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遠東劇變失敗的勝利

……

四月二十日,在洪應文的接應下,漢陵城大門洞開,薑澤終於占據了他心心念念的城池……

然而,當看到偌大漢陵城內空曠的街道,以及隻餘不足幾萬人口的情景時,原本打算縱兵劫掠犒勞一下自己的入侵者頓時傻了眼,瞬間被剿滅了一腔“熱情”。

薑澤見此,眉頭一蹙,一把拉過洪應文沉聲問道:“洪應文,這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本督解釋下,漢陵城以及治下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洪應文輕哼一聲說道:“總督大人,你還是遲了一步,這漢陵治下的百姓在你們用兵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開始轉移到冀州避難了,

如今整個漢陵城以及其治下的百姓,不會超過二十萬,大部分也躲到各地山林之中,想要劫掠縱兵的念頭,您還是趁早打消吧……”

薑澤怒道:“為什麽不把這消息早些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背叛我!”

洪應文一把拉開薑澤的手,冷冷地說道:“背叛你?總督大人,我可是按約定給你敞開城門了,怎麽能說背叛呢?”

薑澤厲聲說道:“那為何你那三千軍隊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他們去哪了?”

洪應文嘴一撇,對薑澤說道:“他們?一起協助政務司轉移漢陵百姓去了,畢竟那麽多人需要遷徙,漢陵官軍人數不多嘛……”

見洪應文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薑澤麵色愈發的冰冷起來:“那三千人是你的人,沒你的允許,政務司如何能調動?”

洪應文說道:“是的,是我主動讓麾下三千士卒護送百姓過漢河避難,而且也特意囑咐了他們一定要好好保護百姓。”

“你……”薑澤氣的是渾身發抖,指著洪應文鼻子問道,“你這樣還不算背叛本督麽?”

洪應文說道:“我隻答應幫你們做內應打開漢陵城門,可沒說不能讓我麾下將士護送百姓抓會啊,還有你太小看軍督大人麾下各司衙門了,

他們遠比你們總督府那群酒囊飯袋強出太多,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打算,現在城裏都是實在走不動的老人和這些屋舍,你們是一名妙齡女子都別想找到!”

薑澤死死瞪著洪應文,萬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沒想象的那麽好控製,但現在自己有要事要處理,於是留下一句:“回頭本督再跟你好好理論……”

話畢,薑澤就帶著人火速向政務司大廳趕去,他現在迫切要找到印刷術的技術。

……

政務司衙門內,所有要員都被林溫遣散出城而去,如今隻剩他自己一人依舊坐在主案前,掃了眼空空****的事務廳,繼續提筆在一本冊子上寫著什麽。

“轟~”

一聲轟鳴,緊閉的大門被人踹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分為兩排闖入了事務大廳,薑澤在鄔思道以及薑魁和幾隊親兵的簇擁下,大步走了進來。

林溫隻是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提筆在案前的紙上書寫著什麽。

薑澤望著政務司衙門人去樓空,眉頭一蹙,徑直走到林溫案前問道:“你就是漢陵主事林溫?這裏的人都那去了?”

林溫冷笑一聲說道:“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麽?這裏早已沒人了,何必明知故問……”

薑澤麵色一黑,對林溫說道:“那你為何不走?”

林溫頭也不抬地說道:“在下奉軍督大人和秦司農之命,授意處理漢陵一切政務,如今漢陵被爾等背信棄義之徒入侵,

在下雖無力抵擋,但卻仍要盡忠職守,留在這裏直至最後一刻,也算是不辜負軍督大人的一番信任。”

薑澤聞言,點點頭說道:“不成想你一個庶民小吏也有這等骨氣,隻要你能將漢陵治下的產業工藝交給本督,本督決不為難與你……”

林溫聞言,放下手中的筆問道:“那總督大人想要什麽工藝呢?”

薑澤說道:“什麽都要,尤其那印刷術,隻要你能交給本督,你不單不用死,而且還能繼續在漢陵城任你的司職,如何?”

林溫端起桌案邊上的茶碗,抬眼望向薑澤,好一陣後才開口說道:“不想總督大人對這印刷術也這麽感興趣,倒是讓在下有些意外,

不過漢陵治下一切產業皆是所以軍民共同努力勞作而來,你想憑借武力硬搶?這如意算盤打錯了!”

薑澤凝眉說道:“就算你不告訴本督,本督也能得到這些東西,告訴你,遠東是薑家的……”

“遠東屬於世代生活在這裏中原子民,不是你薑家的!”林溫沉聲打斷薑澤的話,“兩億中原子民生存在這片土地上,你居然說它隻屬於你薑家?你怎麽有臉說這話?”

