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生擒

……

“這麽快就崩潰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些真的是京軍王師麽……”

一直在青峰營陣中指揮著這場戰役的羅鬆,望著四散而逃的殿前司士兵,也是一陣錯愕,萬萬沒想到還沒展開近戰居然就這麽崩潰了?真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羅鬆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而是即刻對全軍下令道:“弓箭手收陣,刀盾手,長矛手,挺陣追擊!”

“嗚~~”

角號催響,靜立的戰陣再次朝那些已經混亂不堪的殿前司軍陣追殺了過去。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啊……”

望著四周混亂的陣營,史宗傑隻是策在馬上不住喃喃自語,不想出征前的的那份雄心勃勃、豪情萬丈,瞬間就被殘酷的現實撕的麵目全非,他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到底哪裏出了差錯,自己做的哪裏不對?

隻見他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的說道:“我一路來一直與將士們風餐露宿、同甘共苦,可是,為何如今會變成這幅場景,我是日日夜夜都在苦讀兵書,學習為將之道啊,難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麽?”

沒有人聽他說話,也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他依然獨自坐在自己的戰馬上捫心自問著。

“史將軍……”

這時,一聲呼喚將史宗傑從自己的世界中喚醒過來,他聞聲望去,但見左側一名年輕的殿前司士兵正萬分渴望的望著自己。

不等史宗傑說話,那努力士兵吞咽了下口水,指著他**坐騎滿眼灼熱的對他顫聲說道:“史將軍,在下平日多受你照料,今日危難之際,是在下報答你的時候了,將你的坐騎讓給在下吧……”

“此話何意?”史宗傑聞言頓時一驚,忙道,“為何要我將馬匹給你?”

那士兵忙對他解釋道:“史將軍,你騎在馬上太過顯眼,容易成為流賊追逐對象,就讓在下騎你的馬替你引開追兵,好讓你趁機脫困……”

史宗傑聽完那士兵的話,頓時瞳孔放大,就算再傻也聽出了那士兵是想要自己的坐騎逃跑了,當即拒絕道:“本將軍平日可是待你們不薄啊,為何你們要這麽做?沒有馬,我如何脫身呐?”

話音剛落,那士兵立刻上前一步,拉住史宗傑的征袍,焦急地說道:“來不及解釋了,趕緊下來吧,在下替你去引開追兵……”

話畢那士兵用力一扯征袍,史宗傑一個不穩被拉倒在地,連同頭上的鐵盔也掉落在地,瞬間變得披頭散發,眼睜睜看著那士兵拍馬揚長而去……

“你們,你們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待我啊……”

史宗傑趴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一幕,頓時是泣不成聲。

“抬刀,殺~”

“噗噗噗……”

“抬槍,刺~”

“噗噗噗……”

緩緩前進的青峰營戰陣,在進入殿前司混亂的軍陣時,無情的將阻擋自己步伐的官兵一個個捅翻在血泊之中,很快,青峰營士兵所過的腳掌下已經淌滿了沸騰的**,正逐漸匯流成一條猩紅的血溪……

殘酷、陰冷、嗜血,這是士氣崩潰的殿前司士兵從青峰營士兵那深沉的眼眸中體會到的情緒……

膽小、懦弱、無助,這是青峰營將士從殿前司士兵身嗅到的氣味,這種感覺他們兩年來是異常的熟悉,在河源各地官兵身上也深切的體會過……

“殺~”

一聲沉喝,肅殺的氣息再次湧動,一條條粗重的長矛不斷從刀盾手盾牌的縫隙出如毒蛇一般竄岀,盡情的收割著眼前來不逃跑的官兵性命。

“呃~噗~”

一名剛轉身欲跑的殿前司士兵,才邁開半步就覺得後背一陣刺痛,隨後一片冰涼的寒意將體內的熱量盡數驅散,直至從自己尚有餘溫的胸膛口貫穿而出……

那士兵臨終之際,隻看到一片血雨從胸膛前的矛尖處崩濺四起,最後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陷入了永夜之中……

“不,別過來,別殺我~求你們了,我上有七十女兒,下有六歲老母親,求你們了,別殺我啊~”

另一名殿前司士兵癱坐在地上,望著徐徐逼近的青峰營戰陣,臉上掛滿了鼻涕淚水,不住挪動臀部向後邊蠕動邊語無倫次的求饒……

然而,前進的戰陣不為一絲所動,最前列的刀盾手在經過他身邊時,揮動腰刀輕輕劃過他的咽喉,那士兵頓時捂著噴血的脖頸,雙目瞪的滾圓,身體不住抖動一陣,最後無力的倒了下去,殷紅順著他的脖頸四散蔓延形成一灘血湖,他至死都是沒有閉上眼睛,臉上寫滿了恐懼……

“看來是我多慮了,還是太高估史宗傑了……”一直注視著戰場深怕有異動的羅鬆見到殿前司如此潰敗的情景,登時自嘲地搖搖頭,隨即跟身邊的親衛說道,“讓岑剛的騎兵和宗盛的部隊現身吧,不用再等了,唉,真是無趣……”

親衛聞言立刻轉身向後方去執行羅鬆的命令,隨後又是一陣角號犀響,早已繞道兩側等候命令的伏兵立馬出現在了戰場上,對殿前司大軍展開包抄,予以最後的一擊。

“殺啊~”

“唏律律……”

左側一方,為首那名之前在莊園內如同猩猩一樣的黑漢赤著上身,正左手持著一柄鬼頭刀,右手握著一條鏈錘,策與一匹喘著粗氣的黑馬上,爆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咆哮,帶著身後一千騎兵,急速向殿前司大軍呼嘯撲來,他就是這支騎兵的主將,岑剛……

“噗~”

“砰~”

