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忠犬太郎

……

當日頭開始西斜時分,薑澤一幹下人這才滿頭大汗的清理完浴池,在主事的喝斥下,唉聲歎氣的離開了浴池。

在他們剛離開瞬間,另一群下人雙人一組,拎著一桶桶燒的通紅,散發著熱氣的鵝卵石來到各個浴池邊上,在拔開其中一個塞子後,熱水決堤一般湧進浴池內。

等水放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就用鉗子將一顆顆鵝卵石夾起,小心翼翼放入池水之中,讓水溫時刻保持在一定的溫度。

薑澤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後院內,冷風一吹,頓時將他身上的汗水一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吃飯,休息一刻鍾,然後等待田中大人分配接下來的任務!”

一名肌膚黝黑,身穿藍色麻布短衣,下身隻穿一條遮襠布的瀛洲禿頂漢子衝薑澤這些下人大吼一聲,不時揮舞著掛在肩上的毛巾。

薑澤歎息一聲,隨那些下人一起,繼續向廚房走去,他現在是又累又餓又困,感覺身心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不過,對劉策的恨意讓他決定無論何種磨難都要堅持下去,連女人貼身褻衣、月事布都忍著屈辱清洗了,還有什麽熬不下去呢?

來到廚房,依舊從擁擠的雜役中搶到半碗米飯,等狼吞虎咽的吃下後,薑澤就被分配到給湯屋的客人按摩的任務。

在更衣室內,薑澤分到了一身細棉短衫,穿上後踩著木屐被安排到了浴池場的按摩間內,等候客人的光臨。

所謂按摩見也不過是用竹板隔成一間間單獨的房間,房間門就是兩條布簾,內中有一張供客人休息的木床,和讓下人休息的竹凳。

薑澤坐在竹椅上,聽著浴池裏發出一陣陣嬉戲玩耍以及**的聲音,讓薑澤心中是更加難受煎熬,全靠一股毅力在死撐著。

“呼哧……”

忽然,門簾被拉開了,進來一個剛過一米五的矮壯瀛洲人,光著膀子下身裹著一條浴巾,進入了房間,驚的薑澤連忙起身。

瀛洲人見到薑澤愣了一下,嘀咕一句“真高啊”,便解下圍著下身的浴巾,一下趴到木**躺好。

“八嘎~你在幹什麽?還不快來按摩,我是客人,你不能怠慢我,快一點……”

見薑澤遲遲沒有動作,瀛洲人頓時火冒三丈,撇著頭朝他怒罵了兩聲。

薑澤望著躺在木塌上等候按摩的瀛洲人光著腚子對著自己,不由心裏一陣作嘔,要換以前有人敢在自己眼前這個樣子,怕早就暴走一刀殺了他。

忍著極度的惡心,薑澤搓了搓手,開始給他按摩起來,由於第一次做這種以前最為看不起的“粗活、賤活”,薑澤的手法極其粗糙且不高明,惹得客人是眉頭緊皺。

“八嘎~你到底會不會按摩?”

顯然,薑澤的手法很讓那瀛洲人不爽,在一係列的忍耐後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薑澤頭一縮,回道:“我是第一次幹這種活……”

“啪~”

話未說完,那瀛洲人起身一巴掌狠狠甩在薑澤臉上。

“我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這都不會幹,你怎麽這麽笨!”

薑澤捂著臉,滿臉憤怒的盯著那英州人,不想他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瀛洲人。

“你還敢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八嘎~~”

瀛洲人暴喝一聲,從木塌上一躍而起,狠狠一腳踹在薑澤的小腹,痛的薑澤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弓身倒地。

“八嘎~八嘎~八嘎~”

瀛洲人抬腿又是一腳將薑澤踹翻在地,接著一邊喝罵一邊狠命的死踹,隻踹的薑澤蜷縮成一團抱著頭呻吟求饒。

劇烈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圍觀,對於這一幕,大家都習以為常,奴隸無論在任何國度都是低賤的存在,就算打死也不用償命。

“讓一讓……”

這時,主事擠開人群來到薑澤按摩的房間,看著薑澤被人暴揍的情形,不由眉頭一蹙,上前對瀛洲人說道:“這位客人,別打了,您先消消氣……”

瀛洲人餘怒未消,又狠踹幾腳,這才對主事說道:“鈴木君,你這是哪找來的蠢貨?一點都不讓我盡興,真是氣死我了……”

鈴木說道:“客人請恕罪,這個人也是今日剛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如我讓隔壁的花子替你賠不是好麽?”

