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如殺一狗爾

……

劉策的話悠悠傳入府廳所有人的耳畔,那股不屑和淡淡的寒意根本無法掩飾,讓他們不由心頭一怔,暗道來者不善,不少人欲要起身離開現場,但一看到韋巔和焦絡如同兩尊殺神一般矗立在劉策左右,又是嚇得縮在席間不敢動彈。

“他就是劉策?”

林進寧望著眼前這個發絲黑白錯落,神情剛毅的年輕人,心中不由大吃一驚,他能敏銳的感受到此時劉策那雙深邃的瞳孔中隱逸著一股冰冷的寒意,不由吞咽了下口水,竟是不知該如何回複。

“來人,給林總督送上新婚賀禮……”

“砰……”

劉策一聲輕喝,焦絡當即將手中沉重的包裹往林進寧新婚桌案一丟,立即將上麵用於新婚禮儀的器皿振落到地麵上,包裹也隨即散開,立刻從內滾出九顆麵目猙獰的人頭……

“啊……”

周圍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一見,頓時嚇得膽寒心裂、驚叫連連,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恐懼,當即起身想要朝府廳之外跑去。

“噌~~”

八名近衛軍士兵不用劉策下令,守在府廳門口立刻抽出兵刃,在一陣鐵器刺耳摩擦聲中對準了那些驚恐萬分的賓客,那肅冷的鋒芒嚇得他們一下子癱坐在地,不敢在有所動作……

“劉策,你想幹什麽?”

林進寧一把將禮案對麵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妾擁入懷中相互取暖,一臉驚怒地對劉策顫聲道問道。

劉策輕哼一聲,將之前寫好喜詞擲到林進寧麵前說道:“林總督,這是本軍督的一份心意,您還滿意否?來的匆忙,隻帶了九顆流賊首級,另有八千尚在城外,總督大人要不要親自去點點?”

林進寧連忙笑道:“軍督果然兵威正盛,短短數日就殺的流賊血流成河、聞風喪膽,本督是打心眼裏佩服,您放心,本督一定會上表朝廷,為軍督大人請功……”

劉策嘴角一揚,雙手環胸:“林總督,本軍督真是感到好奇,離州城外餓殍遍野、烽煙不止,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總督府內大張旗鼓的納妾成親?真不知道你堂堂一省總督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林進寧聞言忙笑道:“有軍督的虎狼之師在,本督自然能高枕無憂了,既然軍督今日能來參加本督的婚禮,本督心中自然是萬分的歡喜,本督這就命人去給軍督大人準備一桌宴席……”

話畢,林進寧摟著小妾就慌慌張張要向後殿走去,不想焦絡肩上長槊一橫,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驚的林進寧和懷中小妾齊齊哆嗦了一下身軀。

劉策冷眼望著林進寧的模樣,語帶不屑地說道:“林總督,你是不是覺得本軍督替你收拾靖泰殘局理所應當呢?本軍督倒想再問一句,這靖泰到底是不是你管轄的屬地?若是的話,為何如今會變成這般田地?

本軍督入省以來一路所見所聞,簡直不堪入目,各地村莊十不存一,入眼百姓各個麵帶菜色瘦骨如柴,然各地官僚確都是體態臃腫,家財萬貫,林總督的府邸更是不必多說,

本軍督隻想問問林總督,您身為一省總督,靖泰省的最高軍政主官,難道就真能問心無愧的在這裏擺宴納妾麽?請你回答本軍督的話……”

“劉策!靖泰省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你今日三番五次給本督難堪,本督念在同是大周朝官的份上也忍了,但不代表本督就怕了你!”

林進寧此時已經從之前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聽聞劉策這麽奚落自己,又想到這是自己的總督府,這才鼓起勇氣對他沉聲說道:“你隻不過一介武夫,管好你自己的事,把外麵的流賊平定就是了,其他事用不著你操心,既然你肯賞臉來我總督府參加本督新婚典禮,那本督自會請你喝一杯喜酒,若你是來這裏數落本督的話,就請自便吧……”

“哈哈哈……”劉策聞言放聲大笑,瞳孔中射出的視線裏充滿了濃鬱的殺機,“林進寧,本軍督總算明白了,為何流賊會屢剿不止,李宿溫一把大火屍橫百萬,結果流賊依舊能迅速卷土重來,看來根本原因不在流賊,就在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蛀蟲身上,你們若不得到應有報應,這世道就休想徹底太平!”

“你想怎樣?劉策,本督警告你,這裏可是總督府!”

林進寧感受著劉策身上散發的戾氣,登時心裏有些打鼓,使勁將懷中的小妾往自己身上緊了緊以掩飾自己緊張的神態,同時眼神又不時瞄向府廳之外,似乎在尋找救兵……

“怎樣?”劉策雙眼一斂,“自然是要終結流賊之亂,將導致這一切的根源一舉摧毀,所以林總督,本軍督隻能委屈你和你的家人了,當然,包括在座所有大人一道,將這喜宴變成喪宴……”

“來人啊,快來人!”林進寧嚇得連聲大吼起來,“快將劉策拿下!”

話音剛落,果然從府廳側門外衝進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將整座大殿都給包圍起來。

林進寧這才鬆了口氣,望向劉策的神情瞬間變的趾高氣揚起來,隻見他笑著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您的生平本督早有耳聞,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既然你來到靖泰,本督又怎會不對你加以防備呢?

