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下馬威

……

徐遼一驚,對劉策提議:“軍督大人,末將雖為一介武夫,但有些大是大非上還是懂得進退的,如果把李氏宗親逼急了,群起而反豈不是讓遼東的局勢更加不穩定麽?”

劉策冷冷地回道:“現在遼東的局勢難道就不亂麽?何況遼東各地民亂沒有這些李氏宗親暗中推波助瀾,敢這麽大膽子以複**自居?

等本軍督到了平京,就讓那李喜善立刻出嫁肅慎泉南建,李氏一族享受了遼東百姓這麽多年的民脂民膏,他們也該為遼東的安穩盡出一份貢獻了……”

“就怕李氏宗親不依啊……”徐遼喃喃自語道。

劉策冷哼一聲:“現在這遼東由得了他們說了算?此事就這麽定了,到了平京本軍督親自跟他們去說,時候不早了,徐將軍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既然劉策這麽說了,徐遼也就不再相勸,向劉策三人告別後,就退出了房間。

徐遼一離開,一直未說話的皇甫翟開口問道:“軍督大人,你當真決定要這麽做麽?”

劉策嘴角一揚:“自然,如果不來點極端手段,將李氏宗親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要想將遼東局勢徹底穩定,還需要多費一番周折,

本軍督沒時間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等穩定遼東後,就開始為入關中原北地做全麵的準備了,

不管姚仲答不答應開出的條件,北方八省直至渭河以西至雍州地界,本軍督是勢在必得……”

皇甫翟聞言,繼續擦拭起手中的銅鏡,緩緩說道:“看樣子軍督大人心中已經有所計較,那在下也就不用再費心了……”

諸葛稚說道:“既然大計已定,那就按原定計劃行事,隻是有一個疑問,送親的人選該由誰去?”

皇甫翟道:“就讓我那學生去吧,這也算是給她一次隻身曆練的機會……”

劉策眉頭一皺,想要出聲反駁,卻被諸葛稚搶先一步:“皇甫先生,雖然葉總司是你的學生,可別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你的上司,

讓上司前往異族營地涉險,你真是敢提出來啊,何況這和之前我們商定引蛇出洞的計議有所出入……”

“有什麽意外麽?”皇甫翟淡淡地說道,“身為參謀司司丞,就應該比我們這些下屬多一份閱曆和經驗,不然怎麽能成長起來?

何況,葉總司去處理肅慎人的事,也好過讓她跟在軍督大人身邊,看出端倪影響了自己的心智,

至於引蛇出洞,實際上無論對誰而言都毫無挑戰性,諸葛司務也同樣可以勝任,而且還是無驚無險。”

“皇甫先生這樣教學生的手段,當真讓在下刮目相看啊……”諸葛稚似笑非笑的恭維了一句。

皇甫翟說道:“我已經降低教授學生的難度了,如果這麽簡單的事都處理不好,那隻能說我這一年來對她的栽培,實在太失敗了……”

劉策靜靜地望著皇甫翟和諸葛稚二人的表演,心知肚明他們都是在讓自己鬆口,同意讓葉胤前去護送李喜善出嫁肅慎的任務。

思索良久後,劉策身體向椅背靠了靠說道:“多派人護送送親隊伍,總之葉總司決不能有任何意外……”

“請軍督大人放心,在下相信我的學生會處理好一切,不會有事的……”皇甫翟平靜的說道。

劉策起身拍了下手掌,肅然說道:“既然事情已經決定,那就這麽定下來吧,這一次遼東之行,本軍督要將這一片的內憂外患一次全部解決!”

……

二月二十五,平京城,一座李氏宗親的豪華府邸內……

“父親,你真的忍心將我嫁給那些渾身散發馬臊味的異族人部落去麽?我要嫁到那裏的話,這輩子怕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府廳之內,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哭的是淚雨梨花,跪在自己父母跟前不斷苦苦哀求著。

主位上,一襲身穿藍白相間官袍,帶著高高的黑帽,下巴留著一撮烏黑胡須的中年男人,一臉愁容的盤坐在墊子上。邊上的一名中年女人,不斷用袖子擦拭著自己的眼角的淚滴,看上去十分的悲傷。

這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就是李善喜,盤腿端坐在主位軟墊上的就是李世芳的族兄,李兆基和她的母親崔氏。

昨日,李兆基就收到徐遼命人送來的消息,讓他女兒準備出嫁,並告知他已命人前往肅慎部落去通知泉男建準備迎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讓這個遼東貴族家庭不知所措。

李兆基仔細反複翻看送來的消息內容,確定無誤後,也是呆立當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當晚,李兆基將這個驚天噩耗告之崔氏和李善喜後,整個府邸如同嚎喪一般啼哭不止。

畢竟李善喜是李兆基唯一的女兒,怎麽舍得讓她出嫁給胡人為姬妾呢?

