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民心(補上)

……

女子聞言一驚,緩緩抬眼望去,但見宮殿“龍椅”上所坐的人,是異常的熟悉和陌生。

“壯……壯士……恩……恩公……”女子認出座上之人就是昔日劉策之後,情緒瞬間激動萬分,落著淚連忙對他真心實意的拜了下去,“恩公在上,請受小女子林夕兒一拜!”

劉策說道:“林姑娘,起來吧,本軍督說了我精衛營不興跪禮,無需如此……”

林夕兒抬頭說道:“不,將軍,小女子這是蒙將軍第二次所救,當受此禮!”

劉策微頜眼眸,對她說道:“林姑娘,既然如你所言,是第二次見到本軍督,那就應該明白本軍督和精衛營的規矩,又不是什麽重大節日,不興跪禮,起來吧,現在城內比較亂,就且和你那些姐妹在這裏委屈幾天,等局勢穩定,自會送你們回家與家人團聚……”

林夕兒聞言,鼻子一酸,這番話和三年前竟是如此相似,都是從同一個人口中所述,劉策還是那個劉策,哪怕他現在已經位居高位,依然還是那個一心救民與水火的義士。

再次對劉策行了一個萬福大禮後,林夕兒起身對周圍跪地的宮女說道:“姐妹兄弟們,這位將軍就是當初把我們從魔窟救出來的那位義士啊,他叫劉策,今天又是他救了我們,大家一起快來謝過將軍啊!”

宮女們聞言一驚,然後齊齊望向劉策,雖然他的容貌發生了些許變化,不少見過劉策的人依舊還是認出了他,一時間都激動萬分。

隻見這些女子紛紛跪在劉策麵前哭著向劉策拜謝:“天可憐見,終於讓我們再次盼到了恩公到來,恩公請受我等一拜……”

說著這些女子齊齊跪拜下去,令劉策眉頭一蹙,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良久,劉策抬手說道:“起來吧,都別跪了,林姑娘,勞煩你帶這些姑娘先下去休息,本軍督尚有要事需要處理,你們這樣讓本軍督如何安心穩定高陽城內的局勢呢?”

林夕兒聞言,立馬安撫了這些女子的激動情緒,然後對劉策欠身行了一禮:“將軍,小女子這就帶姐妹們下去,就不打擾你處理公務了……”

“嗯……”

劉策點了點頭輕吟一聲,望著林夕兒和一幹女子退出大殿,默默歎了口氣。

楚子俊也是搖搖頭,忍不住說道:“戰亂民最苦,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真是現實啊……”

“嗬……”劉策聞言笑道,“這話本軍督在胤……葉公子口中也聽說過,你知道本軍督當時是怎麽回答他的麽?”

楚子俊奇道:“請軍督大人指點……”

“沒什麽指點不指點的……”劉策搖搖手說道,“本軍督隻是說,如果太平時節都隻想當狗,亂世又如何能做人?子俊你覺得本軍督所言是否有理?”

楚子俊想了想,深以為然:“軍督大人所言甚是,子俊受教了……”

劉策回道:“子俊言重了,沒有什麽受教不受教的,對了,見到皇甫先生了沒有。”

楚子俊剛要回複,卻見顧謙一臉煞氣地步入大殿,對劉策拱手說道:“軍督大人,本官前來向你稟報高陽城內的治安要事。”

劉策見顧謙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忙問道:“顧大人,您這是怎麽了,為何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顧謙說道:“本官正要向軍督大人請罪,本官所轄殿前司將士進駐高陽城後,四處騷擾民戶為非作歹,敗壞了軍中軍紀,還請軍督大人責罰。”

說完,顧謙一下跪在劉策跟前,臉上一副決然的神情。

劉策聞言,麵色一沉,對顧謙說道:“顧大人,臨來高陽城前,本軍督可是對你有所約定的,無論如何都要約束好自己的部下,你這樣,打算讓本軍督如何處置他們?”

顧謙說道:“軍督大人無需為難,本官已經將三百多名違反軍紀的害群之馬盡數斬首示眾,隻是本官自覺慚愧,特來向軍督大人請罪!”

劉策聞言登時一愣,沒想到這個顧謙居然如此果斷,二話不說就將違反軍紀的亂軍給斬了,這份魄力倒也是十分的難得啊。

想到這裏,劉策又問道:“顧大人,這些殿前司士卒斬首後,餘部將士可有什麽反響?”

