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潘元化就帶著大軍火速向盛州進軍,準備抵禦來自荊楚之地薛成綜三十多萬大軍的進犯,昨日激戰的戰場隻餘一望無際的屍體在初陽照耀下,回顧那血腥的一幕幕……

……

“這……”

麵對許崇明誠懇的態度,元閔氣也消了不少,一時間也不好再發作,稍稍猶豫了一下後,便把目光投向了李宿溫……

李宿溫很快就從元閔的臉上看出了不想將事情惡化的態度,與是連忙給他找了個台階,就勢說道:“元將軍,你乃當世英雄豪傑,如果你對這樣的賠禮表示滿意的話,此事不如就此作罷,

畢竟周夏兩國同氣連枝,應該以收複京師為首要目的,等擊敗高密後,本將軍定會履行與貴國既定的契約,

何況,這兩位將軍也是我大周新皇的禦前王師,這皇家的顏麵還望元將軍能給予幾分,待會兒本將軍會命人備好薄酒,再給你賠個不是……”

“罷了……”元閔歎口氣說道,“這事也怪本將軍思慮欠周,沒有管束好下屬,畢竟夏國和周國習俗略有不同,今在周國境內理當遵守周國禮儀,事情就這麽過去吧……”

李宿溫聞言大喜,忙對許崇明和孟珙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多謝元將軍寬宏大量……”

許崇明忙對元閔拱手說道:“多謝元將軍既往不咎……”

同時,還不時拉拉身旁滿臉不服的孟珙,讓他暫時服個軟……

為了大局著想,也因為許崇明給的台階,孟珙十分不情願的對元閔用力一拱手,卻不發一言……

“好……好啊……”

李宿溫見事已告一段落,不由大聲叫好。

元閔又對許崇明說道:“你答應給的一萬黃金,一萬布帛可算數?”

許崇明大聲說道:“自是算數,末將這就命人去取來……”

元閔揮手止住許崇明道:“不必交給我,直接命人送往我軍中大營吧,有了這些金銀布帛,想必軍中焦躁的氣息就能安撫下去了……”

講到這裏,元閔忽然話鋒一轉,又對跪在地上的胡將說道:“聽著,從現在開始,本將軍不想再聽到你們在城內為非作歹,若再犯,以軍法嚴懲,明白了麽?”

“我等明白……”

既然元閔發話,胡將又怎敢有什麽怨言,要知道這位元大將軍在夏國軍中威望極盛,而且手段也是異常殘忍,他們自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更何況白白獲取那麽多財物,也讓他心中狂喜不已。

等那幾名夏國士兵退下後,李宿溫見孟珙依舊不懷好意的盯著元閔,與是故意對許崇明說道:“許將軍,您是不知道,元將軍其實祖籍也是我們中原人啊……”

此話一出,許崇明和孟珙再次一驚,齊齊抬眼望向元閔仔細打量起來……

而元閔卻是眉頭一蹙,要知道他最不願人知曉自己體內流的是中原人的血,因為中原人那種懦弱卑賤的形象早已烙在了他的骨子裏,自小就把自己當成了夏人一脈,十分厭惡自己的血統。

如今李宿溫這麽當眾說出自己的身份,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讓他十分的不舒服,臉上神情不由變得十分尷尬……

孟珙仔細打量一陣後,才發現這元閔雖然留著夏人發式,身穿胡服甲胄,但除此之外,完全就和中原人的相貌沒有太大區別。

與是他忍不住對元閔說道:“元將軍,既然你是我中原子民,可否願意效忠我大周朝廷,共同守衛大周百姓?”

元閔當即拒絕道:“孟將軍休要取笑,在下雖為中原人,但自小深受大汗和皇室器重,斷不會做出這種背主之事!”

孟珙聞言,臉頰不住**,剛要開口,李宿溫搶先一步說道:“好了,今日我們大軍集結,待會就一起在酒宴上討論如何對陣齊軍,以圖早日收複京師,結束這次叛亂!”

“末將領命!”

許崇明和孟珙起身行禮應道。

……

八月初八,騰州與泰州交界處,齊軍士兵在潘元化的率領下,主動出擊對駐紮在泰州邊郡的古肇良所部發起了攻勢。

一時間殺聲震天,激烈的廝殺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在殘陽映照下,遍地屍骸觸目驚心,濃重的血腥氣息籠罩在整個戰場之上……

“殺啊~~”

潘元化親自領兵,率領三千精銳騎兵左突右殺,很快就將以步兵為主的泰州軍團衝的是潰不成軍,數萬大軍士氣高漲,緊跟在騎兵身後揮動手中兵刃,奮力收割著敵軍的生命。

“死~”

潘元化縱騎一躍,怒喝聲起,沉重的鐵蹄一下踏在一名泰州軍士兵的胸膛。

隻見那士兵胸口布甲瞬間一凹,嘴裏發出一聲極細的呻吟後,嘴角和鼻孔立刻流出數條血痕,活活被踹碎肺腑窒息而死。

“唏律律……”

戰馬落地後,發出一陣粗重馬鼻息嘯,隨著潘元化雙腿一夾馬腹,帶領騎兵繼續飛速向著中軍大營撲去。

古肇良所部軍士兵多在泰州安逸慣了,基本未經過什麽戰事,如何能敵這些曾經久在隴州邊關廝殺的齊軍精銳?

