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傲慢的使臣

……

“那麽,貴邦又打算如何跟大周訂立新的友好契約呢?”

對於元穆灝提出的繼續訂立新的契約要求,衛稹還是樂於見到的,畢竟眼下能穩住邊境局勢為恢複大周國力爭取時間為上。

而且,現在遠東門戶被劉策收在手中,內亂也暫時平息歇止,隻要西陲邊境再安生個十年,衛稹相信定能重振國威。

元穆灝行了一禮,然後從一名使臣手中接過一份羊皮卷書對衛稹說道:“皇上,大夏國君在本使臨行前已經將新訂契約的內容交給我了,請皇上過目,若同意的話,我可以替國君做主與貴國再次續訂友好契約……”

衛稹衝錦盛點了點頭,錦盛立刻步下陛階接過羊皮卷紙回身遞到衛稹手中。

等衛稹接過契約,打開仔細望去,漸漸地,他的臉色變得愈來愈黑,條款上的內容比以前新訂立的苛刻一倍不止。

“哼……”

等衛稹看完條款內容後,氣的立馬將契約合攏丟到錦盛手中,對元穆灝問道:“這就是貴邦友好的態度?簡直欺人太甚!”

元穆灝聞言,笑著說道:“皇上,您又何必動怒呢?大周地域遼闊,物產豐富,我夏國不過要了這些九牛一毛而已,應該不過分吧?”

衛稹怒道:“貴國這些條款,又跟強盜有何分別?僅一年歲幣贈至五千萬白銀,絹五萬匹,開放邊境貿易這幾條朕就無法接受!”

元穆灝聞言,笑容瞬間一斂:“怎麽,皇上你是打算不再與蔽邦訂立新的契約了麽?無所謂,我們大夏國君說了,如國大周不打算簽訂新的契約,那也不必勉強,大不了以後我們辛苦點自己來取就是了……”

衛稹眉頭一皺,狠狠捏緊了拳頭,對元穆灝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朕,威脅我大周王朝麽?”

元穆灝笑道:“皇上,蔽邦是真心實意想跟大周國永世結好,莫忘了這些年來,是蔽邦替大周阻擋了西麵門戶,免於蒙洛人進犯,為此我們也付出了不少代價,要您這些東西並不過分,

而且,蔽邦國小民稀,不比大周數以億計的丁口,實在經不起折騰,就權當是補償我夏國這些年來替貴國抵禦蒙洛人的損失又如何呢?”

衛稹望著元穆灝一臉自得,趾高氣揚的模樣,真的很想讓侍衛將他拉出去千刀萬剮,但他強壓住了這股衝動,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然後望向一言不發的李宿溫。

李宿溫見此,立馬出列對衛稹說道:“皇上,這是難得的和平契機,隻要兩國合約簽訂,西陲邊境的幹戈就算是徹底停止了,而且開放貿易也能讓彼此都受益無窮,微臣認為應該答應下來……”

衛稹聞言,聽出了李宿溫的意思,他是偏向與跟夏國簽訂契約的,因為眼下大周剛經曆諸多戰事,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得罪夏人了,而且國力也不允許再打一次“雍涼戰役”,隻有慢慢積蓄國力才行。

但是衛稹不甘心,今日如此難得的慶功大典,夾帶軍盛餘威,卻偏偏被眼前這個夏國二王子給硬生生攪的沒了氣勢。

“哼……”

聽到李宿溫這麽說,高密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

“夫君,如果是你麵對這種局麵,你又該如何是好?”

“再看看吧,現在還不好下定論,這朝廷是戰是和,還沒完全看透……”

坐在殿上一角的劉策和薑若顏麵對這種情況,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再次望向朝堂上的百官,想要聽聽他們的具體想法……

事實上換劉策的話,有個非常簡單粗暴的辦法,那就是直接殺掉元穆灝,徹底斷了朝堂主和派的氣焰,然後全力準備作戰,同時也能將各處內在矛盾暫時擱置共同對外……

“微臣反對!”

就在這時,左太尉席滿當即出列大聲說道:“啟稟皇上,夏國使臣根本就沒有再訂契約的誠心,僅一年五千萬白銀的歲貢,就跟強盜無疑啊……”

元穆灝一聽當即打斷席滿的話說道:“大周國庫一年八億白銀,我夏國隻要你們不足一成,這有過分麽?”

姚仲聞言,也立即出列說道:“難道我大周國庫的銀子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更何況大周各處也要用錢,哪有那麽多結餘的歲貢?”

元穆灝冷笑一聲,然後對衛稹說道:“那也就是說,皇上你是拒絕跟我夏國再訂立友好契約了?”

