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澤點點頭,笑了笑對宋濂說道“宋大人不愧是世閥門第,說出來的話確實有見底,本督很是欣慰啊……”

……

“試劍~”

劉策一聲沉喝,取起木盒中的八麵漢劍,邊上兩名工匠立馬將一座披有鐵甲的草靶搬到劉策跟前。

“鏘~”

隻見劉策對準草人揚劍當頭迎空劈下,聞聽一陣金屬撕裂的輕吟,瞬間將那草人連同身上甲葉一起,劈成了兩半。

“好,好啊……”

周圍的工匠們見到這一幕,紛紛喝彩,對劉策手中的寶劍是讚歎不已,而馮英更是滿臉得意,感覺自己腰板也挺的更直了……

劉策收劍向刀鋒口望去,卻見刀鋒依然十分鋒利,沒有半點損壞的跡象,不由點了點頭。

“老馮,這樣的兵刃能否量產?”劉策問道。

馮英說道:“軍督大人,這能否量產不歸卑職來管,卑職隻負責製造這等兵刃的鐵料……”

劉策聞言點頭說道:“是本軍督激動了,如今這錳鋼產量如何?”

馮英說道:“得虧煉鐵爐子改進過,否則溫度太低根本就無法將它熔掉,如今剛出爐的鐵水這等錳鋼兩百四十噸,一月兩鍋鐵水估摸著五百噸吧……”

“眼下足夠了……”劉策滿意地說道,“既然錳鋼產量有保證,那就盡快將它投入到軍工生產中來,爭取早些換裝軍中現有的兵刃,讓我軍的裝備有個質的飛升……”

周圍工匠聞言,立刻點頭稱是,治下科技軍工業的蓬勃發展,他們也是心下喜悅,這代表著他們將會更加被重視,以後的地位也就隨之更高。

又視察了軍工廠其他車間後,劉策滿意的離開了這裏,臨走前又對科技司副司長吳成孝說道:“除開這片軍工外,你也多去民工坊走走,犁地用的農具,以及收播用的器械也多費些心……”

吳成孝拱手說道:“軍督大人放心,卑職會留心的……”

“嗯……”

劉策應了一聲,又囑咐了一句,便在眾人目送下,步出了軍工廠。

剛出廠沒多久,遠處一名侍衛急匆匆的跑到劉策跟前施禮說道:“軍督大人,軍師回來了,正在鄆城事務廳等候……”

劉策聞言,不屑地嘀咕一聲:“哼,這個混賬算是回來了,本軍督還以為他死在女人肚子上了……”

說完就大步向事務廳走去,還故意板著張臉,讓人以為他現在特別生氣。

事實上,許文靜和崔鶯馨之間的事,劉策早就從情報司地方知道的一清二楚。

……

鄆城事務廳內,許文靜坐在客椅之上,端著茶碗敲著二郎腿,臉上表情容光煥發。

當日和崔鶯馨出得遠州城後,還未到漢陵城下,他就找了個由頭讓左朔帶著李欣到附近莊堡休息,而後對崔鶯馨是軟磨硬泡,又是流淚又是發下毒誓,就這樣在馬車上兩人就行了“周公之禮”,總算是“得償所願”。

許文靜對待女人的態度沒有世俗那麽多的虛偽,對貞操觀念十分淡薄,隻要合自己胃口,管你有沒有嫁過人,都無所謂……

崔鶯馨無奈之下半推半就成了許文靜的女人後,心理最後一層負擔也就這麽放下了。何況自己在遠東這片土地無依無靠,能有許文靜這麽個強勢的男人肯保護自己母女,不嫌棄自己是不潔之身,她也認命了,也算是以後有了依仗,不用再擔心無法生存下去。

何況,看著許文靜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被自己魅力折服,苦苦哀求的模樣,她的虛榮心也就得到了空前滿足。

當晚抵達到漢陵後,崔鶯馨才知道許文靜的身份居然就是前軍都督身邊的首席軍師,在她大為震驚的同時,更是慶幸自己福大,有了這麽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以後真的就不用擔心了其他事了,隻要安心伺候許文靜就可以了……

當夜,崔鶯馨又在許文靜家中渡過了一夜,這一夜,可以說是許文靜這一年多來精力最為充沛的一夜,也是最為美妙的一夜……

如今,許文靜通過漢河最快速度抵達冀州後,等打聽到劉策在鄆城後,立刻吩咐隨行護衛先送崔鶯馨母女先去永安城裏安歇,自己則是來到鄆城向劉策稟報遠州城的消息。

正在許文靜愜意之間,劉策的腳步聲傳入事務廳內,他立馬起身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等候著劉策進廳。

劉策一進屋,未等他開口,許文靜搶先一步說道:“啟稟軍督大人,遠州城內有大變,還請軍督大人做好萬全準備……”

劉策聞言凝眉頜眼:“坐下仔細跟本軍督說說總督府情況,這位新上任的總督大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許文靜聞言點頭,在劉策到主案上落座後,立刻回到客椅之上,向劉策詳細的訴說了遠州城所遇到的那些變故。

