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人心惶惶下

……

“軍師,看樣子這遠州城並不太平,我們還是早些離開為妙,免的惹事上身啊……”

左朔不無擔憂的對許文靜說出心中憂慮。

雖然左朔現在已經重返軍營,但因為其犯下的嚴重過失,現已被貶為普通軍士,想要官複原職就必須立下過人軍功。

現在自己和黃橫雲之間的差距已經變的十分巨大,想要拉近這層差距,就必須要另辟蹊徑立下巨功,所以他依然決定跟著許文靜,隻有在他身邊才能尋找到立功的契機。

許文靜對左朔的話隻是回以一個頗具意味的微笑,隻見他喝下一口茶,然後剝開一顆花生丟到嘴裏,待嚼完後才慢悠悠說道……

“軍督大人交代的事還沒辦完,怎麽能說走就走呢?既然現在城內有這等變故,我們當然要把握好機會,將這其中的隱情理清才行……”

左朔聞言,點了點頭……

又喝下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許文靜起身對左朔說道:“走吧,出去轉轉,了解這位薑總督到底是個什麽德性……”

話畢,許文靜丟下一串銅錢,和左朔一道步出了茶樓大門。

一出茶樓,二人入眼所見,滿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隻見一名士兵扯著一個十六七歲少女的發髻,滿臉猙獰的拖著她往囚車上走去,完全不顧女子淒厲的哭喊聲,黃土鋪就的街道,留下一條長長的拖痕。

囚車之上另有四五名哭的淚雨梨花的妙齡女子,她們都是獨自在街市閑逛被士兵發現後抓來的。

“給我進去……”

那士兵將女子拖到囚籠邊,然後用力塞了進去,隨手將囚籠的門鎖了起來。

“你們這群不知廉恥的賤婦,大庭廣眾之下,居然當街招蜂引蝶,視我總督府的律令如無物?等押入衙門後,全部送如教坊司為瘦馬!哼……”

士兵凶神惡煞的丟下一句,然後讓衙役拉著囚車揚長而去,車上的女子們對這天降橫禍隻能抱以掩麵哭泣卻別無他法。

“軍師,至於麽?”左朔望著眼前情景,忍不住對許文靜說道,“這些女子不就在街上隨處逛麽?要換以前也就被人指責幾句,何必這麽小題大做呢?”

許文靜聞言,微不可察的冷哼一聲:“走吧,繼續看看……”

二人又向前走了幾步,忽然……

“砰……”

隻見一名頭戴布巾的而立青年,在奔跑途中,一個踉蹌摔倒在一個買手工品的攤位上,頓時那攤位被掀翻,連同上麵的手工飾件也灑落一地。

“給我打~”

不等那青年起身,四名凶狠的士兵就衝上來圍到他跟前,隨著一聲暴喝,四人立刻對青年展開猛烈的拳打腳踢,足足經曆一盞茶時間,那青年才渾身是傷,被士兵從地上架起。

不遠處,一名四十多歲的軍官來到青年跟前,望著他滿臉鮮血的模樣,一把掐住他脖子說道:“跑啊,你倒是接著跑啊,膽敢私藏報紙這種違禁品,我看你是活膩了……”

那青年感受著脖頸上傳來的壓力,斷斷續續地解釋道:“軍爺,這份報紙是上個月的啊……”

“還敢狡辯!”軍官一聲怒吼打斷青年的話,“我不管你這份報紙是上個月的還是去年的,總之總督府律法規定,私藏報紙發現一次者,墨刑,二次者,斷指,三次者,斬首!

今日你栽到軍爺我的手中,不在你臉上留下點印記,你怕是不知道總督府律法的厲害!”

說完,軍官狠狠的將青年往前一推,讓周圍士兵將他雙手反縛,拉著他向衙門走去。

對此,左朔隻是搖搖頭,忍不住想上前去和那些士兵理論,卻被許文靜阻止了:“左軍士,莫要多管閑事,這是人家總督府的內務,你怎能隨意插手呢?畢竟我們和總督府之間還是處與合作關係,不要傷了和氣……”

左朔聞言,強壓住內心衝動,繼續跟著許文靜向前走去。

當二人來到另一條街道時,忽然從一間民房內傳來一陣淒厲的呐喊聲,伴隨著孩童和女人的哭聲一起交織。

不一會兒,幾名士兵押著一名雙手反綁的中年男子推搡著走出房外,當最後一名仕官模樣的人走出時,他的腳上拖著一名嚎啕大哭的婦女。

仕官厭惡的甩了甩腿,卻怎麽都甩不開那哭喊的女人,於是說道:“你家男人家中私藏漢陵禁書,我也幫不了你,等著給你家男人收屍吧……”

女人大聲哭喊著求饒道:“官爺,你行行好吧,念在我家相公觸犯的份上,你就饒了他這回吧,孩子才九歲,還有個瞎了雙眼的老母親需要照料,不能沒有相公啊,求求你開恩啊……”

仕官聞言,取過那本從民房裏搜出的書籍對那婦人說道:“你看仔細了,這本算經》可是**技巧,總督府明令禁止的書籍,你家中居然私藏這等不學無術的書冊,難道不是死罪麽?”

