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導火索

……

“思道,你這是怎麽了?”

“總督大人,有蛇……”

鄔思道指著房梁上的那條黑蛇,驚恐的對薑澤說道,薑澤聞言回頭望去。

卻見房梁之上懸掛的不過是條黑色的藤條,隻是視線的緣故乍一看之下才像蛇。

“思道,你多慮了,這不是蛇……”薑澤勸慰道,“不過是條繩子,不想這麽多年了,你依舊還是特別害怕蛇……”

鄔思道鬆了口氣說道:“讓總督大人見笑了,隻是家師在我出師前曾說過,我這一生,逢水轉運,遇蛇忌避,盤竹則達,現在第一句已經應驗了,

而第二句家師是再三叮囑,千萬不要跟蛇過近,否則必會命喪黃泉,死無全屍,所以一切跟蛇有關的東西我都會避而遠之……”

薑澤勸慰道:“想多了思道,你師尊也有不準的時候,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你有啥事,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鄔思道點點頭說道:“多謝總督大人寬慰,屬下現在沒事了……”

話雖如此說,但鄔思道現在心中卻是愈發的不安,望了眼那條懸掛的藤繩如今怎麽看都不像是蛇,再回想起發兵至漢陵發生的一幕幕,他不知為何,心頭浮現一絲茫然。

……

四月二十四,冀州,軍督府前……

許文靜一臉興奮的懷揣著新擬好的遠東戰略,準備在今日府議之際將他向提出來。

要知道許文靜在得知薑澤開始對漢陵用兵的時候,就差當街狂笑起來。

自從遠州回來後,許文靜就深刻明白這位薑澤薑總督對軍督府抱有極大的敵意,所出台的一係列政務全是針對劉策而立,雙方撕破臉皮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許文靜早早就開始擬起遠東戰略部署,以備必要之時能即刻對整個遠東展開全麵攻勢,一舉問鼎整個遠東區域。

然而,發動戰爭是要有足夠的理由支撐才行,否則這場戰爭就是不義之爭,即使到時取得勝利,難免也會給人落下口實失去民意支持,給戰後的發展重建造成極大的阻礙。

可如今,薑澤居然主動發兵攻打漢陵?這簡直就是白送的絕佳理由,甚至用不著什麽修飾,隻需一登報就能引起整片遠東嘩然,這時起兵討伐總督府簡直就是義兵之舉……

許文靜甚至是巴不得要當麵謝謝薑澤,要不是他這種“明智”的舉動替自己解決了一個最大的麻煩,他還真得花上不少心思去想一個合適的理由。

“如今理由有了,條件也具備了,就等軍督大人一句話,整個冀州就可以運動起來了!”

來到軍督府府廳門前,許文靜正了正自己衣冠,隨即昂首挺胸,大步踏入了府廳之內。

一進府廳,卻見裏麵早已吵的不可開交,尤其各級將領之間對漢陵入侵者都表示出極大的敵意,要求出戰的呼聲異常強烈。

許文靜不動聲色的回到自己的席案前落座,對府廳內的喧嘩不聞不問,隻顧低頭閉目,等著劉策發聲就是了。

卻見劉策站在一座新造的沙盤前,麵色凝重的對邊上的秦墨和葉胤說道:“派往漢陵的援軍到哪裏了?”

葉胤回道:“軍督大人,不才昨日收到前線馳報,韓鋒指揮使的大軍已離漢河不足兩日路程,如無意外,明日就能進入漢陵範圍。”

劉策說道:“必須要快,我怕楊帆孤軍獨立難撐,若薑澤並非隻是試探,鐵了心要取下漢陵,那情況就岌岌可危了……”

秦墨聞言說道:“軍督大人,這位薑總督應該沒理由會在這時候選擇與我軍督府為敵吧?

畢竟他初來遠東數月,之前也從未在遠東任過職,根基不穩之下與軍督府撕破臉,實在是非明智之舉。”

劉策搖搖頭說道:“秦先生,本軍督之前也是你這樣的想法,可仔細想想,這位薑總督如此興師動眾集結十萬人對漢陵發動攻勢,真的隻是對我軍督府來個下馬威這麽簡單麽?

還有,現今漢陵治下有無數百姓向冀州遷移,還都是經過林溫和楊帆同意的,試問漢陵的軍政兩部難道連判斷敵人真實意圖的能力都沒有麽?

綜合這些分析,不得不讓本軍督懷疑這位薑總督極有可能是真的想要漢陵的地盤,楊帆幾個一定處於十分被動之中,必須要加快行軍腳程才行……”

“報~~急報~~”

劉策話剛說完,府廳之外頓時響起通傳急促淒厲的呼喊聲。

隻見一名通傳滿頭大汗,急匆匆的跑進大廳,將手中馳報遞到劉策跟前,氣喘籲籲的說道:“韓……將軍來報……漢陵……漢陵失陷……帆字營全體將士五千一百零三人……全體戰死沙場……楊……楊營使……犧牲了……”

寂靜……

原本喧嘩的軍督府大廳,如今死一樣的寂靜……

劉策呆呆的望著沙盤前向自己拱手低頭,滿臉悲痛的通傳,硬是沒有回過神來。

而葉胤和秦墨也是異常的震驚,不過在震驚之餘,眼角餘光是不停向劉策打量,深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

唯有許文靜聞言,雙眼忽然一睜,眼眸裏閃爍著異常興奮的光芒……

許久,劉策怔怔地對通傳說道:“你再仔細跟我說一遍,楊帆怎麽了?”

