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上官雁的邀請

……

“呸……”

史宗傑隻吃了一口,頓時將嘴裏的雜糧麵餅盡數吐出。

“這是豬食麽?能不能給點人吃的東西?”

此時的史宗傑哪還有當初那份行軍時的“同甘共苦”,自從北地受封回來後,整日錦衣玉食,內心深處視那次領軍討伐為畢生恥辱,自然是不願意再去吃這些貧苦百姓的粗糧。

上官雁捋了下鬢發,望著地上吐出的半塊餅,淡淡地對史宗傑說道:“你嫌難吃麽?

天下百姓十之八九都吃這些,遇到災荒年為了你吐掉的這半塊餅,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尊嚴,卑微的給人為奴為婢,

現在讓你體會下民間疾苦為何又不樂意了?你們史家有今天地位便是靠剝削這些吃粗糧的百姓得來的,

你有什麽資格嫌棄?更何況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擺出這幅世家子弟的脾氣,不覺得自己非常愚蠢麽?”

史文靖吃下半塊餅後,起身對上官雁說道:“上官先生,你打算什麽時候送我們出城?”

不想,上官雁的話讓史文靖陷入絕望:“我什麽時候答應要送你們出城?你又用你那令人絕望的腦袋開始臆想別人會對你俯首帖耳了,

不要忘記你們現在已是全城通緝的要犯,如果不盡快適應自己新的身份,那我隻能說你們的路也就到此為止了。”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送我們出城?”史文靖忍著心中怒火,沉聲問道。

“噓……”忽然,上官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安靜,仔細聽,外麵有什麽動靜。”

史文靖父子互望一眼,側耳傾聽下,感覺房外似乎有腳步聲逼近,至少有一大群人向這邊靠攏。

父子二人連忙趴在窗頭向外望去,隻見貧民窟內無數火把閃耀,人聲喧雜的靠近自己所在房子。

“你出賣了我們!?”史文靖回頭怒指上官雁,“我到底哪裏虧待你了?為何要把我們的行蹤告知劉策?”

上官雁搖搖頭,一臉鎮定的回複道:“我勸你開口前最好看仔細了,房外那些到底是不是官兵。”

史文靖聞言,再次向窗台外望去,細觀之下,的確如上官雁所言,那些不是官兵,而是貧民窟裏的百姓。

就在史文靖父子感到不解的時候,上官雁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雖然沒有報官,但方才卻讓冷煙把你們父子行蹤告知了生活在這裏的百姓,

想一想被你害到這般田地的百姓衝入這間破敗的房子,然後你們又會落得怎麽樣的下場?”

史文靖隻覺腦袋一片空白,突然發覺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個萬劫不複的圈套中。

“你們自己做的孽,也該到時候償還了,這些百姓實在太好唬弄,隻需稍稍一鼓動,就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你們撕成碎片,畢竟那些百姓跟你們父子一樣,愚蠢的令人絕望。”

說完,上官雁單手負背,向幽暗的樓道口走去。

等史文靖父子回過神之際,上官雁早已不知去向,緊接著一群手持各種簡陋工具的百姓怒氣衝衝的撲上二樓。

“不要過來!你們誰敢靠近!”

史文靖率先拔劍護在身前,大聲威脅著眼前百姓,試圖要逼退他們,而史宗傑早已嚇得淚流滿麵,縮在窗台下瑟瑟發抖。

這些對史家早已恨之入骨的百姓又怎麽會錯過這樣一次機會,在最初的恐懼消散後,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恨意浮現在他們臉上。

“砸死他們!”

其中一名百姓大吼一聲,率先將手中的石塊砸向史文靖。

史文靖避開了石塊,等再回頭,又有無數石塊向他們飛來。

砰砰砰——

躲閃不及之下,史文靖臉上、胸口還有小腹被石頭砸中好幾下,尤其臉頰的傷口,被砸出一塊烏青血包,腫的跟饅頭一樣。

但他依然揮動手中的劍,不讓這些百姓靠近。

不過隨著身上被石塊砸中越來越多,當額頭被砸的鮮血淋漓之際,史文靖終於頂不住,丟下了手中的劍。

“殺了他!”

“吼~~”

憤怒的百姓抓準時機,立馬一擁而上,將史文靖按倒在地,下一刻無數拳頭、棍棒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痛的史文靖不斷呻吟求饒。

而史宗傑則一直縮在角落,眼睜睜看著自己父親被暴民欺淩,卻是沒有半點要上前幫忙的勇氣。

最後,史文靖身上的衣褲被這群憤怒的百姓一件件剝了下來,至於史文靖本人,則已經意識全無,如同一條死狗任由暴民拳打腳踢。

“這裏還有一個!”

就在這時,一名百姓瞥見躲在角落裏的史宗傑,立馬大喊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不,不,不要過來!”

看著逼近的百姓,史宗傑驚恐的大喊大叫。

可這根本無濟於事,很快他就被這群百姓包圍,步上了其父的後塵,在一陣拳打腳踢後,被一件件剝去了衣物……

“是個閹人!大家快來看啊,史家公子居然是個閹人!”

一名百姓發現了史宗傑的那不恥的秘密後,興奮的叫人觀看。

“不~不~”

史宗傑尖細的嗓音在黑暗的夜空下回**,這是他此生經曆最恥辱痛苦的事了……

金陵主街道角落,上官雁靜立暗處,等待冷煙的消息傳來。

不一會兒,冷煙來到上官雁身後,持劍拱手:“主人,史文靖父子已被暴民毆打暴斃,屍體已命人收斂,送往劉策所在地了。”

上官雁應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嗯,愚蠢的家夥又少了一個,空氣中也就少了一分窒息的氣息,順帶給劉策的信送去了麽?”

“一切按照主人吩咐,約他明日正午在東街豐和酒樓碰麵,隻是主人你就不怕再被劉策暗算一次麽?”冷煙問道。

上官雁道:“劉策是個聰明人,這一次不會再跟當初那樣想置我於死地的,畢竟史家父子一死,我是他唯一能提供線索的人,這種時候是不會殺我的。”

冷煙美目一蹙:“線索?”

上官雁道:“是哪能讓他對整個江南官場大開殺戒的線索和借口,隻是這些除了我以外,

想要快速搜集證據又要費不少時日,聰明人自然不會呈一時之快做出衝動的事,更何況劉策現在已經是一位帝王。”

講到這裏,上官雁忽然盯著冷煙的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主人,你……”

冷煙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臉頰泛起紅暈。

上官雁問道:“冷煙,你今年多大了?”

冷煙回道:“回稟主人,再有三個月,就二十六了。”

上官雁輕捋鬢發,問道:“二十六了,跟我到現在你後悔麽?”

冷煙忙搖頭:“冷煙這條命是主人救的,願意一輩子追隨主人。”

“也就是說,無論我說什麽,要你做什麽,你都不會反悔?”上官雁問道。

冷煙用力點頭:“就算主人要冷煙現在去死,冷煙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上官雁點點頭:“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將來無論我需要你做什麽,你都不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