婦女聞言忙道:“官爺,你聽我說,這本算術是漢陵學堂入學孩童人人必學的科目,我相公去漢陵辦事時隨便在書店內買到的,

真的不是什麽**技巧啊,何況,告示不是說一個月內上繳不予追究麽?這才半天啊……”

仕官聞言,冷笑道:“漢陵學堂皆是非法私建的學府,你這書不是誤人子弟的**技巧又是什麽?

對,總督府是給你們一個月期限主動上繳禁書,但現在是官爺我搜出來的,並不算是違反總督大人頒布的律法,你還有何話可說?”

“天哪……難道這就要逼我家破人亡麽?”婦女絕望的哭喊起來。

仕官見此,蹲下身子,一臉陰笑的對婦女說道:“其實,這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想你丈夫活命,也不是沒有其他法子,隻要你交一筆罰金,再保證以後不碰那些禁書,我保你丈夫晚上就能回來和你團聚……”

婦女聞言止住了哭聲,哽咽的對仕官問道:“那官爺,需要多少銀子啊?”

仕官伸出一個手掌翻了翻說道:“不多,一千兩銀子……”

婦女聞言,心中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再次哭喊起來:“我上哪裏去找那麽多銀子啊,我全家一月也就掙二兩銀子,除開交稅外,剩餘的也就不足一兩啊……”

仕官聞言,臉上笑容頓時凝固,起身用力一腳將婦女踢開:“沒錢?沒錢給我起開,浪費我時間,窮鬼……”

蠻橫的甩開那婦女,揮動臂膀大搖大擺轉身離去,徒留那婦女一家子發出絕望的悲鳴。

“軍士,要不我去幫幫他們吧,這一家子實在太可憐了……”左朔歎息地對許文靜說道。

而許文靜卻是麵不改色,甚至臉上還掛著一層莫名的笑意,對左朔說道:“這世上可憐之人何其多,你救的過來麽?另外你打算怎麽救?花錢還是將她男人救回來?

前者你有多少銀子?後者不說你成與不成,搞不好被軍督大人知曉你破壞了與總督府的關係,再把你發配後勤司養馬,到時怕是沒人能保你出來了,

你自個兒選一樣吧,要義氣還是前程,要義氣的話你隻管前去,我也不攔你,但一切後果你自己負責,

要前程你就老實在我邊上呆著,把你心裏頭那股子俠義心腸全拋掉,不要做出這種影響大局的事來……”

左朔被許文靜一通嗬斥後,瞬間不再多想,隻是小聲回複道:“那自然是前程重要了,還請軍師多多栽培……”

許文靜點點頭,說道:“那就好,走吧,去和情報司的兄弟會一會,該了解下這遠州城的近況了……”

就這樣二人在一片百姓淒喊聲中,朝與情報司要員約好的指定地點走去。

約莫過了四五條街,許文靜和左朔二人來到一家賣肉的店鋪前,和門口的情報司假扮的屠戶使了個眼色後,趁周圍人不注意,一下隱入了肉鋪之內……

肉鋪內屋,早已等候多時的情報司要員,立刻將遠州城內自薑澤上任後這些時日的行動轉與許文靜知曉。

約小半個時辰後,許文靜聽完情報司提供的消息後,很快就在腦海整理出一些有用的價值。

良久,許文靜笑道:“看樣子,這個薑澤是打算要與我軍督府死磕了?哼,就怕你怎麽死都不知道,遠東隻能屬於軍督府管轄,

膽敢阻礙的人,不管他是人是鬼,我許文靜都會替軍督大人將他們一並消滅掉,薑家又如何?時代不同了,該淘汰的就要淘汰……”

現在的許文靜,相比與劉策一起隨軍出征之時,顯的更加的老練和自信,經過神都事件,皇甫翟若有若無的“指點”後,他隻覺得自己對大局的觀察分析比以前更加的透徹了。

當然,許文靜是不可能去感謝皇甫翟的,也不會承認這是皇甫翟的功勞,若有機會能做掉他,他依然會毫不猶豫的下黑手,不會有半點情麵……

在許文靜的字典裏什麽都不缺,唯獨缺一個字,那就是“德”,感恩什麽的不存在的,當然劉策是個例外。

想完這些,許文靜立刻對情報司的要員說道:“事不宜遲,你們即可派人前往漢陵,告訴出版社,讓他們速速印刷出明日譴責薑澤暴行的報紙,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發到定州、幽州、流州各省,

務必要言辭犀利,對薑澤的非人反義行徑大加批判,如有必要,再增添些要聞抹黑,要多亂就多亂,速速前去,晚了的話就遲了……”

情報司要員聞言,立刻按照許文靜的吩咐行動了起來。

處理完這些事後,許文靜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爾後對屋內剩餘的情報司要員說道:“好了諸位,此地本軍師也不必久留,你們務必保護好自己,切莫泄露自己身份,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