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還是套路

……

賈南城的話,立刻引起周圍在座其餘世家的矚目,看著他一臉傲然站在席間後排末尾處末尾的模樣,不由都心下不住冷笑。

“五十兩銀子,也虧這姓賈的說的出口……”

“瞧他那副神靈活現的模樣,真的把自個兒裝作一回事了……”

“以後少和這種吝嗇鬼來往,真是丟我定州豪族的臉麵……”

聽著廳上對自己竊竊私語的話,賈南城是臉不紅心不跳,大有麵對千夫所指而穩若磐石之勢。

衛稷見賈南城第一個站出來,心下頓時一喜,暗道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還怕你們一個個不上套?

與是衛稷從早已準備好的一個皮革內掏出一張打印好的“捐款卷”,對賈南城說道:“賈大人憂國憂民,真是讓本王感動,來簽個名畫個押,等本王回到冀州定要讓全冀州百姓知道,

定州賈府賈大人為了百姓能重建家園,不惜捐出五十兩白銀,以後他們定會為賈大人修建祠堂,將您的事跡代代傳頌下去。”

這一番話下來,賈南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出五十兩銀子純粹就是一時心血**,壓根沒想那麽多,如今聽衛稷這麽說,頓覺自己之前似乎太小家子氣。

與是賈南城忙拱手推辭道:“王爺,這隻是在下對漢陵百姓的一點小小心意,當不得如此厚望,還請您收回成命,這名字還是不簽了罷?”

其餘席間士紳也紛紛說道:“是啊,王爺,區區五十兩銀子就能立祠堂,這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衛稷擺擺手,對大家說道:“諸位,本王知道你們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想說賈大人捐的銀子太少了對麽?

其實,大家都錯了,賈大人捐銀子那主要是對漢陵百姓的一份心意,是多是少反而其次的,

錦上添花固然美好,卻也比不過雪中送炭啊,百姓會感念定州有個叫賈南城的士紳,在百姓最困難之際給予一絲暖意,

這份恩情不是金山銀山能夠比擬的,最重要的是一份心意明白不,試問下等百姓們安頓好了,閑暇時說起這段往事,會對誰豎起大拇指?

自然是如同賈大人這樣救民與危卵之間的世家望族了,以後軍督府上下也會對賈大人的事跡表示大加讚賞,予以方便的呐……”

衛稷這一番心靈雞湯,隻說的賈南城臉頰通紅,而且他人也都在酒精作用下,被衛稷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尤其那句“軍督府上下也會大加讚賞”,讓眾人腦海裏浮現偏偏,不就明顯在暗示隻要肯支持劉策,往後就能獲取極大利益?

最後,賈南城索性走到正廳前,對衛稷拱手說道:“王爺,在下實在愧不敢當,漢陵百姓也是我遠東子民,方才在下酒喝多了,報錯了捐銀的數額,在下想是要捐五千兩銀子的!”

“這個賈南城,當真是睜眼說瞎話,五十和五千都會說錯?顯然是聽說有利可圖,這才假意找了個由頭改說五千,哼……”

眾人私下是紛紛肺腑,對賈南城的做作很是不恥,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衛稷笑著說道:“賈大人捐銀五千,真是如同漢陵百姓的再生父母,請賈大人前來簽字畫押,本王先替漢陵城的百姓多謝賈大人支持了……”

賈南城謝過後,昂首闊步來到衛稷落座的席案前,在潔白的紙張上書寫下了自己的名號,順便按下了手印。

做完這一切,賈南城起身望向滿府的世家子弟,隻覺得在這一刻,自己是那麽的高風亮節,宴會上所有人都不如自己。

有了賈南城開頭,很快府廳內的眾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多的幾萬兩,少的幾百兩,紛紛在衛稷席案前簽名畫押,好不熱鬧。

一炷香時間後,望著桌前偌大的白紙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名號,衛稷心滿意足的收了起來,爾後舉杯起身對大家說道:

“來,諸位,感謝大家對漢陵百姓的支持,本王就先敬你們一杯!”

說完,衛稷仰脖一口喝幹了杯中酒水,還煞有介事的咂了咂嘴。

這酒水也就十幾度,對已經喝慣了高度燒酒的衛稷來說,如同飲料一樣。

“王爺有禮了……”

府內世家們見衛稷喝幹杯中酒水,自也不甘落後,一口飲空手中水酒。

放下杯中酒水,衛稷落座後說道:“既然這事已辦成,本王過兩天也就要回軍督府覆命了,諸位放心,本王一定會將諸位的誠意轉告軍督大人,

你們的那份捐款狀,本王也會保護的妥妥善善,絕對不會讓宵小之輩,尤其是總督府的內應奪了去的,諸位隻管安心就是……”