“呦西……”瀛洲人聞言這才氣消了大半,然後緊了緊浴巾裹好下半身,走出了房間外,不忘說道,“鈴木君,這種蠢貨就不要放在這裏礙眼了,會影響您的生意,城主大人怪罪下來,你也有責任……”

鈴木衝那瀛洲人一鞠躬,恭敬地說道:“嗨依~多謝指教,我會處理的,您請慢走……”

等那瀛洲人離開後,鈴木臉上笑容一收,對薑澤說道:“你收拾一下,這活不適合你,跟我去見城主大人,他想要見你……”

薑澤努力從地上爬起身,聽說薑柏要見自己後,心中更是篤定要借這個時機和他好好談談,希望他能改變對自己的看法,畢竟都是血親。

收拾了一下,薑澤跟著鈴木一路向湯屋頂層走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薑柏的房間外。

“城主大人,薑澤帶到……”鈴木恭敬的跟房間內的薑柏打了聲招呼。

很快,屋內傳來薑柏那玩世不恭的聲音:“辛苦你了,鈴木君,沒事的話,你先退下吧……”

“嗨依~”

鈴木應了一聲,恭敬的退了下去,臨走前不忘在薑澤身邊叮囑道:“城主大人喜怒無常,你自己悠著點,丟了命可怪不得誰……”

鈴木走後,恭候在門外的兩名瀛洲侍女,立即將移門拉至最大,但見房間內,薑柏仰躺在靠墊之上,有四個姿色姣好的瀛洲侍女在給他的肩腿處輕輕按摩,麵前的矮桌上擺滿了各地大名進貢的精美食物,邊上不遠處,立子依舊抱著琵琶彈奏著柔和的音調。

薑澤吞咽了下口水,望著裏屋那個曾經被自己拋棄的兒子,隻覺的命運是這般的捉弄人。

良久,薑柏戲謔地對薑澤說道:“你臉上的傷怎麽了?”

薑澤撫摸了下自己腫起的臉頰,搖搖頭說道:“沒什麽……”

“怎麽樣,下人的活不好幹吧?你以前可是最看不起這些人,現在親身體驗後,感覺如何呢?”薑柏愜意的問道。

薑澤眼珠子閃爍幾下,鼓起勇氣說道:“柏兒,為父求你能幫幫我,如今遠東已經被一個叫劉策的外人霸占了,為父知道你在瀛洲的勢力十分雄厚,

不如你我父子一起聯手,殺回遠東,將劉策和他的麾下趕盡殺絕,光複我薑家的榮耀,到時我讓你當遠東的主帥,你我父子聯手掌控一片天地怎麽樣?”

薑柏聞言,伸展了下手臂,周圍的侍女立刻恭敬的退到了一邊,然後以一副正經的神色對薑澤問道:“那你打算讓我怎麽做?”

薑澤忙向前爬了幾步,對薑柏說道:“很簡單,用你那強大的艦隊,載著那些瀛洲人殺到遠州,

從漢陵登入直取遠州城,隻要遠東的世家知道我薑澤回來,定會向我薑家效忠,到時我們就再和遠東世家聯軍一舉把劉策消滅,

這樣你我父子就能成為薑家的大功臣啊……”

薑柏聞言,陷入沉思,似乎在考慮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不多時,他拿起矮桌上的檀香扇,呼的一展,玩味地說道:

“多麽完好的計劃啊,讓我的人替你去送死,然後再替你達成目的,最後你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再次成為遠東的總督大人,

哎呀,一聽到你這不用本錢的算計,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我的父親大人還是這樣的不要臉,這種熟悉的感覺真是讓我倍加欣慰……”

戲謔過後,薑柏麵色忽然一冷,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對薑澤沉聲說道:“你,還當我是三歲孩童麽?這麽容易就受你蠱惑?”

薑澤訴道:“柏兒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為何還要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你都已經是一方霸主了,該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一下……”

薑柏回道:“是啊,該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一下,所以我要合作的話都會找有權有勢的人去合作,而不是你這麽一個喪家之犬……”

薑澤咬了咬牙關,說道:“那好,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合作,那至少先把我送回江南蘇州府吧?畢竟我是你親生父親!”

薑柏甩了甩扇子,極其趣味地說道:“喂~別總是一口一個父親的,你我之間現在的關係並沒有這麽親熱,

今日找你來是因為你做事讓我不甚滿意,連一個客人都服侍不好,傳出去的話,對我的聲譽和影響很大的,

所以我另外給你分配了任務,從今日開始,你就不用到浴池幫忙了,我讓渡邊太郎安排你去挑糞挖煤,你要好好幹哦,別再讓我失望……”

薑澤聞言勃然大怒,忍不住對薑柏吼道:“什麽?讓我挑糞挖煤?你個逆子,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可是薑家嫡係三子!”

薑柏聞言,收起折扇輕點幾下額頭,誇張地說道:“哦,差點忘記了,今日開始你的名字也該改一下,在這裏,薑澤的名字不再適合你了,

你就改名叫忠犬太郎吧,記住哦~千萬不要記錯了,否則我會很生氣的,我的話說完了,你退下吧……”

“逆子,你敢這麽對我……”薑澤聞言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羞辱,起身想要對薑柏撲過去。

不過他的腳還未邁進房門,一條綠色身影就在他眼前一晃,隨即他感覺自己腹部被人抱住,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人一個過肩摔狠狠按倒在地。

“不準對主公無禮!”江憲龍矢按著薑澤怒而視。

“江憲君,送忠犬太郎下去,交給渡邊君處理吧,哈哈哈……”薑柏揮了揮手,繼而仰躺在靠墊上。

等江憲龍矢押著薑澤離開後,薑柏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