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拿下

……

“真的把錢都送來了啊……”

“那還能有假?我都聽到銅錢晃動的聲響了,真是悅耳動聽……”

“我這輩子真是從未見過這麽多錢啊……”

“軍督大人真是厲害,就這麽幾下子,就讓城裏乖乖的把錢送來了……”

“首級攻勢”結束一個多時辰後,趙元極立馬命人將劉策所提的條件折合成現銀糧食,一車又一車的運往城外劉策軍中。

周圍鬧餉的趙軍士兵望著裝載軍餉的車子源源不斷送入軍中,頓時是滿臉的不敢置信,才一天功夫就讓總督府妥協了?各自都是私下裏議論紛紛,對著那一車車運來的物資不停指指點點,就算是有些夜盲症的士兵,眼神裏也是仿佛看到了“金光”……

運送軍餉的士兵中,趙元極喬裝改扮,混在人群之中,盡力遮掩不讓人發現自己的真容,他可不想讓自己暴露在眾人眼前,免得被那群昔日麾下士兵暴揍致死,畢竟在他印象中,鬧餉的士兵和亂兵無異,什麽都幹的出來。

而在趙元極邊上的顧謙,則顯的坦然的多,畢竟他已經和劉策商談好了協議,相信劉策不會再為難自己。

“顧大人,本督的小命可都在你手裏了,你一定要勸劉策莫要傷害本督啊……”趙元極小聲對顧謙說道。

顧謙點頭說道:“放心吧,軍督大人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他惱的是總督大人不配合他共同繳賊,不願給援軍的糧秣,

隻要你能配合好軍督大人穩定河源局勢,他又怎麽會為難你呢?總督大人,你這回惹惱軍督大人,完全是自己的責任……”

顧謙的話讓趙元極臉一陣紅一陣白,是萬分的難堪,不過他現在也不便發作,萬一被周圍的士兵發現自己的身份,這後果,當真不敢去想……

“站住~“

當趙元極一行人來到劉策帳前時,一身鐵甲的韋巔踏步上前,肩扛雙鐵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粗聲粗氣的問道。

趙元極望著眼前鐵塔一樣的惡漢,心頭是一陣懼意,一時間緊張的不知如何開口。

還是顧謙解了圍,衝韋巔一拱手說道:“這位將軍,勞煩通稟一聲,就說顧謙帶趙總督求見軍督大人……”

韋巔狐疑地望了顧謙和唯唯諾諾的趙元極一眼,又瞧了瞧他身後的隨行護衛,然後沒好氣地回來一句:“等著……”

話畢,韋巔轉身掀簾進入帳中,將幾人丟在外麵。

等了好一陣,韋巔還未出來,帳外幾人等的是萬分焦急,尤其是趙元極,臉上神情滿是憂慮之色。

“呼哧……”

大概一刻鍾後,帳簾被拉開,韋巔低著頭從帳內走了出來,望了眼前各人一眼,惡聲惡氣地說道:“軍督大人有請~”

說完,又用手中的鐵戟挑開帳簾,示意他們都進去。

趙元極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後貓著身子鑽入主帳之內,在經過韋巔身邊之時,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神射向自己滿是不懷好意,不過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進去了,畢竟身邊有四名護衛以及顧謙在,想那劉策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當顧謙和趙元極分別進入主帳之後,未等那幾名趙家護衛進入,韋巔就毫不客氣的將帳簾放下,擋在了他們身前。

那幾名護衛頓時感到不妙,剛想要闖,卻停韋巔沉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麽?!軍督大人和你們什麽狗屁總督談要務,無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軍法伺候!”

“呃~”

四名護衛感受到韋巔身上散發的濃烈氣勢,一時間也不敢妄動,隻能在心裏祈禱希望總督大人不要有意外。

“哼哼……”

望著四人不知所措的模樣,韋巔麵色瞬間變的猙獰,嘴裏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哼笑,令人不寒而栗……

進入劉策主帳,發現身後的護衛被阻擋在帳外,趙元極心裏“咯噔”一聲,心中頓感一絲不安,倒是顧謙依舊十分的鎮定,帶頭向劉策所在主案走去。

當二人見到正在埋頭畫圖的劉策後,趙元極不及看清他的真容,顧謙就上前一步對他拱手說道:“啟稟軍督大人,總督大人帶到……”

劉策聞言,嘴角一撇,眼角餘光看了眼顧謙邊上的趙元極,緩緩開口說道:“顧大人,你做的很好,等班師回到京城,本軍督定會在皇上麵前替你請功……”

顧謙聽劉策一說,心頭頓時一怔,敏銳的感覺到劉策話中之意似乎不對,剛要開口詢問,卻問劉策一聲沉喝。

“來人,拿下!”

