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威逼利誘

……

遠州內城一座繡緞坊門口,一對三十出頭的夫婦領著一雙兒女,手捧著嶄新的綢緞,興高采烈的向一輛馬車上走去。

來到馬車上,打開車簾,但見裏麵滿是新采購的商貨,琳琅滿目數之不盡。

那男人一身灰色勁服,麵色沉穩,雙目炯炯有神,正是漢陵新營主將,洪應文,而他身邊的婦人就是洪應文的妻子王氏。

這幾日是他歇假日期,洪應文好不容易閑下來,就帶著妻子和一雙兒女到遠州城裏逛逛,順便采購些新鮮的物什,畢竟遠州城是整個遠東七省最繁華的城市,漢陵雖然發展勢頭良好,但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與其相提並論的……

因為難得和家人出來走走,洪應文出門就隻帶來家人和車夫,身邊也沒有護衛隨從,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以軍督府的威望,就算在城裏遇到什麽意外,隻要亮明身份,也沒人敢為難。

王氏望著車廂內塞滿一堆商品,不由對洪應文勸道:“官人,已經夠多了,你打算將馬車都塞滿麽?”

洪應文聞言說道:“夫人,難得出來閑逛一番,豈能不盡興呢?以前委屈了你和孩子,現在為夫有了錢,定要好好補償以前對你的虧欠……”

王氏埋怨道:“就算現在日子好過了,你也不能這麽瞎折騰錢啊,又不是明日不過日子了……”

洪應文笑道:“夫人你就別操心了,走,難得今日來一趟大城,為夫再陪你去前麵坊市逛逛……”

王氏無奈,隻好帶著兩個孩子,向前方走去,其實她內心也是十分喜歡的,嘴上這樣說,主要是以前窮怕了,舍不得錢。

“爹,我要吃飴糖……”

“爹,我也要……”

路過一個買飴漿的攤位時,兩個孩子齊齊吵著要買飴糖吃。

洪應文憐惜的撫摸著自己兒子的頭:“好,好,爹給你們買……”

於是就帶著他們來到攤位前,給兩個孩子各自買了兩份飴糖,直吃的他們眉開眼笑。

這時王氏邊走邊對洪應文說道:“官人,我這右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先回去吧?你看這遠州城裏,跟上次來的時候相比,似乎少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洪應文說道:“夫人多慮了,能有什麽大事呢?不過這遠州城也確實和以前不同,都是那新任總督鬧的,我們不去管他就是了,夫人想必也累了吧?前麵有座茶樓,不妨先去喝杯茶歇歇腳……”

王氏想了想,逛了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便點了點頭叫上兩個孩子一起向前方茶樓走去……

進入茶樓,一家人到二樓隨便找個位置,要了一壺茶,又要了幾份點心,就舒舒服服的歇了起來。

由於報紙封禁,茶樓裏與以往相比,變的有些死氣沉沉,讓洪應文夫婦很不適應,但也沒多想,隻顧自己吃茶就是了……

就在這時,鄰桌一名身穿藍色儒袍的中年人回頭望了洪應文一眼,隨後起身來到他跟前拱手說道:“洪將軍,不想今日會在這裏遇到您,真是巧合啊……”

洪應文聞言抬眼怔怔地望著那中年人,腦子裏飛快搜索此人的信息,但就是想不起印象中有這麽一個人,與是拱手回禮道:“不知閣下是……”

那中年人笑著說道:“洪將軍,瞧您這什麽記性?十年沒見了,以前咱還一起喝過酒呢,前兩天我家父親還惦記著你,不想今日就與你在此相見,不得不說這是緣分呐……”

“哦……”

洪應文依然沒有想起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但見他神色坦然,想必以前也是熟人吧……

那中年人又望了眼桌邊眾人,隨後和王氏行了一禮:“這位想必就是弟妹了吧?在下這廂有禮了……”

王氏連忙起身欠身行了一禮:“這位先生有禮了,想必你和我家官人是舊識吧?不如一起坐下敘敘舊?”

中年人聞言,點頭躬身說道:“弟妹所言甚是,在下和洪將軍也有多年未見,是該敘敘舊,不過家父現在正在對麵酒樓之內與人吃酒,這次前來遠州就是特意來探望洪將軍的,

不知弟妹可否讓在下帶洪將軍去見見家父,相信家父見到洪將軍,定會開心不已……”

王氏點點頭,對洪應文說道:“官人,既然是你舊識好友相邀,不如隨他一起去聚聚吧?何況人家父親是長輩,你可不能失了禮數……”

洪應文猶豫地說道:“可是,夫人你和孩子……”

王氏笑著打斷他的話說道:“官人就不要擔心了,我和孩子就在這裏等你便是了……”

洪應文聞言,再三思考了下,便點了點頭,起身對王氏說道:“那夫人且在此稍待,為夫去去就回……”

