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不同心思

……

“太子殿下,父皇這些時日為荊楚賑災的事可謂是費盡了心思,脾氣不好在所難免,還請你千萬不要莫要往心裏去啊……”

一出寢宮,衛炯就對衛冉勸道,臉上充滿了擔憂,一副希望衛冉能諒解衛稹的神態。

衛冉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衛炯微微一笑:“皇弟多慮了,我自然知曉父親這些時日為國事操碎了心,能讓他發泄發泄也是好的,畢竟我沒有完成父皇交代的事,被責罵也是應該的,倒是皇弟你這次籌集了這麽多銀子,理該獲得父皇的賞識了……”

衛炯忙道:“太子殿下多慮了,臣弟我永遠支持太子殿下,就算得到父皇賞識也願為太子殿下效命,待來日太子殿下繼承大統……”

“慎言!”衛冉立刻出聲製止他說下去,“父皇正值壯年,你怎可說出這般不敬之話來?”

衛炯自覺失言,忙對衛冉致歉:“太子殿下息怒,臣弟一時失言,還望海涵……”

衛冉望了眼寢宮,然後對衛炯說道:“皇弟也早些回去歇息吧,現在已過子時,你也勞累一天了,明日還有很多要事處理,早些回府吧……”

說完,衛冉就和衛炯拱手行了一禮,帶著下人向自己東宮走去了。

等衛冉一離開,衛炯臉上恭敬的神情瞬間消失,隻是淡然的望著衛冉消失的身影。

“起駕,回寧王府……”

良久,衛炯對身邊的侍衛吩咐一聲,從另一條道直向宮門之外走去。

……

衛冉回到東宮,遣退了護送侍衛,進入內宮寢室,這時一名身穿墨綠色錦衣官服的東宮侍衛來到寢室之中,對衛冉行了一禮,說道:“太子殿下,您回來了?觀你麵色蒼白,怕是一日未曾用飯吧?”

衛冉聞言望向那侍衛,這名侍衛名叫左恒年,自小就跟衛冉一起長大,六歲就在自己身邊,除開假日之外,一日都不曾離開過,深受衛冉信任,特意升他為東宮左衛率,也就是衛冉的貼身護衛,掌管東宮一切侍衛事宜。

聽左恒年這麽一說,衛冉苦笑著搖搖頭:“恒年,我現在可什麽都吃不下,父皇交代的事沒完成惹他大發雷霆,讓我哪來的胃口啊……”

左恒年是說道:“太子殿下,再有天大的委屈,你也不能不吃飯啊,卑職知您今日為瑣事奔波無心用飯,特讓禦膳房為你準備了些點心,待用罷點心再洗個熱水澡早些安歇吧……”

說完,他對跟在自己身後的侍女點點頭,很快侍女就捧著一盤酥糕飴糖放到衛冉桌前,再緩緩的退到一旁。

衛冉想了想,遣退了那些侍女對左恒年說道:“恒年,你也請坐,瞧你這模樣,想必也是一天沒吃東西吧,不如陪我一起用食,也好解解悶……”

“卑職遵命……”

左恒年聞言應了一聲,便坐到衛冉邊上和他一起吃起食盤中的糕點。

見衛冉一直悶悶不樂,左恒年吞下一口酥糕問道:“太子殿下,可有何心事,不妨說出來與卑職知曉,縱使幫不了您,至少說出來也好受一些……”

衛冉歎了口氣說道:“今日奉父皇之命,前去內城達官顯貴處募集賑災所需錢糧,可惜搞砸了,惹得父皇大發雷霆,將我好一頓斥責……”

左恒年聞言說道:“卑職當是什麽事呢,太子畢竟是皇上的孩子,又是一國儲君,皇上對太子嚴一些,想必也是為了您好,太子就不要往心裏去了……”

衛冉搖搖頭說道:“不,我不是為了被父皇責罵辦事不力而耿耿於懷,而是對今日所見所聞感到痛心,幾大豪門家裏哪個身家不是何止千萬,可他們麵對荊楚災情居然會是一毛不拔的態度,

官吏如此,商賈如此,那些當朝大員亦是如此,我大周士家難道都是這等自私自利之徒麽?國難當頭,居然還是這般的勢利!”

說到這裏,衛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將手中一塊酥糕捏的是粉碎。

左恒年聞言,卻是沒有什麽神情變化,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對衛冉小聲勸道:“太子殿下,你也不必動怒,這些豪門世家都是如此,各個皆是唯利是圖之輩……”

衛冉打斷左恒年的話,憤恨地說道:“可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大周社稷和江山該怎麽辦?這群蛀蟲貪空了國庫稅銀,又對地方土地巧取豪奪,臨了居然一文錢都不肯拿出來捐給荊楚三省的災民,他們的良心到底過的去麽?”

左恒年輕哼一聲,目露不屑地說道:“太子殿下,現在你該見識到這般士家是怎樣的一副嘴臉了吧?