通傳咬著牙回道:“回稟軍督大人,楊營使連同其麾下全體帆字營將士,已經全體陣亡,無一生還!”

啪~

確定消息後,劉策雙手死死按住沙盤邊角一言不發,麵色變得格外寒冷,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這是劉策暴怒前的平靜……

秦墨見此忙上前勸道:“軍督大人,你切莫要激動……”

葉胤也說道:“軍督大人,請您務必冷靜……”

“我沒事~很冷靜~”

忽然,劉策伸手止住他們二人說下去。

他一抬眼,雙眼早就通紅,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意。

又是一陣短暫的寧靜,之後……

“薑!澤!我糙你祖宗!”

劉策猛的將眼前沙盤一下掀翻,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起來。

這一刻,劉策真的可以說是暴怒了了。

隻見他一把甩開要來勸阻自己的葉胤和秦墨,直接對整個府廳大聲吼道:“傳我軍令!全軍披戴素衣!兵發遠州!為楊帆報仇!”

“報仇~~”

劉策這句話徹底將府內所有人,尤其是精衛營出來的老將的情緒徹底激發了出來。

要知道,楊帆可是跟著大家最早跟隨劉策一起從河源殺到遠東的,如今卻被薑澤害了?這仇自然是要找薑澤去報!

秦墨見此,忙上前勸道:“軍督大人,你冷靜一些,現在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劉策聞言衝他大聲吼道:“冷靜個屁!本軍督才二十二,不是四五十歲的政客,與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人殺了,難道要我視若無睹麽!做不到!”

話畢,他再次大吼道:“傳令!冀州全軍!三日之內立馬到永安城下集結!本軍督要為楊帆複仇!把薑澤一幹人等碎屍萬段!”

“不可!”秦墨一聲厲喝阻止了通傳離去,隨後對劉策苦苦求道,“軍督大人,屬下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請你為大局考慮一下,如果冀州全軍南下,誰來控製塞外的胡人呢?邊境並不太平,請你三思啊……”

這時,許文靜忽然站出來對劉策拱手說道:“軍督大人,屬下支持您出兵,總督府背信棄義占我領土,殺我精衛營主將官,這筆仇不報,怕是無以服三軍將士的心啊!”

秦墨聞言,立馬阻止許文靜說下去:“軍師,現在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許文靜沒理會秦墨,隻是從懷裏拿出擬好的文冊繼續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屬下提前先向你道賀……”

“我賀你X!”劉策怒不可遏,直接衝許文靜爆出一句粗口,“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沒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嫌命長就直說!”

許文靜忙說道:“軍督大人休要誤會,這是屬下擬好的遠東戰略部署,如今正好借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舉吞並整個遠東,將薑家的勢力徹底掃出去……”

“許!文!靜!”

聽完許文靜這番訴說的劉策,咬牙切齒的衝他沉喝了一聲,然後猛地衝到他跟前一把甩開他手中文冊,狠狠掐住許文靜的脖子。

隻見劉策紅著眼對許文靜嘶吼道:“說!這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我就知道,沒有什麽是你幹不出來的~

是不是都是你計劃的,楊帆和那五千精衛營將士是不是你害死的,說啊~~”

“呃~”

許文靜脖子被死死掐住,臉都變得青紫,嘴裏隻能艱難的發出一陣輕微低吟。

“軍督大人,鬆手~”

“冷靜一些啊~”

“再掐下去,軍師就真的完了~”

眼看許文靜都已經快翻白眼之際,府廳內的文官武將齊齊撲了上來,用盡全力才將劉策和許文靜二人拉開……

“咳咳咳……”

脫離窒息險境的許文靜咳嗽幾聲緩過神後,立刻去地上撿取那本擬好的文冊,對方才到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情形並沒有任何在意……

秦墨這邊,他和霍青一人一邊架著劉策坐下,不停的好聲勸慰他。

葉胤對劉策欠身說道:“軍督大人,你的心情不才可以理解,但現在即使要出兵,也必須了解敵人的足夠情報才行,

若這樣冒然莽攻的話,極有可能進入薑澤所布好的另一層陷阱,到時候損失可能會比現在更大,不才請你冷靜好好想一想……”

秦墨也說道:“軍督大人,葉總司所言不差,可即使要對遠州城動兵,也該把情報落實才行,敵人到底有多少人馬,有何特殊情況需要留意,都得了解清楚才行,

另外,調動兵馬的糧草軍械都得備足,軍營各處換防都要安排妥善才行,還請軍督大人再忍耐一段時日,讓屬下去做好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