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雷霆軍,必須亡!

……

“好酒啊,老子當了一輩子兵就沒有喝過這麽烈的酒,兄弟們,幹啊~”

“這酒才是爺們兒該喝的酒,我們投靠軍督大人真是選對了,來,喝……”

在劉策進攻湄河鎮的同一時間,安陽城郊,邊軍大營,被劉策招降的一萬多名雷霆軍殘部正三五成堆的圍坐在一起,痛快的暢飲著遠東軍督府所釀的高度燒酒,不時傳來大聲叫好的呼喊。

主將安義中和副將毋青鬆更是喝的麵紅耳赤,兩眼都開始發直,隻見安義中打了個酒嗝,舉著酒碗晃晃悠悠地跟毋青鬆說道:“這酒真他媽帶勁,來兄弟,為我們劫後餘生再幹一碗……”

毋青鬆也是醉的有些神智不清,一雙醉眼望向安義中時,竟出現好幾條重影,與是端著酒碗四處亂晃,好不容易找到焦點,與安義中手中的酒碗碰了一下後,二人齊齊仰脖喝幹,殘餘的酒水順著二人脖子順流直下……

“啊……痛快……”安義中放下酒碗含糊不清的呻吟一聲,然後又拿起酒壇往自己碗裏倒了一大碗,吐著酒氣開口說道,“就憑這酒,明日攻城就算死了也值了……”

“就是……”毋青鬆應了一聲,也趕緊抓過酒壇子給自己酒碗斟滿酒水,“這劉策到底是咱自家人啊,就是這麽客氣,一個軍出來的如今發達了,也沒忘記咱昔日兄弟的照料……”

安義中喝了一小口酒,咂咂嘴說道:“是啊,沒想到劉策這麽個附屬軍小卒如今卻爬到了前軍都督高位,這當中少不了咱兄弟幾個的關照,嗝……

這次,他前往京城,也該封侯了,這地位啊是越走越高了,看看人家,嗝……現在位高權重,身邊還跟著薑大美人兒,嘖嘖嘖,想必晚上一定是腿都軟了吧,唉,不說了,等河源這邊結束,我,我要問他要點好處,給我七個八個年輕娘們兒,不過分……吧……”

很顯然,安義中和毋青鬆已經醉得話都說不清,僅有的理性也慢慢退散,開始調侃起劉策的生平。事實上,他們所言完全不知所謂,劉策雷霆軍出身不假,但和這些嫡係部隊沒有半分錢關係,甚至在此之前他們連劉策是何人都不知道,完全就是自己在安慰自己而已。

就在這些雷霆軍士兵痛飲不止,醉的不省人事之際,不遠處的許文靜在張昭通的陪同下麵色陰沉的看著他們,眼中閃爍著狠厲的精芒。

“呸……”

張昭通吐了口口水,順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對許文靜說道:“軍師,這麽多好酒都給這群王八蛋喝了?兩千多壇呢……”

“哼……”許文靜聞言,冷哼一聲,“就當是給他們喝一碗斷頭酒吧,這一萬兩千人,一個都不能留下……”

許文靜的話令張昭通後背不由一涼,全身汗水都仿佛收了回去,喉結不住的上下滾動了一陣。

而許文靜似乎沒有發現張昭通的舉動,隻是默默注視著那些飲酒作樂的雷霆軍士兵,腦海裏卻回**著皇甫翟在跟劉策前去攻打湄河鎮時私下和自己所說的一番話。

“軍師,那些歸降的雷霆軍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

“自然是等河源戰局結束,一起帶回遠東加入邊軍陣營了……”

“軍師,你真這麽想的麽?如果是的話,在下建議你立刻辭去軍師之位,然後讓軍督大人另選賢能替任……”

“皇甫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在下隻是想勸軍師一句,留下這支部隊,將會遺禍無窮,軍督大人一路行來的攢起來的威望將會大打折扣,甚至前功盡棄……”

“……”

“看來軍師已經明白在下所言的意思了,其實也早有這個擔憂,雷霆軍若繼續存在下去,軍督大人收複河源的功勞將會被分刮的一幹二淨,衛怏沒死,一旦得救之後你覺得他會承認河源危局是軍督大人的功勞麽?

其次,流賊若拿衛怏來逼迫那些雷霆軍士卒臨陣反戈,你覺的不得已之下才投靠軍督大人的這支軍隊對軍督府又有多少歸屬感?

在他們心目中,衛怏在軍中的威望依舊遠遠高於軍督大人,你覺得能帶幾個人回到遠東效命,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對我大軍產生反效果麽?

