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戰爭波及下的百姓

……

老婦進入屋內,從籃子裏取出兩碗麵條和兩張麥餅以及一碗白菜湯……

待擺放完之後,老婦就和攜著孩童站到一旁說道:“兩位,老婦人家裏也就這些吃食,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鄔思道忙起身對老婦人拱手作揖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屋主送來吃食,在下甚是感激……”

“奶奶,我餓……”

這時,依偎在老婦人懷中的男童望著桌上熱氣騰騰的吃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開口說道。

老婦人忙對孩童說道:“狗兒乖,你爹爹和娘親是怎麽教你的,對待客人要有禮數,不能失了分寸……”

鄔思道聞聽孩童的話,對老婦說道:“老人家,孩子還沒吃飯麽?”

老婦笑著說道:“客人,你甭管孩子,他就嘴饞而已,隻管吃吧……”

鄔思道看了眼老婦人又看了眼孩童,立刻取過桌上的麥餅遞到孩童跟前說道:“來,拿去吃吧……”

老婦人剛要阻止,卻被鄔思道笑著製止,依舊將麥餅遞到了那孩童手中。

“謝謝叔叔……”

孩童接過麥餅後對鄔思道謝了一聲就躲到老婦人身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鄔思道見此一幕,對老婦說道:“老人家,孩子應該沒吃飯吧?這是為何啊?”

老婦聞言,撫摸著自己孩童的腦袋歎道:“不瞞幾位客人,家裏的存糧不多,我們這一家子都靠野菜糊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鄔思道眉頭一凝,指著桌上的麵條和麥餅說道:“老人家,那這些飯菜?”

老婦說道:“這些是家中僅存的細糧,老婦見兩位風塵仆仆,想必也是疲憊不堪,這才讓兒媳取來招待你們的……”

鄔思道趕忙說道:“老人家,這怎麽使得呢?”

老婦笑著說道:“無妨,咱這個莊園的民戶都好客,豈能委屈了幾位客人?你們就安心吃吧,不要想其他的……”

鄔思道長歎一口氣對老婦說道:“老人家,你這樣讓我們如何下咽啊?”

說到這裏,鄔思道似乎想到了什麽,忙對老婦說道:“對了,老人家,聽聞去年和今年糧食收成都豐盈,如何會有缺糧的事呢?”

老婦回道:“還不是現在打仗鬧的麽?那總督大人也不知道為什麽,一上任非要和漢陵侯過不去,先是製定了一係列的規矩擾的大家不得安生,

再接著就是好端端的開始打仗,家中本來還算豐盈的餘糧就被官老爺征收走了,就連我兒子都被征集去當了苦力,

唉,老婦人就是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啥?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惹出這些個讓人心煩的事麽?”

坐在桌前的薑澤聞言,麵色一沉,想了想馬上說道:“不對啊,這次與冀北軍作戰,一切糧餉不都是由總督府屯糧處撥放麽?並沒有征收糧草的命令下達啊……”

老婦說道:“這位客人,總督府的事,咱小老百姓不清楚,但這稅可是實實在在的在征收啊,

其他不說,就咱這莊園,每家每戶按人頭計算,一人三十斤米,一戶三兩銀子,就老婦人家就交足了一百二十斤米,

因為沒銀子,就拿家裏的餘糧去賣,可那些米商又故意壓價,一石一兩三錢銀子的米價硬給你壓到了四錢銀子,

等湊夠了銀子繳納後,咱家也就沒多少餘糧糊口了,加上兒子又被征去總督府做了徭役,家裏幾畝薄田也沒人打理,錯過了播種,

也不知道以後這日子該如何熬下來啊……”

薑澤和鄔思道聽完老婦人的話後,齊齊沉默了……

薑澤為自己沒有了解遠東具體實情感到懊惱,鄔思道則深刻體會到了戰爭給百姓所帶來的無盡災難……

老婦人沒發覺二人異樣,接著說道:“現在,老婦人也別無他求,隻求漢陵侯能快些贏下這場戰爭,把那該死的總督大人拉下來……”

“你就真的那麽恨那薑總督麽?”薑澤麵頰抽搐著問道。

老婦人說道:“當然恨了,不單老婦人恨,整個莊園的人一說起這薑總督,沒有不咬牙切齒的,巴不得咒他早些去死呢……”

鄔思道見薑澤滿臉通紅,呼吸都開始急促,忙接過話對老婦說道:“老人家,你為什麽說要讓漢陵侯贏得這場戰爭呢?要知道薑總督才是遠東的最高長官啊……”

老婦人罷罷手說道:“這漢陵侯知道咱老百姓想要什麽,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沒看以前報紙上寫著麽?