初戰之時方能靠體內血勇抵擋,但隨著戰局愈發深入,尤其在一字長蛇陣被騎兵切開數段首尾不能兼顧後,很快就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麵,再如何血勇的士兵也無法扭轉這種不利的局麵。

更何況,這次潘元化所部足足七萬大軍,泰州軍唯一所占人數優勢也很不是很明顯,很快就開始節節潰散,十裏軍陣各處到處都是潰散士兵逃命的身影。

“喝~~”

一隊齊軍鐵甲士兵咆哮一聲,狠狠撞入一處泰州軍戰陣,那足有千人的戰陣瞬間如同骨米諾牌一樣倒落下去……

“饒命~”

“噗呲~”

幾名泰州軍士兵在恐懼和死亡的籠罩下,妄圖向那些齊軍士兵求饒,然而回應他們的是明晃晃的鋼刀無情的落下,帶起一灘又一灘噴濺的血雨……

“逃命啊~”

軍陣後方的士兵目睹血雨逼近,立馬哭喊著丟掉手中兵器,轉頭拔腿就跑,還不時用力卸下身上的甲胄以減輕逃命的負擔……

“颼颼颼~~”

另一處交戰接觸的雙陣上空,騰起一片漆黑色的烏雲,在落日餘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詭異壓抑,箭鏃上散發的寒芒帶出死亡的呼嘯,落向泰州軍士兵的軀體……

“噗噗噗噗……”

“啊……”

“呃……”

箭鏃落下,整齊的軍陣中立刻響起一片肉軀撕裂的刺響,緊接著淒厲的慘叫聲連綿不絕在陣前起伏,無數中箭的士兵倒地不停呻吟著,譜奏成一曲悲歌回**……

“撤退,退回泰州~”

望著夕陽下密密麻麻滿是潰退奔逃的泰州軍士兵,古肇良知道,自己失敗了,徹底輸掉了這場戰爭,現在唯有退回高城之內方能保存最後的實力……

當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天際,淒厲的廝殺聲和慘叫聲才慢慢停息下來,宣告這場戰爭的落幕……

這一場血戰以齊軍大獲全勝而告終,以七千人的代價,足足殲滅泰州軍六萬人……

夜幕下,潘元化策與馬背喘著粗氣,在火把點綴下望著屍橫遍野的戰場,聽著耳邊傳來將士慶祝勝利的呼喊聲,緊緊握著手中已經砍的卷刃的鬼頭刀,心中是感慨萬千。

這時,副將秦宗權來到潘元化身邊說道:“將軍,敵軍已退入泰州內鏡,是否繼續追擊……”

潘元化搖搖頭說道:“不必了,以防敵人有詐,傳令全軍,立刻回軍休整,待明日四更天造飯後,即刻前往盛州固守,

仗還沒打完,薛成綜的大軍已經快到京畿地界,必須要趕在他們之前趕到盛州聯合當地守軍布防……”

“遵命!”秦宗權大聲領命,剛要離去,卻又指著戰場上遍地屍體問道,“敢問將軍,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置?”

潘元化搖搖頭回道:“沒時間處置了,軍情緊急,顧不得那麽多了,速去準備吧……”

秦宗權點點頭,也不再多想,立即轉身就去按潘元化的指示傳達軍令了……

“我大齊將領,定能替皇上盡敗這些酒囊飯袋般的世家,爾後一統天下!”

潘元化雙目炯炯有神,神情異常堅定……

第二日清晨,潘元化就帶著大軍火速向盛州進軍,準備抵禦來自荊楚之地薛成綜三十多萬大軍的進犯,昨日激戰的戰場隻餘一望無際的屍體在初陽照耀下,回顧那血腥的一幕幕……

天氣依舊炎熱,曝曬的屍體和濃濃的血腥味,吸引來無數野狗和飛禽的窺視,在這群野獸確定周圍已經沒有威脅後,立刻開始上前啃噬戰死士兵的屍首……

“嘎……”

一頭雙眼血紅的禿鷲,雙爪立在一具屍體之上,發出一聲嘶啞的悲鳴,下一瞬,在空中盤旋的同類立刻如一片黑壓壓的烏鴉落下……

“汪嗚~”

一頭渾身長滿瘡口的野狗,衝著和自己一道啃噬的同伴咆哮一聲,似乎在向它宣示自己的威望,隻見它露出鋒利的獠牙,雙眼散發著瘮人的綠色光芒……

而它對麵的那些野狗各個都體型健碩,且異常猙獰,讓人觀之不寒而栗……

這些飛禽和野狗無一不都是生吃吸舔肉食鮮血才有的這種可怕特征,對於這數萬具屍體,可謂是一頓大餐……

亂世人命如草芥,枉死戰場的士兵連入土為安的待遇都沒有,隻能成為這些野獸猛禽果腹的口糧,說不盡的淒涼和悲哀……

太陽逐漸高升,今年北地的秋季似乎來的格外晚,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令人感到窒息的煩悶,站在原地竟是感受不到有一絲微風的吹拂……

在野獸啃噬這些屍體的時候,一大群老鼠也順著血腥的氣味來到了屍體邊“分享”食物……

殊不知,一場可怕瘟疫就因為這炎熱的天氣和滿地的屍體,波及到了整個泰州和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