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雨夜奪糧

……

七月二十二,傍晚,粟倉城,大雨……

一隊身披蓑衣頭帶鬥笠的商販來到城中一家客棧內,為首一名掌櫃在和客棧老板點頭示意過後,立馬解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了真麵容。

此人居然是張昭通,而這間客棧所有人都是精衛營士兵喬裝打扮的,包括客棧老板也已被重金收買,目的隻有一個,打探糧庫位置,然後迅速控製粟倉城。

張昭通身為一個旗團指揮使,本不用親自涉險,然而他偏偏來了,足以說明這次行動的重要性,也側麵說明許文靜現在的心情是萬分的焦急,急需要彌補自己疏忽導致的錯漏……

不一會兒,客棧之外又進來一個精瘦的漢子,他擰了把身上濕透的衣服,隨後把客棧大門反鎖上,來到了張昭通落座的桌子前。

而客棧老板則十分配合的站到客棧門口的窗戶外替他們望風……

那精瘦漢子一落座,張昭通立馬問道:“怎麽樣,察探清楚沒有?糧食究竟藏在什麽地方?”

瘦子說道:“各處都打探了,唯有城北一處舊觀十分可疑,周圍都有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流賊來回把守,看守的十分嚴密,十有八九軍師要找到東西就在那裏……”

張昭通又問道:“那你可曾打探清楚內部情況?有多少人看守?”

瘦子搖搖頭:“沒有,他們看守實在太緊,我怕暴露壞事,所以不敢接近,但屬下估計舊觀內中不會少於百人。”

張昭通聞言仔細想了想,然後一拍桌子說道:“看來十有八九糧食就在那兒了,事不宜遲今晚就準備動手,命大家都做好準備,務必最快速度結束戰鬥,有我親自帶隊!”

瘦子聞言忙道:“張指揮使,你怎能親自帶隊行動,這樣太過危險了……”

張昭通揮手說道:“不用多說,今夜子時前去舊觀,命隱藏在各處的兄弟做好戰鬥準備,記得換好弩弦,別讓雨水浸透嘍……”

瘦子聞言,無奈點點頭,然後拱手施禮迅速穿戴好蓑衣鬥笠,再次步出了客棧大門,前去通知埋伏在粟倉城內的士兵了……

張昭通拎起桌上茶壺,往自己杯子裏倒了杯水,然後默默飲下一口,眼神變得格外陰冷,當他發現客棧老板的婆娘端著一盆待洗的衣物,麵黃肌瘦的從自己眼前經過時,輕聲歎了口氣,暗道:“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人以後能好好過日子才受這麽多的罪麽?要不是如此,我張昭通現在應該已經跟軍督大人一起去攻伐高陽立功了,唉……”

……

子時,整座粟倉城都陷入沉寂之中,除了雨點落在瓦房和屋簷下水缸中發出的悅耳聲響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不過,就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一場激烈的廝殺行動正在悄悄展開……

“叭噠……叭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無人街道上響起,鐵靴踩過積水灘,引起水珠四濺,發出輕微的震響……

隱伏在粟倉城內的張昭通所部精銳,正四麵八方的朝指定地點疾馳匯合。

混入粟倉城內的士兵,總計八十八人,這八十八人是張昭通親自挑選執行“奪糧”行動的精銳,各個都練有一身好武藝,非常適合執行這次秘密行動。

距離密探所描述的舊觀地點南門五十步距離的時候,八十八人都在約定的時間內匯聚到了一起。

隻見張昭通腋下掛著兩把錘頭合並的金瓜錘,俯著身子掏出火折,對躲在兩側屋簷下的士兵指揮道:“記住,進入舊觀後,見人就殺,不要有任何猶豫,速戰速決,千萬不要讓敵人反應過來燒毀糧草!

記得四人一組,三組一隊,重甲刀盾手在前掩護,弓弩手在後,使铩手和長刀手在側保護,莫讓敵人有任何可趁之機,明白麽?”

八十八人齊聲應道:“明白……”

張昭通點點頭:“先把門口幾個放哨的幹掉,留下三組人放風,其餘的快速衝進破觀,行動……”

話畢,張昭通熄滅了火折,很快八十八人立刻脫去身上的蓑衣,露出一身鐵甲,隨後掏出各式兵器,依照張昭通的指示,緩緩向舊觀靠近。

“颼颼~”

“噗噗~”

一近舊觀南門,最前列隱與暗處的勁弩手,站在刀盾手身後瞄準站在燈籠下的兩名偽昌流賊,同時扣下扳機,兩支弩箭同時命中目標要害,那倆看守的流賊頓時被一命嗚呼倒在了地上,好在滔天大雨掩蓋了他們倒地的動靜,沒有被門後的守衛發現異樣。