隻要跟著漢陵侯的百姓,哪個不是日子越過越好呢?再看看現在這個薑總督,一來遠州就把各處搞的烏煙瘴氣,

還到處派人砸學堂搜刮書籍,不讓人聽書上街,現在更是連口飯也吃不飽,這樣的人,誰會喜歡他?換誰都希望跟著漢陵侯,最差也有口飽飯吃……”

薑澤聽這老婦如此厭惡自己,氣的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鄔思道擋在自己身前,怕早就要衝老婦大發雷霆了……

鄔思道聽完老婦所言,輕歎一口氣後,從懷裏取下一塊玉佩對她說道:“老人家,多謝你送的飯菜,我們路上遇到了匪徒劫掠,現在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塊玉佩您就先收下去換點米麵吧……”

“這怎麽能行?”老婦連忙拒絕道,“區區一頓飯,怎能讓老婦人收你財物呢?”

“您就拿著吧……”鄔思道強行將玉佩塞入老婦手中說道,“您若不收,我們真的是過意不去,怕是以後一輩子都要在內疚中渡過了……”

老婦人正欲繼續推辭,卻見鄔思道一臉誠懇的模樣,也就不再堅持,對鄔思道說道:“既然這樣,那老婦就先替你們收著了,嘮叨了這麽久,老婦人就不打擾你們用飯了……”

等老婦人帶著孩童手握玉佩離開後,薑澤再也忍不住罵道:“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民婦居然也敢在背後私議本督?

長此以往定出亂子不可,要不是本督遭此劇變身不由己,非要將他們治罪不可……”

鄔思道說道:“總督大人,百姓對總督府的看法您也看到了吧,其實都是反對您發起這場戰爭,

自上任至今,我們都沒有與民恩澤就擅啟兵戈,百姓自然是不會站在總督大人這一邊,隻會更加的怨恨我們,

今天會有此一敗,始也在意料之中啊……”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薑澤不滿地說道,“本督敗了就是敗了,與給不給這些百姓施仁政有半點關係麽?這不過是世俗之人和酸儒的說辭罷了……”

鄔思道說道:“話雖如此,但百姓心中的那股怨氣是著實存在的,人心向背,才是導致失敗的主因……”

“好了,嘮嘮叨叨的還沒完了……”薑澤製止住鄔思道繼續說下去,端起麵碗說道,“趕緊先吃飯吧,等四更天我們就趁天色未明再悄悄離去,等到了渤郡江邊就能逃出生天了……”

話畢,薑澤吞下一大口麵,然後又抓起一個麥餅卷成一團狠狠啃下一口。

鄔思道見此,也隻能無奈的輕歎一聲,取過一個麥餅撕下一小塊放到嘴裏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眼裏卻對未來充滿了迷茫之色。

……

同一時間,巫山鎮,劉策一臉陰沉地端坐在事務廳內,手裏拿著一杆火神營士兵留下的三眼銃,來回仔細打量著,桌上還有一堆繳獲殘存的火器。

“報~啟稟軍督大人,情報司各部消息傳來,未見有薑澤的蹤跡……”

“知道了,退下吧……”

得知薑澤依然沒有消息,劉策臉上神情是愈發的陰冷,他默默地從桌上取過一個裝有火藥的袋子,往三眼銃的放射孔內填滿火藥,然後取過三顆鉛製的彈丸塞入,再用通條鼓搗紮實……

這時候,韋巔光著膀子步入廳內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薑源、薑渾帶到~”

劉策點點頭說道:“把他們帶進來,順便讓後勤司取三盅冰酪過來……”

“是~”

韋巔大吼一聲領命後,轉身就離開了屋子。

不多時,薑源和薑渾這兩名薑家的將領就灰頭土麵的出現在劉策跟前。

劉策瞥了他們一眼,忽然將手中三眼銃對準了薑源……

“呃……”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二人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一陣輕微的呻吟,冷汗順著額頭臉頰,雨點般落到的地麵上。

隻聽劉策陰冷無比的話語在房間回**而起:“本軍督不想廢話,隻問你們一句話,願不願意歸順本軍督麾下,你們隻需回答願意或不願意,三息時間……”

“願意,我等願意……”

不假思索,二者都不約而同的齊聲說道,對於投誠劉策他們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心理陰影,反正不還是薑潯的女婿麽?完全一個樣,何況薑潯在的時候也告訴過自己隻要劉策有要求就全力滿足他。

“啪啪啪……”

兩人剛說完,劉策手中的三眼火銃就發出三聲輕響,隨著白煙彌漫,迸發出一片火光……

薑源和薑渾咬緊牙關,待回過神之後,才發現自己安然無恙,隻是事務廳內被滿是濃烈的火藥味籠罩,嗆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明智的選擇……”

劉策將對準他們頭頂上方的三眼火銃丟到一邊後,起身來到他們身邊。

“既然你們願意投誠,那本軍督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至於是不是真心,本軍督並不在乎,現在本軍督想要你們率自己本部穩住遠州各地的治安,做的到麽?”

薑源和薑渾聞言,立刻大聲說道:“多謝軍督大人的信任,我等定能完成軍令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