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嫉妒

……

“知啊……知啊……”

炎炎夏日,連一絲風都沒有,灼熱的氣息讓人胸悶發慌,許文靜閉目端坐在樹蔭下的石塊前避暑,不斷輕搖著手中羽扇,耳邊不停傳來蟬鳴的聲音,攪的他好生煩躁。

良久他開口問道:“香燃完了沒?”

邊上的親兵聞言連忙上前往石縫邊望去,但見香已燃至尾端,隻剩短短一截,便立刻向許文靜回複道:“回稟軍師大人,香即將燃盡……”

“那就是還未燃盡了?”許文靜沒好氣地嘀咕了句,“真是的,這香怎麽燒的這麽慢?我要親自去看看……”

說完,他睜開深沉地眼簾,徑直來到那柱香邊上仔細觀察起來,果然香已燃至尾端部分,周圍都是掉落的香灰……

許文靜再次忍不住想要揮動羽扇扇它幾下,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一個書生而已,我究竟怕他什麽?還不值得我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來,更何況,已經快結束了……”

想到這裏,許文靜又起身向樹蔭下走去……

就在這時,寂靜的莊園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包括許文靜在內所有人心頭齊齊一怔,連忙向莊園那邊望去……

但見莊園之內,緩緩走出一列列成排的人流,緩緩向著許文靜所在的大軍方向走來。

而為首的,正是皇甫翟……

“這個混蛋,真的在一炷香時間內讓夏侯瓊率部投降了?”

許文靜頓覺不可思議,然後連忙望向那柱香,居然還沒有熄滅……

當皇甫翟帶著那兩千人來到許文靜跟前後,手捧著銅鏡對他欠身微微行了一禮說道:“軍師,你交代的事,在下已經辦完了,接下來怎麽處理,我想軍師應該已有打算,如無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話畢,皇甫翟從許文靜邊上錯身離去,而許文靜還處在震驚之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回想適才皇甫翟那平靜的話語似乎是在打自己的臉,頓時惱羞成怒,回身衝他的背影大吼一聲:“皇甫翟!”

皇甫翟聞言,頓時怔了怔,然後轉身來到許文靜身邊又欠身行了一禮,伸出手對他說道:“差點忘了,軍師,那份軍令狀是否可以交給在下了呢?在下對那印刷術很感興趣……”

許文靜望著皇甫翟淡定無比的臉頰,麵色變得是更加陰沉,隨後從袖子中將那份軍令狀取出狠狠甩在他手中,怨毒無比地說道:“皇甫翟,你不會一直這麽幸運的……”

皇甫翟收起軍令狀,平靜的衝他點點頭,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我去你娘的……”

許文靜忍無可忍,一腳將那柱剛熄滅的檀香踩在腳下,還不停地碾動,呼吸也因為此時內心的憤怒而變得異常不均勻……

這一次的挫敗,對許文靜來說就是一個恥辱,天大的恥辱,他可以輸給任何人,唯獨不能輸給皇甫翟,雖然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麽交集,更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許文靜就是沒來由的厭惡這個人,因為皇甫翟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有那淡定坦然的態度,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在定州見過的人,當初自己就是被那人活活牽著鼻子走,一步一步給自己下套,走進了他布的局內……

每當許文靜回想起那段往事時,真的是幾欲作嘔,這種事他絕不允許第二次發生在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許文靜怕皇甫翟的能力被劉策看重,爾後委以重用,那自己在軍督府在劉策身邊的地位豈不是要下降了?這是更加不容許存在的,劉策身邊已經有一個實力不下自己的葉胤存在了,絕不能再給自己添另一個麻煩出來,所以,他必須要想辦法除掉皇甫翟這個“未來勁敵”。

“罪將夏侯瓊,拜見軍師大人,望軍師大人能網開一麵,饒我們一命……”

正在處心積慮思索怎麽想辦法做掉皇甫翟的許文靜,被夏侯瓊的聲音打斷,他回頭望去,但見夏侯瓊和他麾下近兩千人齊齊跪在自己麵前。

“罷了,先辦正事要緊……”

收拾了情緒,許文靜立馬換上一副笑臉,連忙將夏侯瓊扶起,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肚地說道:“夏侯將軍不必拘禮,你能棄暗投明實乃蒼生之幸也,我家軍督大人一直對夏侯將軍讚賞有加,來來來,隨我來……”

說著客氣的拉著夏侯瓊來到樹蔭下,然後取過石凳邊上早已備好的一杯酒水,雙手呈到他跟前說道:“夏侯將軍,請滿飲此杯,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軍督府的人了……”

夏侯瓊低頭連忙拱手對許文靜說道:“軍師,末將隻是叛逆罪臣,之前又屢犯天軍之威,何以受此大禮啊?”

