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提醒

……

薛如鳶聽聞這個消息,登時怔住了,她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劉策,想要從他臉上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當她看到劉策眼眸微微輕頜後,瞬間明白了這個消息千真萬確,立時令她身子不由微微輕晃,最後身形一個不穩癱坐在了堂下座椅上,竟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劉策見到她這副神態,於是安慰她道:“薛姑娘,你也先別激動,情報所述,史宗傑隻是被生擒,並未察得他有其餘消息,也許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據本軍督判斷史宗傑應該是暫無性命之憂,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薛如鳶的身子不住微微顫動,一雙芊芊細手緊緊抓著座椅把手,臉上神情緊張萬分,貝齒輕搖著自己下唇,很顯然是在強撐著不被這個驚天噩耗給擊潰自己的意誌精神……

劉策望著薛如鳶此時的模樣,暗自歎了口氣,或許自己很殘忍,不該在這種時候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但是,有些事注定是瞞不住的,薛如鳶之所以隨軍前往河源,目的就是為了見一麵史宗傑,如果等到時才發現史宗傑已經遇害,那種打擊肯定會比現在更嚴重,還不如提前知會她一聲,早些做好心理準備,以免到時會因為受不了這種刺激發生一些不可挽回的意外。

良久,薛如鳶才強撐起精神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您可否說句實話,史郎他,您能有把握將他救回來麽……”

劉策聞言,搖了搖頭:“薛姑娘,在下不能給你任何保證,發生這種事誰也不願意見到,在下隻能說一句盡力而為……”

莫說現在史宗傑生死未卜,就算他活著,知道被關押在什麽地方,劉策也決不會因為薛如鳶的懇求,腦子一發熱就帶兵前去營救,自己身為一軍主帥,怎麽可能會如此魯莽行事?

劉策本以為薛如鳶會哭著繼續懇求自己,不想薛如鳶稍稍平複情緒後卻對自己開口說道:“軍督大人,如果你得到史郎不測消息的話,請務必要如實告訴我……”

“嗯……會的……”

劉策應了一聲,心中一陣錯愕,不想薛如鳶在得知情郎遭遇險境的情況下還會如此堅強,與她那副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稱,倒是令他頗感意外。

說完後,薛如鳶起身跟劉策道別:“軍督大人,您軍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行一步了……”

劉策點點頭:“薛姑娘慢走,恕不遠送了……”

薛如鳶朝劉策欠身行了一禮,然後默默地步出了太守府大廳。

劉策目送薛如鳶身影走出門外後,又歎了口氣,隨即正色喊道:“來人~”

“軍督大人,有何吩咐?”焦絡聞言,立馬步入府廳大聲應道。

劉策說道:“速去將皇甫翟帶來見我!”

“遵命!”

“回來……”

“軍督大人還有何吩咐?”

一腳剛邁出大門的焦絡聞聽劉策傳喚,立馬回身問道。

劉策又想了想,起身說道:“叫上韋巔,你們隨我一道,親自去見見皇甫翟……”

“遵命!”

話畢,劉策便和焦絡一起步出太守府,連同韋巔一道,前去尋找皇甫翟了,主案上,那碗一口未動的藥膳蓮子湯依舊冒著絲絲熱氣,散發著淡淡甜香在府廳蔓延……

……

薛如鳶一路回到自己住所,關好門再也忍不住癱坐到**,瞬間淚如雨下……

“史郎,你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努力安慰著自己,用盡一切理由說服自己,好不容易才將那激動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擦幹了眼淚,想起自己給劉策送的蓮子湯。

“不知給軍督大人做的那碗蓮子湯他喝了沒,會不會嫌棄我手藝不好?嗯……天哪,我在想什麽?”

薛如鳶被自己猛然閃過腦海的念頭給嚇了一跳,史宗傑遭遇這種不測,自己居然還會有心思去想念另一個男人?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無恥,連忙甩頭想要將劉策的麵容揮去……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就如同一道深深的刻痕印在薛如鳶腦海中,豈容他輕易能抹去,越是想要忘掉越是做不到……

“吱呀呀~”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薛如鳶身軀一怔,連忙抬眼望去,卻見是薑若顏步入了房內……

此時薑若顏那傾絕天下的容顏掛著一層寒霜,望向薛如鳶的眼神裏閃爍著點點若隱若現地怨氣,這種神情在薑若顏身上是絕對的異常少見的……

薛如鳶連忙擦幹眼淚,起身對薑若顏行了一禮,而薑若顏卻一言不發的望著她……

良久,薑若顏終於開口問道:“今天,你去見過劉策了?”