聽完許文靜描述,劉策臉色瞬間變得陰冷無比,沉思良久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看樣子,本軍督與總督府之間的蜜月關係,算是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該準備對策,嚴加防範這位薑澤薑大人的算計了。”

……

遠州總督府,花房之內……

一身布衣的薑澤眯著眼,拿著一把剪子,萬分仔細的修剪著苑子內的的奇花異草,身邊有梁溫和鄔思道這兩個心腹陪同。

花房兩側,席地而坐遠州城各地的一些主要士紳官員,坐在前段為首的是宋濂,與他麵對的是沐天成,接著是本地的太守王匡,府兵統領薑寅,東郡守備步淵倒是排在了末席位置,令他有些忿忿不平。

這些本地士紳今日都被召集到總督府議事,卻破天荒都被請到花房內議事,讓他們有些意外的同時,心下也是惴惴不安。

薑澤剪下一根枯枝,丟在梁溫手捧的盤子中,悠悠說道:“鄔主簿,本督頒發新律以來,這幾日遠東各處情況如何啊?”

鄔思道說道:“回稟總督大人,自新律頒布以來,各府衙門是盡力配合,如今已查抄各處執迷不悟的逆賊共計一萬七千餘戶,違禁的書籍兩千八百餘冊,另遠東時報十六萬份,私辦的學堂一百七十冊,現在民婦都不敢再獨自上街走市,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大人此舉等於是撥亂反正,還朗朗乾坤與天下,理當載以史冊傳頌千古,為天下人之楷模啊……”

聽完鄔思道的話,薑澤臉上並未流露什麽異樣的神情,將剪子也放回梁溫手中的盤子內,猶自轉身來到花房主階之前坐下。

他掃了一圈花房眾人後,麵色和藹的問道:“各位都是遠東各地有名望的人,你們都說說,總督府新出的律案,有哪些需要改進之處?大家暢所欲言,不要拘束……”

話音一落,排在末席位置的步淵率先拱手對薑澤說道:“總督府的新法嚴明,將之前一斑亂七八糟的歪風邪氣一股掃平,實是造福萬民之壯舉,百姓為此多讚揚總督大人英明,屬下以為無需再做任何改進!”

步淵的話,引來周圍其他人側目,不少人心道這個步淵馬屁真是拍的時候,要是他打仗有這本事,興許早就勝任上將了。

對於步淵恭維討好的話,薑澤隻是雙臂環膝,麵帶微笑不發一言的盯著他,看不出心裏究竟在想什麽,隻盯的步淵心裏麵一陣發悚……

良久,薑澤又對周圍其他士紳官僚問道:“你們呢,都是什麽看法?”

宋濂和沐天成互望一眼,而後對薑澤說道:“總督大人,這樣的嚴刑峻法會否太過了,被抓捕的民戶多是無辜的,若長此以往,這民心可就不在了啊……”

薑澤聞言,麵色微微一變,望向宋濂打量了他一陣,輕笑一聲對他說道:“宋大人的意思是不讚同本督頒布的律法了?”

宋濂說道:“並非下官不讚同總督大人的新法,隻是這些時日新法頒布後,僅這遠州城裏就民怨沸騰,無數民戶百姓都無辜受到牽連,幾大牢獄都人滿為患,若繼續施行下去的話,恐會引起民變啊大人……”

薑澤點點頭,笑了笑對宋濂說道:“宋大人不愧是世閥門第,說出來的話確實有見底,本督很是欣慰啊……”

宋濂說道:“總督大人抬愛了,下官隻是說出心中想法罷了……”

薑澤又點了點頭,然後對鄔思道使了個眼色,鄔思道會意連忙從一個箱子內取出一堆書籍,放到薑澤跟前,這些皆是從各家各戶收繳上來的印刷書籍。

隻見薑澤拿起兩本書對著眾人說道:“你們都瞧瞧,這是前些日子從一戶普通民戶家中搜刮出來的,這本《地理策》,還有這本《算經》,都是那印刷社出版的書籍,

昨日我仔細翻看了一下,這地理內中對我大周各處的山川地貌都有詳盡的記載,讓本督足足看了一夜,真是大開眼界啊,

還有這本算經,記載了各種便捷計算各處物要的方式,比我們所收集的各種書籍都要精進,本真是佩服啊,

還有這些書裏,有詩詞歌賦,也有為人處事的哲理,茶道,花道,甚至大周律典都有,觸目驚心,真是觸目驚心啊,沒想到這個劉策一介庶民出生,居然有這等才能……”

花房內眾人頓時有些不明白薑澤這話意思,都是怔怔的看著他,想聽他解釋。

卻聽薑澤語氣一轉,對眾人又說道:“但是,這樣的書籍如果都散播出去,你們覺得我世家的優勢還有麽?要是讓那些寒門庶子都能學到這書上的知識,還會甘心仰望我等世家麽?

就怕到時候那些個身穿布衣的庶民開了智,再也不會聽從我們世閥的話,會一擁而上,那我們將會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啊,

所以,這些書籍隻有我們身為士家的子弟才有資格去學誦,那些庶民斷不能讓他們看到這些東西!你們明白本督的良苦用心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