但是,經過一整夜的考慮,李兆基也沒想出合適的辦法改變眼下這一切,隻能期望今日劉策抵達後能讓他改變心意。

“父親,你倒是說句話啊?莫非你真的狠心將女人丟給那群肅慎人麽?呆在那群肅慎人身邊,女兒隻覺是生不如死啊思密達!”李善喜淒聲向李兆基哭泣道。

李兆基閉目搖了搖頭說道:“我會盡力的,等那位軍督大人和徐將軍回來後,父親會和他們去談的,你現在先別哭了……”

李善喜聞言,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聲,抹了把眼淚對李兆基說道:“父親,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出嫁給肅慎人的思密達……”

李兆基點點頭:“你先回去洗把臉吧,待會兒還要出城去迎接徐將軍和遠東的來使……”

“嗯……”

李善喜應了一聲,起身和李兆基以及崔氏告別前去收拾妝容了。

“唉……”

看著李喜善離去的身影,李兆基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崔氏忙對李兆基說道:“夫君,你能保住咱們善喜的對麽?”

李兆基不發一言,隻是沉默的低著頭。

崔氏急道:“夫君,你說句話啊?你一定有辦法,不會讓善喜去跟那些蠻夷和親的對麽?”

李兆基搖搖頭說道:“我隻能說我會盡力的,徐遼送來的信件態度是異常堅決,他言到平京後三日內,善喜必須動身前往肅慎人的屬地,就怕我開口都無能為力……”

崔氏聞言,流著淚說道:“夫君,善喜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如果她離開了我們身邊,可讓我們怎麽活啊?”

李兆基道:“事情還沒有下定論,我會找金自在和蔡賢兩位大人商議一下,希望能讓事情有個轉圜餘地,現在你也去收拾一下吧,準備去迎接來自遠東的貴客……”

李兆基說完後,從地上爬起身,略帶疲憊的向府廳外走去。

……

臨近午時時分,平京城的大門外,早就站滿了迎候劉策的人群,來的都是遼東當地士紳官員,以及貴族子女,就連李世芳也早早開始在城門口等候,等待著目睹傳聞中劉策的真容。

不多時,劉策的隊伍緩緩映入眾人眼簾,金自在和蔡賢忙讓人群安靜下來,並讓城門兩側的樂隊開始奏樂。

在一片聲樂犬馬聲中,劉策在韋巔護送下,跟隨行的人一起,策馬來到了迎接的人群跟前。

“臣等拜見軍督大人……”

金自在和蔡賢帶頭,忙低著頭跪在劉策的馬匹前,高聲大呼起來,緊接著隨行的人黑壓壓一片都跪伏在地,好不壯觀……

劉策冷眼掃視了一圈跪伏的人群,最後落在沒有下跪的李世芳身上,蹙眉指著他問道:“你是何人?見到本軍督為何不跪?”

李世芳忙正了正衣冠,向前兩步,對劉策不緊不慢地說道:“軍督閣下,本王李世芳,是李氏……”

“本軍督隻問你為何不跪!”劉策厲聲打斷了李世芳的話,“所有人見到本軍督都甘心下跪,唯獨你,為何獨站不拜?究竟安的是何居心?”

李氏芳滾動了下喉結,望著劉策年輕卻充滿囂張的臉龐,一時間心中是忐忑不安,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軍督大人,他就是遼王李世芳……”徐遼策馬上前,在劉策耳邊小聲說道。

“原來是遼王啊……”劉策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笑著對李世芳說道,“既然是遼王親自出門迎接,那的確不用下跪,方才本軍督言語衝了些還望海涵……”

李世芳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正準備對劉策客套幾句時,卻聽劉策忽然又開口說道:“本軍督想要下馬,就委屈遼王當下本軍督的馬凳吧……”

此話一出,整個跪在地上的人群都目露驚訝之色,暗道這個劉策也太目中無人了,李世芳再怎麽說也是堂堂貴族之軀,居然給你當馬凳來踩,簡直囂張至極。

不過,眾人也隻敢在心裏肺腑一下,誰都沒膽子把這番說出來,畢竟腦袋隻有一個,惹怒他的話,可就完蛋了……

“什麽?讓本王給你當馬凳?”

而李世芳聽到劉策提出這麽一個當眾羞辱自己的要求,心中是萬分憤慨,卻又不敢發作,隻是咬緊牙關怔在原地不為所動。

見李世芳一動不動杵在那裏,劉策沉聲問道:“怎麽?遼王不願意麽?還是說本軍督的話不夠份量?”

威脅的語氣傳入李世芳耳畔,讓他內心是倍感煎熬,答應劉策的話,怕是自己最後那點顏麵都沒了;可要是不答應的話,劉策一旦動怒,沒準就會讓自己的人頭當眾落地,畢竟他對劉策為人一點都不了解。

權衡再三,李世芳還是妥協了,乖乖站到劉策左邊馬鐙前跪伏在地,背脊朝天,等著劉策踩踏。

“哼……”

劉策冷哼一聲,翻身躍下馬背,一腳踩到李世芳的背脊上。

李世芳死死咬緊牙關,感受著背脊上傳來的巨大壓力,心中的屈辱如決堤的潮水洶湧而來,一雙眼眸是憤恨的欲要噴出火來。

“嗬……”

劉策順著李世芳的背脊,雙腳落地後,不屑地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李世芳,又說道:“麻煩遼王替本軍督牽馬入城……”

李世芳聞言,點頭說道:“能替軍督大人牽馬,是本王的榮幸……”說完,李世芳起身牽過劉策的坐騎,跟在劉策身後。

而劉策隻是回望一眼李世芳,麵帶輕蔑,徑直跳上了城門口早已準備好的車攆,向城門內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