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歡兒蹦跳著跑了過來,衛亦航跟隨在她身後。

“好香的烤肉。”衛歡兒一屁股坐在唐玥身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架子上的肉,恨不得盯出一個大窟窿來。

看向正專心烤肉的唐玥,吞了下口水說道:“王妃,可不可以給我吃點。”

“等著吧。”唐玥慢條斯理地翻烤著架子上的烤肉,輕聲說道。

衛亦航也湊了過來,嘿嘿一笑:“王妃,可不可以也給我點烤肉吃,聞著貌似不錯。”

“好。”唐玥拿起一邊生的肉扔給他,“給你,吃吧。”

“這……”

衛亦航拿著那白生生帶著血絲的肉頓時哭笑不得了,“這肉是生的,我可不食生肉。”

“這不是有火嗎,你自己不會烤。”暗二沒好氣地道,看著衛亦航的眼裏滿是鄙夷。

“老二,你囂張什麽,就好像你會烤。”他們一起長大,對於每個人會什麽懂什麽一清二楚,衛亦航哼聲說道,自己動手將肉架在火堆上學著唐玥有模有樣地翻烤著。

“我懶得理你。”暗二哼了哼鼻子,然後,轉過頭不再看他,拿起一邊的幹柴往火堆裏扔,一臉的不爽。

見他如此態度,衛亦航不由擰起了眉頭,“老二,你最近吃錯藥了吧,我怎麽你了,一天到晚嗆我。”

給他擺臉色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幾乎是天天都有,沒有一天給他好臉色看過。

暗二捏著幹柴的手不由收緊,隨後漫不經心的投進火堆裏,對於衛亦航的話恍若未聞。

“誒,你……”碰了一鼻子灰的衛亦航心下越發的鬱悶了,他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竟讓暗二如此仇恨於他。

一直看熱鬧的唐玥聞言朝暗二看了一眼,又看向正盯著烤雞的衛歡兒,心下了然。

她抬眸靜靜地看著臉色不佳的暗二,他雙眸垂著好似在看燃燒著的火焰,不過,若是仔細看去她有餘光在看別的方向,至於餘光的方向正是衛歡兒所在的位置。

一對好友喜歡上同一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很常見,甚至有許多不歡而散成為了仇敵,但願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暗二和衛亦航身上。

唐玥將烤好的雞肉從火堆上拿了下來,然後,扯下來一根雞腿遞給暗二,“暗二,給你。”

“王,王妃……”她的舉動讓暗二受*若驚,一時竟忘了接雞腿。

“給你啊,拿著。”唐玥動了動手裏的雞腿,示意暗二接住。

暗二確定是給他的,在身上擦了下手,伸手去接,“多謝王妃。”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碰上那雞腿,就在這時,雞腿突然從唐玥手中脫離,朝著他們身後的小河射了過去。

由於東陵這邊的氣候要比靈鳳暖和些,小河裏的水並沒有冰封,那根雞腿在夜空中劃下一條弧度,“咚——”的一聲掉進了河裏,濺起層層浪花。

“王妃,你這是做什麽。”暗二看著掉進河裏的雞腿很是不解,剛剛明顯是王妃故意這麽做的,明明是要給他卻又將雞腿扔進河裏。

唐玥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看著那條小河輕歎道:“好好的雞腿就這麽沒了,差一點就到手了,實在可惜。”

又移眸看向暗二,緩聲說道:“暗二,看來這雞腿注定不是你的了,剩下的雞肉給你吧。”

說著,唐玥將少了一根雞腿的雞全部遞給暗二。

暗二直直地看著她,猛然明白了她的做法,眼底的眸光不由變得複雜起來。

王妃說的對,不是他的即便在他身邊也不會是他的,就如歡兒,她是阿航的未婚妻,而且他們關係又十分好,所以他和歡兒注定不會在一起。

而他卻因為此事嫉恨阿航,如果不是王妃提醒說不定他和阿航的關係會越來越糟糕,以後隻怕會……

如此一想,暗二不由顫抖了下,他差點走入了彎道,幸好王妃及時提醒。

移眸看向唐玥手裏香噴噴的烤雞,微斂了下眼眸將自己的異樣隱去。

他知道王妃的意思,是讓他不要將心神放在得不到的人身上,往別處看看,說不定會有更好的在等著他。

暗二暗暗吸了一口氣,朝著唐玥恭敬地行了一禮,雙手接過唐玥遞過來的雞肉,“多謝王妃,屬下感恩不盡。”