軍師你身為謀士,應該要替軍督大人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不安因素考慮進去,並迅速找出最快最有效方法將他彌平,我這麽明顯的提示,軍師應該明白該怎麽做,

至於過程,相信軍師大人無需在下細說,以名家的手段如果這些都需要人細說,那我隻能說軍師你還是自盡算了……”

“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我可是一直想處心積慮殺掉你,別以為今日來見我說上這些話,就能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無所謂,在下從來沒有期望軍師對我看法有改變,放心,終有一天你會心滿意足的看到我的屍體,但現在不是時候……”

思緒飄回到現實,許文靜還是沒猜透皇甫翟究竟心裏在想什麽,不過仔細想想皇甫翟的話非常有道理,這些雷霆軍確實留不得,衛怏可以不死,若能救下送回朝中,軍督府將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政治利益。

但前提是必須將他的爪牙全部連根剔除,讓他成為一個光杆將軍,這樣衛怏在朝中也就失去了威望和話語權,再也不用擔心將邊軍救援河源的功勞分走了,何況那些雷霆軍士兵這些日子接觸下來許文靜也發現他們確實對精衛營沒什麽歸屬感,甚至還不如夏侯瓊的偽昌軍隊。

事實也是如此,雷霆軍有皇家士族把控,就算再落魄也有著自己的那份傲氣,對於劉策這麽個寒門出生的子弟,有著與生俱來的輕視。

這些人可以讓他們轉而支持劉策麽?當然可以,但絕不可能是現在!那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累積才行,但現在沒有時間了,那就隻能送他們去死……

不過,畢竟這些雷霆軍戰力還是很可觀的,若白白這麽殺死的話,許文靜覺得太“浪費”,簡直是“暴殄天物”,所以許文靜打算讓他們都死的轟轟烈烈,讓他們全死在進攻安陽的城頭之上……

“酒裏混合了草原上彼岸花藤蔓的毒素,再混以小部分清靈草延緩藥發時間,八個時辰後,毒素會隨著體內熱量攀升慢慢開始發作,會使人變得瘋狂失去神智,直至體力透支氣竭而亡,軍師,慎用,此毒混以軍中白酒則無藥可解……”

這是許文靜找唐嵎時,他將配置好的毒藥交給對自己時親口所言的話……

“喝吧,喝吧,過了今天,你們就再也喝不到這樣的美酒了,哼……”

許文靜丟下一句後,轉身和張昭通一道離開了營門。

……

同時,距離湄河鎮三百裏地,段洪親征所召集的大軍陸續匯合一處,足足有七萬多人,人數還有繼續攀登的趨勢。

這些偽昌軍隊雖然不如青峰營精銳,但也算不錯了,畢竟各個手持兵刃,最差的也有布甲護身,也算是勉強達到“滿甲率”……

“給,吃吧~”

一名流賊衛兵來到囚車邊,將一個個紅薯分別丟到囚籠之內,這些昔日雷霆軍高級將領看到落在腳旁的紅薯,立刻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午,抓起就連皮一道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衛怏身邊同樣擺著一個紅薯,但他卻一動不動,隻是兩眼無神地望著囚籠外萬裏無雲的天空……

“喂,吃不吃?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什麽皇爺啊?不吃你就別吃了!”

一名流賊見衛怏遲遲不動身邊的紅薯,敲著囚籠門框惡聲惡氣地朝他吼了一聲,順手拿過那顆紅薯。

“哼……”

衛怏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去理會他,哪怕是階下囚他也依然保持著皇家那份該有的傲氣。

“怎麽回事?”

吵鬧聲驚動了正在巡查的宗盛,隻見他慢悠悠的來到囚籠跟前,向那流賊投去一抹詢問的眼神。

那流賊拿著手中的紅薯對宗盛說道:“啟稟宗將軍,這衛怏忒不是東西,居然浪費糧食……”

宗盛聞言眉頭一蹙,隨後望了眼囚籠裏背對自己的衛怏,稍作沉思冷笑一聲,拿過流賊手中的紅薯說道:“衛軍長可是皇室宗親,自然是吃不慣這些粗糧了,但是呢,皇上吩咐了要善待軍長,怎能將飯菜拿走呢?罷了,畢竟昔日同僚一場,還是本將軍辛苦點,親自喂軍長吃吧,把囚籠打開,放軍長出來……”

流賊士兵聞言猶豫道:“將軍,皇上可是吩咐了,衛怏是重犯,萬一……”

“沒有萬一……”宗盛掂著手中紅薯說道,“打開吧,這麽一直不吃不喝,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皇上那邊也不好交代,出了事本將軍一力承當……”

流賊士兵不再多言,按宗盛吩咐打開了囚籠牢門,然後一把抓住衛怏的頭發,將他拖了出來……

“啊……”

隨著一聲鐵鏈落地引起的輕微震**,衛怏忍不住慘叫著被甩在地上,立馬引起了關在另一囚籠內孟珙的注意,他丟掉吃剩半個的紅薯,雙手死死扶在囚籠木欄之上,滿臉緊張地望著衛怏……

衛怏咬著牙,艱難的想從地上爬起,不想雙掌剛撐地,宗盛的一雙軍靴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宗盛望著趴在自己眼前的衛怏,戲謔地說道:“軍長,你這是作甚啊?末將可承受不起你如此大禮哦,哈哈哈哈……”

聞聽宗盛大笑的衛怏,臉頰不住抽搐著,眼中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攤開的雙掌,也漸漸握成了拳頭,最後緩緩抬起頭滿眼怨恨地望著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