“呼~”

話音一落,早已埋伏在帳中的蕭煜,帶著八名全副武裝的近衛軍將士,猛地躥了出來,一把將還未搞清狀況的趙元極按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顧謙也震驚了……

“劉策,你,你想幹什麽,快放開本督,來人,來人啊~”

趙元極被人壓在地上,痛苦的嚎叫著,試圖將帳外的隨行護衛喚進來,但是很快,帳外卻響起一陣淒慘的哀嚎聲,僅僅瞬息間就又恢複了平靜。

“呼哧~”

帳簾被人拉開,趙元極努力回頭望去,當他看到渾身浴血的韋巔進入帳中後,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隻見韋巔肩扛鐵戟,提著四顆血淋淋的人頭來到劉策跟前隨手一丟,說道:“軍督大人,四個賊子已被老子盡數伏誅……”

“蠢貨!”劉策聞言,怒喝一聲,“我給你的二十近衛呢?”

韋巔傲然說道:“四個蟊賊而已,老子一人就全收拾了,哪用的著二十人這麽多,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呢……”

“莽夫!”劉策無奈地搖搖頭,“好了,滾出去吧,看到你就煩,對了讓那埋伏的二十人收隊!”

“是~”

韋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帳外走去。

劉策捏了捏額頭,然後又衝韋巔的背影大聲說道:“夥營今天還剩五片蠟肉,半鍋羊湯,你去把他們都收拾幹淨了……”

“好咧~”

韋巔應了一聲,頭也沒回直接步出帳外,不過他語氣裏顯然是異常興奮。

顧謙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回過神後連忙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麽啊?趙總督就算怠慢你,你也不能這樣對他啊……”

劉策聞言奇道:“顧大人,您裝什麽啊,之前您來本軍督營中,你我不是商量好了麽?你對趙元極刁難你殿前司的事極其不滿,想借這次要餉的事,將趙元極誆入我營中任我發落,怎麽,這才幾個時辰就給忘啦?”

顧謙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劉策給賣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麽要餉,而是趙元極本人啊,而且把自己也牽扯進來了。

這一瞬間,顧謙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前軍都督城府極深,被他表麵上那副一言九鼎的麵龐給欺騙了……

“顧謙,你個混蛋,竟敢竄通劉策一起來加害本督,本督原以為你忠心耿直,不想也是這般狡詐陰險,本督真是錯看了你啊~”

聽著趙元極句句戳心的話,顧謙知道現在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全城官員都知道自己和趙元極一起到的劉策軍營,如今趙元極成為劉策階下囚,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了。

“被擺了一道,失算……”

回想起下午劉策跟自己談什麽殿前司歸屬問題,現在仔細想想很明顯是在讓自己放鬆警惕,自己居然信以為真,真的被蒙蔽了!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一步一步落入了他布置的圈套居然渾然不知……

“趙元極!”劉策望著背縛雙手的趙元極,厲聲說道,“你身為河源總督,卻私扣軍餉,橫征暴斂,導致百姓流離失所,更是為了穩固自己勢力養賊害民,所犯每一條每一例都是死罪,今日你落在本軍督手裏,本軍督自然要將你這禍亂之源連根拔起!”

趙元極不停掙紮著衝劉策大聲怒吼道:“劉策,你膽敢對一省總督下手,難道想要造反麽?”

“造反?”劉策聞言一笑,隨後麵色陰冷地對趙元極說道,“錯了,想造反的人是你,趙元極!許文靜……”

“屬下在!”

許文靜立刻從屏風後閃出,手持一本文冊,對劉策恭敬地行了一禮。

劉策說道:“告訴趙元極,他究竟犯了什麽罪,又該如何處罰……”

“遵命!”

許文靜領命後,麵向趙元極,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打開手中文冊說道:“河源總督趙元極,在任河源期間,不思報效皇恩,反與賊首段洪暗中勾結,陷整個河源百姓與水火地獄之中,更在其府內搜出龍袍三件,金椅一把,顯然意圖不軌,欲自立為帝,此等行徑如同造反無疑……

按我大周律,造反者當抄沒家產,誅滅九族男丁,女眷盡數皆發配教坊司為官奴永世為奴不得翻身,為首者當處以剮刑!”

“汙蔑!”趙元極聞聽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氣的渾身發抖,“劉策小兒,你竟敢汙蔑本督,本督不服,本督要上京麵聖……”

“住口!”劉策一聲暴喝,語氣冰冷地對他說道,“逆賊趙元極,你與流賊勾結企圖顛覆河源諸地,罪證如山,又有何麵目進京麵聖,拖下去!取下他身上告身,大軍今晚接管蔡州城!”

“遵命!”

蕭煜大聲領命,然後和近衛軍士兵一道,押著他向帳外走去,為了防止他辱罵劉策,蕭煜還命人將他的嘴給堵上了。

一旁的顧謙覺得劉策實在太過囂張跋扈,雖然他對趙元極沒什麽好感,甚至說也是萬分厭惡,但他還當真沒想過如此去誣陷他。

就在他開口想要求劉策收回成命的時候,劉策率先伸手止住了顧謙對他拱手說道:“顧大人,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顧謙說道:“軍督大人,趙元極好歹也是世閥之後一省總督,你這麽做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劉策回道:“顧大人不認可本軍督的做法麽?那本軍督想問顧大人一句,你究竟有沒有想過為百姓著想?”

顧謙聞言一怔,隨後斬釘截鐵的說道:“本官當然是為百姓著想!”

“那就行了!”劉策點點頭,對顧謙說道,“顧大人隻需記住一點,河源之禍,不在流賊,而在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