府廳各人聞言,連連點頭稱是,不過有一些世家很快就從衛稷言語裏聽出了話裏其他意思,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暗道稀裏糊塗的著了這胖王爺的道了。

衛稷懷裏揣著那份捐銀的名單上都寫滿了自己家世的名號,隻要軍督府稍加宣傳,就能讓世人曲解成自己是站在劉策這一邊的。

如果這份名單落到了薑澤手中,他會怎麽做呢?以薑澤上任以來的鐵腕手段,以及私下裏對他的了解來看,這位薑總督絕對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他定會秋後算賬,借助這份名單要挾自己,還極有可能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現在一切都晚了,回想起這位王爺的手段,絕對不是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王爺,那種不聲不響就將整個定州世家拉到劉策陣營的做法,哪怕被賣了還在為他數錢啊……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乖乖地和軍督府合作罷。

其實跟軍督府合作他們也並非難以接受,而且劉策給予的優惠政策讓在座大部分人都受益過,有幾個世家甚至把業務都擴展到塞外去了,所獲的利潤讓人都眼冒綠光……

相比之下,那位新任的薑澤總督就有些不厚道了,一上任就頒布了一條條反人倫的律法政策,搞的遠東各處是怨聲載道,尤其恢複宵禁和禁止女子獨自上街這一條簡直讓他們難以接受。

不要誤會,並不是說這些世家有薑澤這樣的遠見,純粹就是薑澤這兩條律法等於是動了大家的利益蛋糕。

夜市生活,在豐富了百姓閑暇生活之餘,更讓眾世家所開的店鋪獲得了比以往多出數倍的利潤,也緩解了百姓對世家的不滿和怨氣。

而女人,任何時代都一樣,這花起錢來更是沒有底的,隻要手頭有錢,生活不是很拮據的時候,那些水粉胭脂店鋪、綢緞細棉、浴湯池場等,都是她們光顧消費的場所。

毫不誇張的說,女人購買力占據了整個街市至少三分之一,而這個比例還大有上升的趨勢,讓各大商家都是賺的盆滿缽滿……

可薑澤卻要恢複宵禁和讓女人禁足?這讓那些嚐到甜頭得世家和百姓商販如何能接受?

俗話說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對薑澤那些頒布的律法和政策都是持反對態度的,好在遠州離定州還有一些距離,夜市依舊能持續到亥時時分。

可是以後呢?一旦劉策失敗,冀州易主,薑澤徹底掌控遠東七省後,自己又該怎麽麵對眼下這種局麵?怕是到時候連一個能退的地方都沒有了吧?

想到這裏,那些個本來還在為落到衛稷套路感到惶恐不安的士紳們,瞬間覺得輕鬆了許多,至少不用再為夾在劉策和薑澤之間煩惱,全力聽從軍督府安排就是。

而且,至少那位年輕的軍督大人相比起薑總督,還是要平易近人,舍得將冀州的市場放開,還任用落魄世家的子弟前去上任,這待遇也不差。

這就是魏家和上官家覆滅帶來的後果,那些個小世家都沒有那種絕對的影響力,主要停留在利益層麵上,缺乏那種遠見的目光。

世家和世閥之間對事物的看法,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過,世閥那種遠見卻是隻顧世家利益,對整個中原來說,隻會越陷越深罷了……

衛稷伸了個懶腰,又開口對眾人說道:“不過,本王在臨走前,還有些生意和大夥談談,軍督大人打算讓商會在定州境內開設一家琉璃廠,

由本王親自負責籌建,目前萬事俱備,隻欠銀子了,不知各位有沒有這個實力和本王一起把琉璃廠開起來?”

衛稷的話,頓時點燃了整個府廳的氣氛,就算那些軍官也是在最初的震驚之後,雙眼滿是熾熱的光芒……

要知道,冀州的琉璃製品絕對是暴利行業,聽說那沐家就因為得到軍督府琉璃鏡的供應後,一麵鏡子賣到海外就賺取了上萬黃金的利潤,他們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軍督府居然要在定州開設一家琉璃廠?那簡直就是如同一座金山重重落在自己頭上啊。

就在各人摩拳擦掌打算參上一股的時候,衛稷又開口說道。

“不過,這廠子建起來就是等於一座金山,這人選還是要找些靠譜的入股,以免內中這技術被人偷了去,

本王要好好替軍督大人把好這一關,至於該由誰入股嘛,反正你們自個兒就看著辦吧,

本王累了,先回房歇息去了,諸位慢慢商議,臨走前你們給本王一個話就行了,走啦……”

說完,衛稷攬著兩名侍女,和府廳眾人揮了揮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緊不慢的移動肥碩的身軀,離開了眾人視線。

等衛稷一走,整個大廳立馬開始爭論起來,有實力的,沒實力的都覺得自己入股琉璃廠是理所當然的。

而這,也是衛稷所期望的,正事辦完了,該為自己的金庫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