然後,拿起雞肉埋頭大口吃了起來。

這雞肉烤的明明很香,令人垂涎欲滴,到他嘴裏卻如同嚼木須,難以下咽。

“喂喂,你怎麽先吃了,太過分了吧。”衛歡兒死盯著暗二手中的烤雞,鼓著腮幫子怒道,“我可是女孩子,你怎麽就不讓讓我呢,還有王妃也真是的,我口水都快淹了這個地方了,也不給我撕下來個雞屁股吃。”

暗二啃著雞肉的手微微頓了下,用力將滿嘴的雞肉咽了下去,然後,提著雞肉縱身消失在夜色中。

“誒,你……”衛歡兒看著暗二消失的方向,鬱悶不已,“他這是怎麽了,腦殼子被驢踢了是吧。”

平時若是她這麽說,暗二肯定會在她眼前顯擺一番,這次竟然不吭不聲的跑了。

唐玥微微抿著唇瓣,沒有吭聲,而是將另外一隻遞了過去,“給你。”

“哇,我就知道王妃是天下最好最美的女人。”衛歡兒見到有肉吃,嘴巴立即跟抹了蜜似的。

連忙將雞肉拿了過去,毫無形象地啃了一口,由於雞肉太燙,燙的她直哈氣,卻沒有將嘴裏的雞肉給吐出來。

“好燙哦,也不知道老二怎麽吃下去的。”

“因為他皮厚。”唐玥笑著說了一句,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在那隻烤好的獐子身上割下一條腿,“剩下的你們幾個分了吧。”

然後,起身拿著獐子腿朝馬車走去。

衛歡兒啃了一口雞肉,看著遠去的唐玥,糊弄不清地說道:“唉,厲王爺肯定是燒了八輩子的香,都快死的人了,竟然還能娶到像王妃這樣的好女人。”

她這話一出,立即有四道視線直直的射向在她身上,憤怒之意很明顯。

衛歡兒見趙霖和暗一正用惡狠狠地盯著她,不由嚇了一跳,“你,你們幹嘛這麽盯著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哼,不許說我家王爺的壞話。”趙霖冷哼道,雖然他也承認王爺能娶到王妃這樣的女子的確很幸運,但絕對不許他人侮辱王爺。

衛亦航抬手拍拍她的腦袋,無奈地說道:“歡兒,阿曜是我的朋友。”

衛歡兒微微擰了下秀眉,雖有些不悅,但又一想的確是她說的話太傷人,抬眸看了一眼還處於憤怒當中的趙霖,很別扭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哼。”趙霖扭著頭,依舊一副傲嬌的模樣,不過,臉上的怒意減少了許多。

唐玥拿著獐子腿進了馬車,見鳳君曜不知道什麽已經醒來,正坐在軟榻上拿著書靜靜地看著。

見她進來,隨手將書放了下來,朝著她招了下手,“阿玥,過來。”

唐玥沒有吭聲,繃著臉走了過去,然後拿了個盤子將獐子肉放上,用匕首一塊一塊的將肉剔下來,始終對鳳君曜不發一言。

他們天天朝夕相處,而他卻沒有將暗中偷換糧草之事告訴她,分明就是故意試探她。

鳳君曜見她繃著一張臉,一副我在生氣他人請勿靠近的模樣,便猜出來原因,不由輕聲笑了下,“阿玥,我隻是和你做個遊戲而已,一路上多無聊,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真不愧是他鳳君曜的妻子,隻是看上幾眼就能猜出其中內藏的實情。

唐玥抬眸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一眼就能看出來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其實她並不生氣,剛剛隻不過是故意的,這廝太狡猾了,如果她沒猜出來的話,肯定會派人去附近厲王府下或者是天涯閣米糧店裏收集糧食。

“嗯,阿玥說沒意思就沒意思。”鳳君曜*溺地笑道,指指自己的嘴,“阿玥,我餓了。”

“餓點好了,正好清清你的彎彎腸腸。”唐玥這麽說,卻端著剔好的肉走了過來,拿了筷子給他。

鳳君曜卻沒有接過筷子,而是指指肉,“喂我。”