薑澤一愣,剛要反駁,林溫卻再次開口說道:“漢陵治下所有工藝產業,我已命人全部毀去,你一粒灰都別想從我這裏找到……”

“信不信本督這就將你碎屍萬段!”薑澤氣急敗壞的衝林溫吼道,“本督有的是手段讓你說出來,無論你嘴多硬,哪怕鐵人一個,本督也能將你熔成鐵水!”

林溫聞言,將手中茶碗湊到嘴中,一口喝下半碗後,對薑澤說道:“是啊,我自然相信你有這手段了,可惜……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

話音一落,林溫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然後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之上。

“不好,他服毒自盡了,趕緊把他救下來,快啊……”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讓薑澤大吃一驚,忙命人上前解救,他可不想林溫就這麽死去,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沒從他口中問到。

然而,一切還是太遲,林溫七孔流血,等人到他身邊時,早已氣絕身亡,那杯茶裏有見血封喉的劇毒……

薑澤麵色冷若冰霜,如果自己沒得到印刷術,那這次進攻漢陵還有什麽意義?還平白無故的樹立了一個強敵?

他越想越是不甘,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漢陵也的確如自己所預料那樣打了下來,至少遠州整個省完整的掌控在了薑家手中。

可這又怎麽樣呢?打下的隻是漢陵的一個空殼子而已,裏麵的精髓一點都沒到手,就連漢陵的民戶都跑了個七七八八,這到底有什麽用?

步淵大軍八千多人傷亡需要撫恤,剩餘的人也等著餉銀發放,本來這一切都能靠劫掠來獲得,可現在漢陵城宛若一座空城,這一筆錢極有可能要總督府來承擔,也是不小的支出。

薑澤隻覺得現在自己就快要暴走了,他在政務司裏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我要的東西搜出來,

還有,那些百姓不可能跑這麽遠,立刻給我去追,務必在他們通過漢河前把都抓回來!”

薑魁聞言,立刻帶著部分府兵和幾隊火神營的甲士向漢河方向急急而去。

鄔思道上前對薑澤說道:“總督大人,你先消消氣,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該考慮的是如何善後了……”

薑澤說道:“本督已派遣讓薑源率地方官軍前去巫山鎮固守,過幾日再讓火神營都調過去密切留意回雁穀,

劉策想要進入遠州城除了漢河地界外,也就隻剩下一條就是回雁穀,隻要扼守住這兩處就能把他困死在冀州,

等到遠東各處援軍響應,百萬大軍再從幽、遠、定三省齊攻冀州,那麽不出三個月,冀州也能回到我薑家手中,

而劉策,最好的結果就是遠遁塞外與胡人為伴了……”

鄔思道聽完薑澤的部署,好像沒什麽問題,畢竟薑澤也是在戰場上久經磨練經驗豐富,並非紙上談兵之輩可以相提並論。

隻是,鄔思道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這麽容易,從漢陵這支數千人的守軍來看,要不是有火神營和洪應文提供的部署輿圖進行暗中偷襲,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見鄔思道猶豫,薑澤又說道:“你也別愣著了,去把洪應文這家夥給本督趙來,本督倒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鄔思道聞言拱手而去,約莫一刻鍾後,洪應文就一臉沮喪的步入事務廳。

薑澤來到洪應文跟前問道:“洪大人,本督從眼線傳遞來的情報得知,你在漢陵轉移百姓的時候,似乎十分積極,是你的良心過意不去麽?”

洪應文沒有回話,隻是望著案前已經死去的林溫,不由麵色悲痛,眼角落下一行淚來。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初就算死也不該背叛漢陵,要不然,帆字營也不會覆亡,楊帆楊營也不會死,林主事也會安然無恙,他們都是我害的……”

聽著洪應文自責的話語,薑澤隻是笑了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洪大人,你就不要再自責了,開心一點,等過幾日上任了幽州刺史,就會發現今日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哼……”洪應文輕哼了一聲,對薑澤說道,“總督大人,我想將林主事好生安葬,希望你能成全……”

薑澤說道:“可以,人已死,本督也不想再過多的糾纏,這林溫也是頗有骨氣,你就將他屍骸帶走吧……”

洪應文走到林溫身邊,一把背起他的屍體,木然地說了一聲:“林主事,我們走吧,黃泉路上我再給你和楊營賠罪……”

鄔思道看著洪應文一步一步走出府廳後,立馬對薑澤說道:“總督大人,屬下建議這洪應文留不得……”

薑澤麵色陰狠地說道:“當然留不得,我怎麽可能真的會把幽州刺史這麽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呢?

不過現在留著他還有用,姑且讓他再多活幾天吧……”

鄔思道點點頭,剛要開口,卻忽然瞥見一條黑蛇正在自己不遠處的懸梁之上吐著蛇信,頓時額頭溢出一絲細汗,不由自主的退縮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