親之人!究竟意欲何為?”

劉策怒喝一聲:“李孝熙、李恩惠,你們兩個給本軍督滾出來說話!”

二人忙出列跪在殿上,身體因為緊張而不停瑟瑟發抖。

“是這二人麽?”

劉策指著李孝熙和李恩惠二人,對金自在問道。

金自在點點頭:“是的,就是此二人……”

劉策麵色一斂,大聲說道:“李孝熙、李恩惠二人膽大妄為,無視我軍督府定下的律法,為嚴正法紀,本軍督決定將此二人斬首示眾,

家人全部貶為奴隸,男丁發配邊境終身充軍,女人貶為娼妓,立刻行刑,來人!”

話音一落,門外立刻進來四名全副武裝的衛兵,拖著二人向殿外走去。

“不要,冤枉啊,軍督大人~”

“我乃李氏宗親,你們不能殺我~”

李孝熙和李恩惠在一片哀嚎聲中被拖出了宮殿大門,仍在殿內的官紳臉上滿是驚恐之色,不少人都是驚若寒蟬,不敢發聲。

而金自在的臉上卻是浮現一道淡淡的笑容,那些李氏宗親就是自己向劉策繳納的投名狀,而且隻要這些宗親一族存在一天,自己在遼東的威望就無法確定,很多地方都會被掣肘,唯有李氏宗親倒台自己才有真正出頭之日。

劉策對自己的處理似乎沒有半點不適之處,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繼續拋出一個重磅炸彈:“這次遼東之行,本軍督已經體會到了根治腐敗的重要性,整個遼東上下可以說都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因此,為了改變這種風氣,讓遼東局勢能長久穩定,本軍督決定要在遼東設立安東都護府,全權管理遼東一切大小事物,

以後遼東官員任命,募兵、稅收、礦場開采,都必須經過安東都護府的同意審核才行,而安東都護府直接受遠東軍督府節製,

第一任安東都護府的幕僚人選,在本軍督離開前就會定下,你們對此有什麽意見?趁現在趕緊提出來,將來也好減少不必要的隔閡……”

劉策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嘩然一片,這一舉動等於宣布驪國從附屬國直接受製為遠東管轄,遼東的所有軍政等於被徹底捏在了劉策手中,想要複國基本無望。

李世芳心頭更是一驚,如果讓這安東都護府組建成功,那自己複國的希望就真的成為一片泡影,他絕對不能讓這一幕實現。

“軍督大人,你這樣做十分不妥!”正在這時,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臣起身壯著膽子對劉策說道:“難道你就不怕引起整個遼東貴族的怒火麽?說實話,

下臣對軍督大人將驪國改為遼東已經是頗有微詞,如今還要設立什麽安東都護府?難道想將整個遼東的百姓都逼反麽?”

劉策奇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官紳說道:“下臣黎秀安,平京議院大臣……”

劉策點點頭說道:“黎秀安?本軍督問你,設立安東都護府怎麽就會把百姓逼反?還有,你對本軍督改驪國為遼東又有什麽成見?”

黎秀安回道:“軍督大人,驪國立國數百年,你將我們本屬於驪人的母國改成遼東已經讓整個驪國子民心生怨恨了,

之所以遼東這片土地到處都有民亂,皆是因此而起,如果再設立這麽一個安東都護府,無疑就是在告訴遼東本地百姓,驪國徹底覆滅了,

到了那時,就怕遼東就真的永無寧日,所以下臣鬥膽,請軍督大人收回成命……”

劉策聞言嘴角一瞥,好奇地問道:“那按你的意思,本軍督該如何做才能保證遼東局勢穩定?”

黎秀安說道:“恢複驪國國號,給予李氏宗親貴族應有的待遇和完全的自治,撤出軍隊,再仿效大周的附庸製,如此不出數年,這片土地的局勢必將穩定下來……”

黎秀安這番話,讓殿內眾官嚇得是魂不附體,居然跟劉策提恢複驪國國號?還要仿效大周附庸製?你確定來的時候沒喝酒?

“嗬嗬……”劉策輕笑兩聲,望著黎秀安又問道:“你和本軍督說說,大周的附庸製又是怎麽樣的?”

黎秀安回道:“往年,大周以每年五十萬兩官銀,三千匹絲帛為價,換取我驪國的效忠,軍督大人要想我驪國歸心,

建議繼續延續這一製度,下臣保證,用不了多久,驪國必定會平定局勢,遠好過在此建立府衙,以武服人……”

劉策“哦”了一聲,對身邊站立的韋巔說道:“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認不清局勢的老廢物拖出去剁碎喂狗吧,留著他真是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