衛稹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回答,隻是陷入沉思默不作聲。

這時,董文舒立刻出列對衛稹說道:“皇上,依微臣之見,理當繼續與夏國訂立契約,這樣百姓就能免於烽火之中安居樂業,

如若不然,邊境烽火永不停歇,受苦的依然是兩國百姓呐,請皇上念在為天下蒼生著想的份上,就請簽下這份契約吧……”

“請皇上以大局為重……”

董文舒的話音剛落,謝陽、耿秉秋等一眾文官齊齊對衛稹跪拜了下去,各人皆是擺出一副忠膽義肝的神情……

望著滿朝文武七成以上官員跪地求衛稹簽訂契約的神情,劉策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落後就要挨打,虛弱就要受氣,一個小小異邦使臣就敢在滿朝文武麵前耀武揚威,嗬嗬,見識了,真的是觸目驚心啊……”

衛稹此刻是萬分煎熬,之前冊封大典上的那股子興奮勁已全部化為了無奈,望著滿殿跪伏在地請,求自己簽下這份“喪權辱國”的契約時,隻是不住的感歎,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而坐立在陛階左側的太子衛冉,也是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了那股子屈辱感,暗暗發誓一定要改變這種被人一直欺壓的局麵。

李宿溫見衛稹一臉難色,爾後回頭對元穆灝說道:“二王子殿下,貴國所提的契約條件確實太過苛刻,而且我大周眼下各處都需要賑災,可否能退讓一些,提個讓大家都能接受的議案?”

元穆灝聞言笑道:“還是鎮涼侯說話中聽,念在多年友誼的份上,我夏國可以做出一定讓步,對契約內容進行修改,隻是希望貴國能滿足本王子一個小小的心願……”

衛稹聞言,眼前一亮,忙問道:“不知貴使有何條件?”

元穆灝說道:“皇上,三年前本王的愛妃薛如鳶連夜奔逃不翼而飛,實在讓本王子心中惆悵萬分,隻要皇上能再賜本王子一名佳人,本王立馬願意重新商談契約內容,並保證永不犯境!”

衛稹和百官聞言,同時鬆了口氣,心道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是想要一個女人而已,給他就是了。反正大周女人地位低賤,別說一個,隻要喜歡,就算一車都給。

於是,衛稹麵色平靜地對元穆灝說道:“哦,這個條件,朕可以答應你,不知貴使心中可有人選啊?”

元穆灝剛欲開口點名要衛瑛,可轉念一想,衛瑛不如薑若顏貌美可人,於是指向薑若顏大聲說道:“皇上,我要這個女人!”

此話一出,滿殿震驚,就連李宿溫也嚇了一跳,剛欲開口提醒,但想了想,還是閉嘴不語。

衛稷一聽,暗自搖搖頭,心道這下太極殿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

而薑若顏也是一驚,憤怒地瞪了元穆灝一眼,而後向劉策身邊縮了縮。

但見劉策緩緩閉上了雙眼,臉上忽然浮現一道極其邪魅的笑容。

衛稹麵色一怔,忙道:“貴使真是會開玩笑,薑若顏方才剛被朕命為一品誥命夫人,乃劉策的妻子,又如何能再賞賜與你?”

元穆灝說道:“皇上,您是大周國的皇帝,大周國所有一切還不是您說了算?我想隻要您開口,這位軍督大人是不會也不敢拒絕的……”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掃了劉策一眼。

衛稹頓時有些憤怒了,剛冊封薑若顏為誥命夫人,這個元穆灝就指名要薑若顏,分明就是不給自己這個皇帝的麵子啊。

他很想拒絕,可如果拒絕的話,他該如何麵對西陲邊境永無止歇的戰火呢?

他也很想答應下來,可這樣的話,劉策會有什麽想法?會不會一怒之下真的縱兵劫掠京師,甚至直接打進來呢?他同樣不敢確定。

正在他焦頭爛額之際,董文舒小心翼翼的來到劉策身邊拱手說道:“漢陵侯,為了大周社稷,不知您可否忍痛割愛呢?”

“住口!”薑若顏忍不住出聲止住董文舒蠱惑劉策,“我夫君絕對不會答應這麽無恥的要求!”

董文舒眉頭一皺,對薑若顏說道:“薑夫人自重,本官是在跟你夫君說話,請莫要打斷本官的話……”

在董文舒心中,女人地位卑賤,根本就不配說話,其實他這樣說已經很給臉麵了,要換其他女人的話,怕早就惡語相向了。

薑若顏聞言蹙眉,臉色冷若冰霜,玉手死死抓住劉策手背,期待著他的回複,可是劉策依舊閉目不語,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他該不會,不,不會的……”見劉策久久未說話,頓時讓薑若顏緊張萬分,生怕劉策在考慮該不該將她送出去這個問題。

董文舒以為劉策心動,繼續對他說道:“軍督大人,您願意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邊境安寧,忍痛割愛麽?”

而元穆灝此刻氣焰囂張的說道:“如果今天我得不到這個女人,那這契約也就不用簽了,等本王子回去後,就會**邊境,直撲雍州而來!”

元穆灝的話,讓整個大殿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唯有衛稷、顧謙、高密三人除外。

就在董文舒打算再以一堆大道理說服劉策的時候,劉策的虎眸猛然一睜,瞳孔內射出的視線淩厲無比,直刺董文舒的心扉,讓他忍不住退後兩步,額頭也浮現一絲細汗。

卻見劉策緩緩起身對那元穆灝說道:“想知道本軍督適才在考慮什麽嗎?在想你該怎麽死才能讓本軍督解恨。”

此話一出,元穆灝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劉策,大周居然還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他難道不怕麽?

“噌~”

“篤~”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劉策腰間的軍刀就狠狠的插入了太極殿的地板上,發出一陣金屬的輕吟震**。

卻見劉策傲然對元穆灝,更是對整個太極殿的百官說出了昔日說過的一句話:

“劉策立足與此,汝能帶走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