得到王氏首肯後,洪應文就對那中年男子說道:“這些兄台,請前麵引路吧……”

中年男子彬彬有禮的說道:“請洪將軍隨在下前來……”

與是洪應文撇下王氏和一雙兒女,隨那中年男子下樓,朝對麵一座高大的酒樓走去。

幾經轉折後,中年男子帶著洪應文來到酒樓前,對他說道:“家父就在二樓雅間和人吃酒,請洪將軍隨在下前來……”

說著率先踏入了酒樓,而洪應文仔細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雖然他十分好奇對方的身份,可那中年男子就是笑而不答,言見過了他父親就知曉了……

等二人來到頂層二層一處雅間門口後,中年男子做了個攤手的手勢,說道:“洪將軍,請……”

洪應文應了一聲,隨即推門進去。

就在他推開門一霎那,身後的中年男子麵色瞬間一沉,一把將洪應文推了進去。

洪應文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不等他起身,就感覺脖子一片冰涼,幾把森冷的寒刀抵住了他的脖頸,一時讓他動彈不得。

“不得對洪將軍無禮……”

就在這時,一陣深沉的聲音在雅間之內幽幽響起……

隻見內室之內,薑澤一身錦服坐在一桌擺滿菜肴的桌子前,舉著一個酒杯對洪應文一陣微笑。

“你們是什麽人?把我帶到這裏有什麽目的?”洪應文對薑澤問道。

薑澤聞言,衝周圍的人揮揮手,那些人立刻撤開了架在洪應文脖子上的刀,退到一邊警惕的望著他。

洪應文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向四周掃視了一圈,滿臉無懼地說道:“你們這些人想幹什麽?觀各位的衣著打扮也不似打家劫舍的人家,找洪某來究竟有何目的……”

薑澤聞言,端起桌上的酒壺,往邊上的空酒杯倒滿一杯,然後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他說道:“請洪將軍坐下說話……”

洪應文悠然不動,對薑澤說道:“不必了,有什麽話直管說吧,我還是站著舒服!”

薑澤一聽,默默注視了洪應文一陣,隨後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身後一名護衛猛地一腳踹在洪應文腰間,洪應文一個不慎,再次向前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半跪在地上。

就在他要起身打算反抗之時,內屋裏另一名侍衛用刀鞘狠狠往他臉上一瞧,登時讓他眼前冒起一片金星。

一頓暴打後,洪應文就被兩名侍衛架著來到桌前,強迫他坐在薑澤的對麵。

薑澤依舊露著那淡淡的微笑,隨即舉起酒杯輕輕泯了一口,對那幾個侍衛怒道:“不是叫你們不要如此對待洪將軍了麽?怎麽辦事的?都退下吧……”

兩名侍衛立刻依照薑澤的話退到了他身後,而薑澤卻滿含歉意地拿過之前斟滿酒水的杯子遞到洪應文跟前說道:“抱歉了洪將軍,我的這些下屬太不懂事了,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來,這杯酒權當我給你賠個不是……”

洪應文死死盯著薑澤,對遞過來的酒杯視若無睹,狠狠地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們把我帶到這裏究竟想要幹什麽?”

薑澤聞言,卻依舊舉著酒杯說道:“洪將軍,別激動,先把這杯酒喝了,喝完了再聽我慢慢和你講……”

然而,洪應文依舊倔強的沒去接那杯酒,依舊大聲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砰~”

話音一落,洪應文身後的一名侍衛一拳將他打翻在地,緊接著一群人再次撲上前對他一頓暴打。

約莫小半盞茶後,洪應文再次鼻青臉腫的被架回到桌前。

而薑澤依舊保持著微笑,手端酒杯遞到洪應文跟前說道:“抱歉啊,洪將軍,我的下屬實在是太不聽話了,待會兒我就好好收拾他們給你做主,現在把酒喝了吧……”

洪應文喘著粗氣,依舊死死盯著薑澤,最後無奈地接過酒杯,一口飲下,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了吧?”

“當然……”見洪應文喝下酒水,薑澤麵帶喜色的應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塊肉到他跟前的空碗中,“在下薑澤,新任的遠東總督,這次找洪將軍來,實是想與您交個朋友,順便有些小事想請洪將軍幫忙……”

“你就是新任遠東總督薑澤?”洪應文大吃一驚,滿臉不敢相信。

對於洪應文的表現,薑澤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隻見他歎了口氣,放下筷子說道:“是啊,洪將軍,本督這次找你是想給你一份前所未有的富貴……”

說著,他揮了揮手,隻見在邊上另一張桌案前的梁溫,將一本紅色的小冊子遞到了洪應文跟前。

不等洪應文開口,薑澤就麵帶笑容對他說道:“這是你就任幽州刺史的委任文冊,很快洪將軍你就要成為刺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