實話告訴你,本督在這總督府內外足足埋伏了兩千士卒,連同雷霆軍餘部現在也被本督所掌控,就是為了防止今天這種事發生,嗬嗬,劉策,本督承認你打仗確實厲害,就怕李宿溫都不是你的對手,不過,畢竟你實在是太年輕了,

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個人能對本督造成威脅麽?嗬嗬嗬,本來本督也不想殺你,隻要你替本督剿了夏侯瓊,然後直接奔赴河源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可為何非要跟本督過不去呢?罷了,劉策是你先要殺我的,本督也隻能……”

“哈哈哈……”

就在林進寧侃侃而談之時,劉策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那笑聲中隱藏的殺機登時讓林進寧和在場所有賓客感到一陣刺骨涼意……

笑聲止歇,劉策一雙虎眸陰冷地盯著林進寧那張略顯吃驚的臉龐,然後搖搖頭對他說道:“林進寧,妄你身為一省總督,連眼下是什麽局勢都看不透,難道你就沒想過本軍督為何能堂而皇之的來到總督府卻沒有人阻攔?

事實上,在你這個廢物帶著廳裏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在這裏大擺筵席的時候,本軍督就已經將你留在城郊的雷霆軍殘部盡數收容了,連同你總督府外的兩千護衛也一並料理幹淨,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身邊這些真的是你的護衛麽?”

林進寧聞言大驚,連忙向四周望去,這才發現周圍這隊護衛望向自己的眼神竟是異常的冰冷,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才嚇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連同邊上的小妾也是如此。

“哼……”

劉策輕哼一聲,瞥了他一眼,然後目光掃向林進寧的幾個兒女以及周圍在場的賓客,最後望向那堆價值連城的賀禮……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群拿民脂民膏給自己充當場麵的蛆蟲,留著你們有何用?我劉策殺爾等就如殺一狗爾,你們不死,百姓就沒有活路,今夜本軍督就替這天,行一次道,送你們去沉淪海好好懺悔自己所做的一切,韋巔、焦絡,殺!一個不留!”

“喝~”

“哈~”

劉策一聲令下,韋巔、焦絡以及那隊衝進府廳的士兵立刻朝林進寧和他的家屬包括那些賓客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嘿~”

“噗~呲~”

韋巔一聲暴喝手中雙鐵戟對準林進寧狠狠已查,不想林進寧猛地將懷中小妾往韋巔鐵戟上一推,粗重的鐵戟就毫無防備地捅入那小妾的軀體,鮮血登時就將小妾身上的紅色婚袍染的更加豔麗,這麽一個二八芳華的佳人,立馬香消玉殞……

“呀~哈~”

“噗~”

一擊失手的韋巔暴怒異常,猛喝一聲手中鐵戟左右開弓,立馬將那小妾分成兩半,激**的血液濺了韋巔和花進一身,地上滿是散落的內髒器官,整個大殿內充滿了極為濃烈的血腥味……

林進寧見韋巔手段如此恐怖,如同一尊凶神靠近自己,早已嚇得是連滾帶爬的向府廳側門爬去,想要逃離這片可怕的森羅地獄,不想剛爬兩步,就感覺左胸後背一陣劇痛,然後身體不受控製的被人舉了起來,麵朝天頂痛苦難當……

“嘿~”

焦絡一聲咆哮,高高的將手中長槊舉起,鋒利的槊刃之上掛著一具沉重的身軀,正是靖泰總督林進寧,此刻他在槊刃之上掙紮片刻之後,眼中生機頓時消散,最後歸於平靜之中……

“砰……”

林進寧一死,焦絡一甩已經槊杆,立刻將林進寧的屍體彈到了一旁,然後繼續和韋巔一道向混亂的人群撲去……

“不要啊~”

“饒命~”

“軍督大人開恩呐~”

“娘~~”

“噗噗噗~”

總督府內到處都充斥著廝殺慘叫的聲音,那隊有雷霆軍士兵冒充的護衛毫無憐憫的將利刃切入那些賓客的身軀之中,無情的將他們放倒在血泊裏……

“嗚嗚嗚……”

林進寧十幾歲的兒子林揚,望著身邊親人和仆人慘死,無助的躲在一張桌子底下捂住嘴巴不停哭泣,不諳世事的瞳孔裏充滿了深深地恐懼,身子止不住的在發抖……

就在這時,一雙軍靴出現在林揚眼中,隨後劉策冰冷的麵容猛然浮現在他跟前,嚇的林揚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劉策望著林揚那驚恐的模樣,隨後衝他笑了笑,然後勾了勾手指,強行將他拉了出來……

等林揚被拽出來後,劉策帶著他來到主案之前,站在身後搭著林揚著雙肩,一起看著府廳內血腥的情景,然後一隻手輕撫著他的下巴,笑著說道:“林公子,你別怕,很快就會過去的,其實這一切都和你沒關係,你本不用死的,可惜誰讓你爹是林進寧呢?下輩子記得投個好人家啊……”

話畢,劉策笑聲嘎然一止,眼神瞬間一寒,撫摸林揚下巴的手猛地一捏,爾後重重向邊上一扭……

“咯勒~”

一聲清脆的骨裂輕響,林揚頓時止住了顫抖的身體,結束了自己十四歲的人生,至死他都未曾瞑目,一雙眼眸瞪的滾圓,一直盯著府廳廝殺的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