薛如鳶聞言,頓時嬌軀一顫,她從薑若顏那語氣裏聽出了一絲淡淡的怒意,連忙解釋道:“姐姐,軍督大人傷勢未愈,我,我隻是給他送些藥膳助他調理下傷勢而已……”

薑若顏聞言,美眸微頜:“妹妹你倒是挺懂得怎麽關心人啊,難怪我表哥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像妹妹這麽體貼人的姑娘,這世上可不真多見了……”

薛如鳶聞言,登時不知所措,很顯然,薑若顏對自己私自去見劉策的事是非常的不滿……

其實,自從嶺南街頭發生“刺劉”事件之後,薑若顏就逐漸發現薛如鳶對劉策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起初她隻覺得劉策救了薛如鳶,薛如鳶的表現隻不過是對劉策有感恩的心態,也沒曾多想。

但後來,薑若顏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了,女人的直覺特別靈敏,尤其對兒女感情方麵的事,薛如鳶不時私下裏偷聽輔營士兵談論劉策的事跡,有時甚至有意無意的跟自己旁敲側擊的打探劉策生平,一切的一切,讓她覺得這絕不是一個感恩的人才該有的表現……

於是她開始刻意留意起薛如鳶的一舉一動,一個多月來,她終於確定了薛如鳶已經對劉策暗生情愫,尤其今天一早就開始親自熬煮蓮子湯又給劉策送去,更是篤定了心中猜測……

這算什麽?你心中不是已經有史宗傑了麽?為什麽還要對另一個男人起心思?吃著碗裏瞧著鍋裏?要不要點臉?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這是薑若顏暗中望著薛如鳶提著食盒步入太守府時的心態,她分明看到薛如鳶臉上掛著一絲行軍以來自己從不曾見過的愜意神態,分明就是一個姑娘去見情郎時才有的神情啊……

薑若顏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對於劉策身邊多幾個女人她都能接受,也有自信會和他們處理好關係,盡量不給劉策添亂,但是……

薛如鳶是什麽人?她心中已經有了自己表哥,怎能再以這樣的姿態跟劉策相處?何況,薛如鳶早就不是清白之身,雖然她的遭遇的確很讓人惋惜同情,但是……

深受傳統思想約束教育的薑若顏,是決不允許一個如此不潔的女人待在劉策身邊,這對劉策的聲譽有著莫大的影響,哪怕劉策不在意她也要設法去阻止……

今天她決定當個惡人,打算要對薛如鳶旁敲側擊一下,讓她把對劉策那點心思立刻抹去扼殺在搖籃裏,以免日後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深吸一口氣,薑若顏扶著薛如鳶坐到床邊,對她說道:“妹妹,姐姐希望你能謹記自己的身份,有些東西不該屬於你的就莫要去強求,以妹妹的姿色才貌,哪怕我那表哥對你負心,也定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那份幸福,你,明白姐姐說的意思麽?”

薛如鳶聞言,頓如雷擊當場,薑若顏的話很明顯就在告訴自己離劉策遠一些,自己配不上他,這時她才想起自己跟眼前這個與自己齊名的佳人之間,已經有了巨大的身份落差……

薑若顏,名門望女,國色天香,才華橫溢,此次河源平定後即將入京被冊封三品將軍夫人,這是何等的尊貴顯赫?

而自己,隻能隱姓埋名寄人籬下免於官府追捕,身心又被野蠻的胡人踐踏的體無完膚,如何能跟薑若顏相提並論?

另外,劉策展現出來的才能,出色的簡直就是天驕橫縱,自己這具早已千瘡百孔的身軀配的上人家麽?說難聽點,自己現在就是一隻破鞋,又有什麽資格呢?更何況,自己這樣子對的起生死未卜的史宗傑麽?

薑若顏這一番話,讓薛如鳶深刻意識到了那不可逾越的差距,神情頓時黯淡下來。

薑若顏見薛如鳶這幅神情,其實心中也是內疚,但是為了劉策並不後悔這麽做:“妹妹,我表哥的事,姐姐也聽說了,姐姐知道現在不該和你說這番話,隻是,有些事不吐不快,還望妹妹能體諒姐姐的心情……”

“姐姐多慮了……”薛如鳶擺正心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連忙對薑若顏說道,“妹妹對軍督大人完全就是感激的心態,當日若不是軍督大人舍命相救,妹妹現在怕早就橫屍街頭了,今天送藥膳給軍督大人,隻是為了報恩而已,絕無其他心思……”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薑若顏聞聽她這麽說,神色也緩和了不少,然後拉過薛如鳶的手安慰道,“妹妹,你也莫要為我表哥擔心了,姐姐相信他會沒事的,放心吧,姐姐直覺一向很靈的……”

薛如鳶點點頭,輕聲說道:“多謝姐姐寬慰……”說著,忍不住抽噎了起來。

薑若顏口吐幽蘭,將薛如鳶輕輕摟入懷中,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勸她莫要掛心……

“妹妹,你真的不能和劉策在一起,現在隻希望我表哥沒事,然後你倆就遠走高飛吧,唉,莫要怪我自私狠心呐……”

薑若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