一入敵陣,岑剛揮動雙手左右開弓,瞬間將兩名官兵的頭顱削飛鑿裂,任憑那兩具屍體血濺三尺,依舊策馬橫衝直撞,馬蹄所踏之處,盡數化為一灘血霧。

“轟隆隆……”

“噗噗噗……”

“啊啊啊……”

“饒命,投降了……”

一千青峰鐵騎洶湧地鑿入敵陣,盡情開始收割起官兵的性命,瞬間整個殿前司亂陣之中,滿是淒慘的哭嚎求饒聲,不少人甚至跪在地上開始不住磕起頭來。

“殺啊~”

右側方向,宗盛和朱嵩帶著昔日三千雷霆附屬軍也火急火燎的殺到,望著那些京城來的“同袍”,這些雷霆軍附屬將士沒有半點手軟,紛紛抄起手中利刃,帶起一抹又一抹的沸騰……

“投降了,我們願降,求求你們別殺我們,求你們了~”

眼見脫身無望,曠野之上數萬殿前司士兵徹底放棄了自己最後一絲尊嚴,紛紛丟掉武器,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對敵人不停的作揖求饒,隻求他們能放過自己的性命……

“呃呃呃……”

史宗傑無力的癱坐在一片滿是汙水的泥坑裏,望著戰場上的血肉橫飛,滿眼是殿前司將士伏地求饒的場景,是不停的顫抖著自己身軀,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喉嚨不住發出一聲聲自己都聽不懂的聲音……

當一名魁梧的將領來到他身邊時,史宗傑抬頭看了眼,不過還未等他看清來將真容,就被一隻大手揪住頭發,狠狠的拉了起來……

戰鬥進入尾聲之際,羅鬆策馬持槍,來到跪伏滿地的官兵陣前,揚槍怒吼了一聲:“願降者,可免一死……”

“願降,我們願降……”

數萬人聞言如蒙大赦,齊齊哭著大聲呼喊了起來,從他們說出這句話開始,戰鬥已然結束……

“大將軍,抓到了,史宗傑抓到了……”

就在這時,朱嵩一臉興奮的來到羅鬆麵前,大聲吼道。

羅鬆聞言眉頭一蹙,隨即問道:“在哪,將他帶過來……”

朱嵩聞言,立馬臉色一沉,轉身大吼一聲:“帶上來……”

“快走吧你……”

很快,兩名朱嵩屬下推著一臉狼狽的史宗傑來到了羅鬆麵前,此刻他神情萎靡雙目無神,渾身不住輕微抖動,低著頭來到了羅鬆麵前。

“見到大將軍為何還不下跪?跪下!”

見史宗傑站著未動,朱嵩一腳將踢在他的膝彎處,史宗傑吃痛之下,忍不住慘叫一聲跪了下來。

但朱嵩顯然還不解氣,也有意要在羅鬆麵前表現下自己,又揚起手中馬鞭對著史宗傑背部狠狠抽了一鞭,大聲罵道:“媽的,啞巴了?還不拜見大將軍!”

史宗傑忍著背上傳來的劇痛,緊咬著牙關,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此時的他,精神上的煎熬早已超越了肉體帶來的疼痛……

“算了……”羅鬆止住了朱嵩的動作,然後默默注視著跪伏在地的史宗傑,開口說道,“史宗傑,你抬起頭來……”

史宗傑不為所動,仿佛沒聽到羅鬆的話一般,無神的眼眸隻是盯著地上的一片泥土,不知在想什麽……

羅鬆見史宗傑這幅模樣,與是又說道:“史宗傑,史三公子,令尊史文靖,可還是蘇州府總督啊?”

史宗傑聞言,雙眼頓時一亮,然後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去,當他看到馬背上的羅鬆後,不由覺得異常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嗬嗬……”羅鬆看到史宗傑一臉狼藉的模樣,不屑地冷笑一聲,隨後問道,“怎麽?是不是覺得我們在哪裏見過?”

史宗傑木然的點點頭,嗓音嘶啞地說道:“好像是……在……在哪裏見過,隻是……想不起來了……”

“給他點水……”

羅鬆對身邊親衛吩咐了一聲,親衛立馬從身上解下水囊丟到史宗傑麵前。

史宗傑一把抓起水囊扒開塞子,不顧一切的仰脖往嘴裏灌去……

“咕咚咕咚……”

“噗唔……咳咳咳……”

由於喝的太急,史宗傑一時不慎被水嗆到了氣管,忍不住吐了出來,咳嗽不止……

羅鬆厭惡地望了史宗傑一眼,然後大聲下令道:“速速打掃戰場,所有俘虜一並押回五梁鎮!”

“遵命!”

很快,青峰營和朱嵩、宗盛的三千人馬聞令而動,平靜的戰場上再次傳來哭喊跟喝斥聲……

羅鬆臨行前對史宗傑又陰冷地說道:“慢慢想吧,我會讓你想起我是誰,等到了五梁鎮內,我再好好招待你的……”

留下一句話後,羅鬆策馬轉身離去,而史宗傑則在朱嵩和他屬下的拖拽下捆縛住雙手,並卸去了身上衣甲。

“這是什麽?”

一本掉落地上的牛皮冊子引起了朱嵩的注意,當他撿起來的時候,神情一直萎靡不振的史宗傑忽然大聲咆哮起來:“還給我,這是我的,把它還給我!”

“砰~”

“嚷什麽嚷,注意自己身份,帶走……”

朱嵩聞言一拳砸在史宗傑的小腹上,直疼的他弓起身子的時候,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便命人架走了。

“看來定是什麽重要地東西,嗯,交給大將軍處理吧……”

朱嵩懷著立功的心態,收起牛皮冊子,跨上馬匹向羅鬆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