“哎,夏侯將軍多慮了……”許文靜說道,“將軍出身名門之後,本是望族世家,隻因世道不公、奸臣當道,才導致家道中落,將軍一身才華報國無門,被迫之下才誤入歧途,現如今將軍率部歸降,為時未晚,先飲下此酒,等軍督大人到來,我再親自為你引薦,日後必加以重用,重振夏侯家名望,將軍,請……”

夏侯瓊接過酒杯,望著杯中清澈的酒水散發著陣陣醇香,然後一咬牙,仰脖一口飲空……

“咳咳咳……”

不想酒水一入喉舌,頓覺辛辣異常,遠不是平日所飲那般清淡,一時間忍不住捂嘴咳嗽起來。

“哈哈哈……”許文靜見此大笑著說道,“將軍見諒,都怪在下一時糊塗,忘了提醒將軍,我軍中酒水不同其他,將軍喝的太急,又是第一次喝那麽烈的酒,難免會有這種現象……”

“原來……如此,咳咳咳……好酒,真是好酒……”夏侯瓊聽完許文靜解釋,這才尷尬無比的邊咳嗽邊說道。

等夏侯瓊緩過神後,放下手中酒杯又對許文靜拱手說道:“軍師,我的那些兄弟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求您看在罪將投誠的份上,能否替軍督大人美言幾句,讓他莫要為難他們呢?”

夏侯瓊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劉策那套凶名赫赫地“殺俘寒敵”的鐵血令,要知道當年八萬高陽流賊投降後,劉策殺起來可是沒有半點手軟,一個都沒留下,全成了高陽郊外的一灘黃土……

許文靜聞言,回身望了眼那些依舊跪在烈日下的偽昌士卒,然後歎了口氣對夏侯瓊說道:“百姓苦啊,要不是活不下去誰會當流賊呢?行,本軍師答應你就是了,夏侯將軍,這些人暫時還由你管理,不過一切都必須按照我軍中條例行事,如若誰違反軍紀軍規的話,那本軍師也沒辦法,希望將軍能諒解啊……”

“這是自然……”夏侯瓊點頭說道,“罪將一定會謹遵軍中條令,好好約束他們的……”

許文靜點點頭:“嗯,這就是好,對了,夏侯將軍,既然你現在已經投誠我邊軍,有些事還想請你親自出麵處理一下……”

夏侯瓊聞言,立刻拱手正色說道:“但憑軍師驅策,願效犬馬之勞……”

許文靜剛欲開口,卻聞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然後轉頭看去,頓時眼前一亮。

隻見那探馬來到許文靜跟前立刻翻身下馬對他說道:“啟稟軍師大人,軍督大人命屬下送來消息,言離州形勢已經穩定,不日即將前來跟大軍會合……”

“好啊,軍督大人不愧是蓋世奇才,這麽快就平定離州了……”許文靜聞言頓時喜形於色,然後又對那探馬說道,“請你回去轉告軍督大人,就言屬下這邊的情形也基本穩定,隨時可以與他會合……”

“遵命!”

探馬應聲後,再次跨馬離去,很快就消失在許文靜和夏侯瓊眼簾之中。

隻見許文靜激動地對夏侯瓊說道:“夏侯將軍,林進寧已經伏誅,現在還需要你再助一臂之力啊!”

“林進寧那個混蛋真的死了?”

夏侯瓊聞言頓時雙眼放大,回想起皇甫翟在莊園說的話,本以為隻是一句戲言,不想卻是真的,這下子讓他對劉策更加高深莫測起來。

“那還有假?”許文靜隻當夏侯瓊聽到這個消息震驚不已,也沒細想,“久聞將軍在靖泰一代流賊軍中頗有威望,不知可否去勸他們也一道棄暗投明呢?等靖泰穩定,我大軍就要直撲河源與賊首段洪決一死戰了……”

夏侯瓊立馬說道:“請軍師大人放心,包在末將身上,隻是,軍師大人,末將還有一事想跟你稟報……”

“夏侯將軍請講……”許文靜點頭說道。

夏侯瓊目露尷尬之色:“說來也是末將的錯,之前末將被天軍擊敗,窮途末路之下,向河源的偽昌首席大將軍羅鬆發信求援,末將怕此時偽昌流賊已經調遣大軍前來靖泰的路上了……”

“哦?”許文靜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將夏侯瓊拉到石凳邊坐下問道,“夏侯將軍你跟本軍師仔細說說,這個羅鬆究竟是什麽人,本軍師也是隻聞其人名號,卻不知其有何過人之處……”

夏侯瓊說道:“羅鬆此人,二十五歲,極善用兵,麾下有一支他親自訓練的九千精銳部隊,號青峰營……”

“青峰營?”許文靜眉頭一蹙。

“是的……”夏侯瓊繼續說道,“青峰營所過之處,戰無不勝,就連雷霆軍都被他數次殺的丟盔棄甲,段洪能得到高陽跟五梁鎮,在河源立足腳跟,全賴羅鬆和他麾下青峰營所賜……”

“這個羅鬆是何來曆?”許文靜忙問道。

夏侯瓊搖搖頭:“這個,末將實在不知,隻知他跟江南的薑家似乎有著不可化解的仇恨,尤其對薑澤,更是每每提及都能感受他身上散發的濃濃殺意……”

“薑家?薑澤?”許文靜暗自嘀咕了幾句,隨後想到了薑若顏,“或許找機會問問薑小姐吧,薑家的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