平日裏衣冠楚楚、高高在滿口仁義道德,真到了需要效力的時候,哪怕隻要他們身上一根汗毛他都舍不得呢,太子你見識過也好,

以後等登基大統,手握大權時,再將這些個蛇鬼牛神一舉掃清,還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登基大統?哼,怕是以後沒機會了……”衛冉苦笑一聲對左恒年說道,“今日寧王和我一道奉皇命募集賑災款項,結果一日時間寧王就募集到一百三十八萬兩白銀,深的父皇誇讚,我觀父皇這神態,似乎對我這位皇弟異常的滿意,就怕父皇心中早有廢掉我這太子的打算呢……”

左恒年聞言一怔:“太子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眼下多事之秋,皇上又怎會有廢黜儲君的念頭呢?您這是多慮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衛冉十分確定的對左恒年說道:“我今夜從父皇的眼神裏已經看出了他對我的失望,畢竟寧王的能力確實比我強,

短短一日時間就籌集了這麽多銀子,替父皇幫了不少忙,也分了不少憂,就怕用不了多久,這座東宮就要換個主人了……”

左恒年想了想,忽然對衛冉說道:“太子殿下,您不是說那些豪門世家一毛不拔麽?為何寧王殿下能順利籌集這麽多的銀子,這不符合常理啊……”

衛冉回道:“皇弟交際麵比我要廣的多,私下裏就時常跟那些王公大臣吟詩作對,他出麵籌集銀子,自然比我要順暢的多,完全意料之中。”

左恒年道:“太子殿下,您也別想那麽多,吃完糕點就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問問那長春真人該怎麽辦不就知道了麽?他可是對時局有著透徹認識的人啊……”

衛冉聞聽“長春真人”四個字後,頓時眼前一亮,對左恒年說道:“對了,長春真人現在可在宮內?”

左恒年回道:“自然是在宮內了,半個時辰前剛回偏殿休息,明日一早有什麽疑問請他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麽?”

衛冉點點頭:“你說的不錯,總這麽心神不寧瞎想幹著急也不是辦法,明日一早就去找長春真人商討一下。”

話畢,衛冉一口咬下一口酥糕,眼中充滿了堅定地神情。

……

而在離皇宮僅一坊之隔的寧王府,衛炯一進王府便有下人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聽完下人的話,他就遣散周圍所有人直衝府廳內室。

衛炯一入府廳內室,卻見一名身穿淡綠儒衫,手持一尊玉蟾蜍,約莫四十多歲的麵目狡詐的中年人背對著衛炯。

看到那中年人後,衛炯立刻對他拱手行了一禮笑著說道:“李先生,這麽晚了你還未休息啊?”

這李先生名為李元昆,是寧王府上的幕僚,也是衛炯的老師。

聽衛炯這麽說,李元昆回道:“自然是等寧王殿下回來了,不知寧王殿下去辦皇上交代的事,辦的如何了?”

衛炯聞言,笑著坐到桌前,拎起桌上的水壺往杯子裏倒了一杯水,喝下後自豪地說道:“自然是辦成了,本王還得到了父皇的讚許呢……”

李元昆問道:“聽聞太子殿下也跟寧王殿下您一起回的宮,不知他募集白銀進行的如何?”

衛炯竊笑一聲說道:“我這皇兄,唉,讓本王怎麽說呢,一天時間就募集三百兩銀子,真不知道是怎麽辦事的,活該挨父皇的罵。”

“太子殿下被皇上罵了?”李元昆聞言眉頭一蹙,轉身又問道,“可是當著你的麵罵的?”

“可不是麽?”衛炯點點頭,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然後似笑非笑地說道,“今日看到我這太子皇兄挨父皇的罵,本王還真是替他感到難受,甚至都忍不住替他求情……”

李元昆仔細想了想,麵色凝重的說道:“寧王殿下,你鋒芒太露了,不該當麵數落太子殿下,這會讓皇上很不滿的……”

衛炯奇道:“李先生何出此言,父皇今日對本王所為很是滿意啊……”

李元昆搖搖頭,替衛炯解釋道:“寧王殿下,您還年輕,對帝王之術有所不解,皇上現在誇您是因為看上您的才幹,等這次危機一過,殿下您可就危險了,

到時不單太子和其他皇子會與你為敵,就算是皇上也會對你多加防範,您今天實不該跟太子同時進宮麵聖,這樣隻會惹皇上對您不滿……”

衛炯沉思一陣,還是半信半疑地說道:“李先生,您言重了吧?本王今日好歹替父皇分憂解難了一部分,怎麽可能會對本王有不滿之心呢?”

李元昆說道:“敢問寧王殿下,皇上大還是太子大?”

衛炯嘴角撇了一下,說道:“李先生真會說笑,當然是一國之君大了!”

李元昆又說道:“那敢問太子大還是寧王殿下大呢?”

衛炯啞口無言,怔怔地望著李元昆,希望他替自己明言話中意思。

見衛炯還未領悟,李元昆隻好歎了口氣說道:“寧王殿下,您身份和太子相比自然是不如太子殿下的,

這時候您與太子同時進入皇宮麵見皇上,你覺得皇上看到您居然如此違背禮製與太子同時麵聖,會對您有好印象麽?

請殿下好好想一想這其中的利害,就僅憑這一步走錯,你哪怕立下再多的功勞,都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一個目無尊長的印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