兩組士兵迅速上前,待來到屍體邊時,仔細探察了他們的脖子,確定人已死後,取下門上的燈籠,朝隱藏在後麵的同伴轉了兩圈。

很快就有四組人緩緩結陣靠近,徹底控製了舊觀外圍。

確定舊觀外圍已經肅清敵人之後,張昭通帶著剩餘來到舊觀大門之外,和那兩組人點點頭,然後又留下一組人,便親自帶著一組人向邊上一麵破牆悄悄走去。

舊觀牆麵不是很高,也就一丈高點,兩名士兵站在牆下,張昭通抹了把被雨水打濕的臉頰,隨後一陣助向牆麵跑去。

而那兩名士兵同時伸出帶著鐵網套的手,在張昭通縱身一躍,腳掌剛落到他們掌心一瞬,立馬向上一推,將張昭通穩穩地帶上破牆。

躍上舊觀牆麵後,張昭通蹲下身子,一雙冷眸使勁打量著觀內情況,但見四周漆黑一片,唯獨一座偌大的道觀內卻亮著燈火。

稍微沉思片刻,張昭通縱身一躍,跳入觀內……

“什麽人,你……”

“砰~”

不想他剛一落地,就被躲在暗處打瞌睡的流賊發現,不過那流賊剛喊出聲,腦袋就被張昭通一錘開了瓢……

隨後張昭通一個個摸過去,一共殺死昏睡中的七名流賊後,這才來到舊觀門前,將大門打開,放這些奪糧的戰士進入了舊觀……

七十六人在張昭通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向燈火通明的道觀走去……

來到道觀門外,一名刀盾手對張昭通說道:“張將軍,裏麵會不會有埋伏?”

張昭通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記住快速結束戰鬥。”

話畢他猛的一腳踹開了虛掩的觀門,率先衝了進去。

“果然都在這裏!這一趟沒白費!”

望著觀內上下兩層堆滿了米袋子,張昭通知道,自己這趟沒白來。

“颼颼颼~”

“呃……”

三支弩箭齊齊射出,立馬將還在對突如其來的情況處在朦朧中的三名流賊咽喉洞穿。

“什麽事?”

“砰~”

一名流賊聞聽動靜立馬從一間屋子內走出來,不想話音剛起,就被一名刀盾手手中的半人高長盾砸翻在地。

“噗呲……”

不等他起身,邊上一名使铩手揮動手中兩米五長的鐵铩,將他的胸膛洞穿,那流賊在極度痛苦之中頓時停止了呼吸。

“颼~”

“叮~”

“篤~”

這時二樓出現數名流賊弓箭手,對準張昭通所部就是開弦射擊,不想他們的弓箭盡數落在了刀盾手的鐵甲和長盾之上,厚重的鐵甲完好的保護了這具軀體的主人,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二樓,速度,殺,一個不留~”

“颼颼颼~”

“噗噗噗~”

張昭通一聲令下,隨後又是一片勁弩扣動扳機的輕響,二樓流賊弓箭手立馬紛紛慘叫著被掀翻,倒在了血泊之中……

五組人馬立刻奔上二樓,然後和趕來的流賊立刻廝殺了起來……

“砰~”

張昭通雙錘揮動,瞬間又殺死了兩名流賊下,然後命人留守繼續尋找餘孽,自己則是一個縱身跑到二樓去了……

“嘿~”

一聲暴喝,張昭通剛上二樓,就見一名使铩手一槍洞穿了一名流賊的腹腔,那流賊滿臉是血,痛苦的呻吟一聲後,便倒在了堆滿糧食的袋子上。

這支軍隊展現出了過人的戰鬥力,以最快的速度終於肅清了舊觀內一百零四名流賊,而自己卻沒有任何一人傷亡。

“噌~”

廝殺結束,張昭通抽出佩刀,狠狠捅在一個裝有糧食的袋子裏,但見稻米如泉湧般落在地上,張昭通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士兵對張昭通回稟軍情:“啟稟將軍,舊觀之內一百零三人全數擊斃,我軍未曾有傷亡……”

張昭通說道:“知道了,命人再仔細搜索,千萬莫要有漏網之魚逃脫,免得惹出更嚴重的事來。”

“遵命!”

士兵大喝一聲,繼續去做自己的事了。

待最後確定舊觀再無他人,連同舊觀地下也建有糧倉,裏麵同樣堆滿了糧食後,張昭通終於呼了口氣,許文靜交代自己的任務總算完成了。

“接下來,該跟軍師報捷了……”

想到這裏,張昭通隻身來到了大雨滂沱的門外,然後取出掛在腰間一角的“信炮”,對準了天空,重重拉下了引線……

“轟,啪~”

“這個家夥,還真是靠譜,嗬嗬……”

許文靜見到天空閃過一道轟鳴四散的紅色煙花,連日來緊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是自己和張昭通之間的約定,如果粟倉城內有糧食就以紅色煙花為信號,若無就以綠色為號,現在這個結果令他很滿意……

“傳令全軍,向粟倉進攻!”

從震驚喜悅中回過神來的許文靜立刻開始準備攻城的事宜,現在的他再也不需要太多的顧及……

“嗚嗚嗚~”

“殺~”

角號在深夜的夜空犀利的回**,數千張昭通所部發出一聲厲喝,冒著磅礴大雨,向著粟倉城殺氣騰騰的進發而去,誰都不會想到,精衛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子夜攻城,偽昌守軍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準備,粟倉很快就被攻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