顧謙回道:“軍中將士人人自危,不敢再胡來,如今正在協助貴軍張烈所部維持高陽城內治安……”

劉策聞言眉頭舒展,起身對顧謙說道:“顧大人,你既然果斷處理軍士為亂,又何罪之有?先起來吧……”

顧謙歎了口氣,起身說道:“軍督大人,本官實在是慚愧啊,堂堂京師大軍,居然會做出那種事來,對比軍督大人的軍隊,本官,本官實在是……唉……”

說到這裏,顧謙再次重重的歎了口氣,顯然是對自己所屬殿前司士兵的表現深感無奈。

劉策罷罷手說道:“顧大人,你也別唉聲歎氣了,你能迅速把事態控製住,這就足夠了,現在本軍督還有一件事需要勞煩你去做。”

顧謙問道:“但請軍督大人吩咐……”

劉策說道:“五梁鎮方向,懷王和討逆將軍正在趕往高陽的路上,本軍督眼下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無暇分身,不知顧大人能否替本軍督去迎接一下,最遲兩日,他們就會抵達高陽城下。”

顧謙正色道:“本官當是什麽大事呢,請軍督大人放心,本官這就安排下軍中事務,前去恭迎懷王殿下。”

說完,顧謙拱手作揖,轉身向大殿之外退去。

劉策望著顧謙消失的身影,歎了句:“如果大周都是如同顧謙這樣的官僚,這世道也就不會亂成這個樣子了……”

收拾了下心情,劉策又對楚子俊說道:“對了,皇甫先生人在何處?”

“軍督大人,你找我?”

楚子俊拱手剛要開口,門外又響起了韋巔的咆哮聲,楚子俊隻好暫時作罷,向門外望去。

隻見韋巔身披重甲,依舊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旁若無人的進入大殿之內。

劉策眉間一蹙,說道:“韋巔,如今河源局勢已經穩定,你接下來又有什麽打算?昔日本軍督在嶺南城與你有過協議,待河源局勢平定,你去留自便,現在做出你的選擇吧,

要離開的話,我會給足你盤纏,讓你路上不至於窘迫難堪,留下的話,就要將你正式寫入軍籍,回到遠東之後,論功行賞,自是不會虧待與你……”

韋巔聞言一愣,隨後摘下頭盔,撓了撓光頭,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良久,他才小聲說道:“要不我就再呆一段時日試試?”

其實這些日子韋巔在劉策軍中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這支官軍真的和其他各地官兵不一樣,那種殺伐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的作風深受他的喜愛,漸漸的早已將自己和劉策昔日的約定給忘的一幹二淨。

如今見劉策提起,頓時猶豫不決,留下,意味著失去自由,被一大堆軍規鐵律束縛;離開,卻發現自己很舍不得,一時間難以取舍。

“今日必須做出決斷!”劉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對韋巔說道,“去還是留!”

殿內氣氛瞬間變得異常平靜,韋巔咬了要牙,忽然說道:“你能保證我留在軍中天天吃飽飯麽!”

“噗……”

邊上的楚子俊聞言,頓時忍不住笑出聲,怕被劉策怪罪,連忙強憋了回去。

劉策聞言,對身旁一名親衛說道:“吩咐下去,立即造冊,將他的名字正式記錄在案,今天起韋巔就是近衛軍正式一員了。”

“遵命!”

親衛大聲領命,立刻前去辦劉策交代的命令了……

韋巔心下一鬆,暗道一句:“算了,就當賣給他吧,十歲離家至今十多年了,也該有個安身立命之所,至少這裏每天能吃飽吃好,這就夠了……”

於是,韋巔身形一動,引起身上甲葉一陣晃動,對劉策拱手單膝跪地:“屬下韋巔!拜見軍督大人!”

劉策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韋巔,從今日起你就和焦絡兩人,正式成為本軍督近身護衛,你在我軍中這些時日表現,也早已命人登記造冊,等回到遠東之後,自有田畝房產封賜與您……”

“軍督大人,屬下不在乎那些!”韋巔大聲說道,“既然能得軍督大人信任,那韋巔就自然全心全意守護您的安危!屬下一介粗人,字都不識一個,大道理不懂,但士為知己者死,這個道理還是懂的,願為軍督大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劉策幹笑一聲說道:“行了起來吧,字不識那就學,對了,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尤其這馬你必須得學會怎麽騎,不單要會,還要在馬上學會怎麽與敵作戰,明白麽!

當然,本軍督給你的封賞那是你應得的?不要?看不起本軍督麽?真是的,站我身後列隊!”

“遵命!”

韋巔大聲領命,起身來到劉策身後站的筆挺,這一刻起,他正式成為精衛營近衛軍的一員。

處理完韋巔的事,劉策把頭轉向楚子俊,剛要跟他開口,忽然愣了愣,對楚子俊問道:“剛才我要問你啥?”

楚子俊忙道:“軍督大人,皇甫先生如今正在城內視察百姓情況,有夏侯將軍相隨。”

劉策聞言點點頭,心道:“不愧是墨家钜子,永遠都是將百姓放在第一位。”

楚子俊見劉策一臉沉思地模樣,小聲問道:“軍督大人,要不要末將去請皇甫先生過來?”

劉策搖搖頭:“算了,再晚些本軍督親自去找他,暫時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