他這兩個字說的理所應當,自然無比。

“麻煩。”唐玥沒好氣地吐出兩個字,然後,拿起筷子夾起肉送到他嘴邊,在喂鳳君曜的同時,偶爾她也會吃上幾塊。

兩人很快將一盤子肉吃了個精光。

唐玥倒了一杯茶水給鳳君曜,又自己倒了一杯,飲了一口,“阿曜,那些糧食你弄哪去了。”

其實她心中有了答案,但有些不確定。

鳳君曜微挑著好看的眉,給唐玥一個神秘的微笑,“你猜。”

“不說算了。”唐玥白了他一眼,哼聲說道。

臭男人,無時無刻都想著考她的智商,即便猜到她不說。

唉,她現在是越來越做作了。

“在錦州的時候,我就讓人將糧食偷偷調換了下來,不僅如此為了掩飾不被他人發現,還將運糧的士兵全部換成了旋鳳,至於糧食已經抄小路到達魏陽。”鳳君曜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就猜到東陵的暗哨會在這裏劫糧草,當然即便來了他也有辦法讓他們空手而歸,調換糧草不過是為了萬無一失,畢竟打仗不是賭博,沒了糧草就會多出許多的麻煩。

這裏的十三萬士兵加上魏陽那裏剩下的八萬,再加上魏陽包括周邊的城池的百姓,這麽多人的命,他賭不起。

唐玥扯了下唇角沒說什麽,真如她所想,他早早就將糧草掉了個包。

想和鳳君曜玩遊戲會輸的爹娘都不認識。

沒了糧草,隱在暗處的暗哨自然沒有出來打。

接下來,去往魏陽的路上沒有再出現任何狀況,一路順風的抵達到魏陽。

到了魏陽,那邊鎮守的將領立即過來迎接鳳君曜。

一共來了兩人,有一名是一品將軍霍磊,還有一名副將。

霍磊有四十多歲,身材魁梧,麵色威嚴,行走如風,一看就是久經戰場的老將。

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名副將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俊俏男子,長相雖不如鳳君曜那樣驚豔,卻也是俊逸不凡,是少有的美男子。

“屬下參見厲王。”霍磊和那名副將朝著鳳君曜行了一禮。

鳳君曜抬了下手,“霍將軍不必多禮,你們二人都坐吧。”

“多謝厲王。”

二人還未坐定,一同前來的王大人便急急忙忙的坐到霍將軍的一側,拉住霍將軍的手臂,看了一眼鳳君曜,說道:“霍將軍,不知為何糧草在來的路上莫名自燃,整整四十車的糧草一瞬間就化為烏有,而厲王卻沒讓人徹查,也不讓人到附近籌集糧草,聽說魏陽城的糧草也所剩不多,我們接下來隻怕沒被敵方殺死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這話看似是在稟報實情,字裏行間卻將一切的罪責壓到了鳳君曜身上。

霍磊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的手,不耐地將他的手甩開,冷聲說道:“王大人你記錯了吧,糧草早在前天就送了過來,現在早已進入了糧倉,整整四十輛車的糧草一袋子都沒有少,本將有些不明白王大人為何會這麽說,難不成你想往厲王身上抹黑。”

“什麽到了?”王大人滿是不可思議,他明明見到糧草自燃了,怎麽會在前天就到了魏陽,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連忙看向坐在上位的鳳君曜,見他正悠哉地喝著茶,沒有一絲的慌張,顯然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王大人,今後你若是再往厲王身上無辜潑髒水,那本將就將這些事情稟報給皇上,就說你不分是非,故意陷害厲王。”霍磊一字一句都說的鏗鏘有力,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思。

“你,你敢!”王大人頓時氣的老臉成了豬肝色,他萬萬沒想到鳳君曜竟然在途中將糧草來了個偷梁換柱,偷偷的運送到魏陽,而他這個監軍卻渾然不知情,這事若是讓皇上知道了,那豈不是讓皇上以為他沒有辦事能力,日後隻怕不會再為他重任了。

如此一想,王大人咬了咬牙,也隻能暗暗的吞了這個啞巴虧。

皇上派他過來是為了挾製住鳳君曜,卻沒想到厲王竟如此的可怕,還有他的王妃也遠不是相傳中的那樣,什麽大家閨秀簡直就是個女羅刹。

想起那天她用腳踩著自己的胸膛,嗬斥他的場景,王大人不由渾身打了寒顫。

這對夫婦太可怕了,他還是少惹為妙,在朝堂中混了這麽久,明哲保身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於是,王大人很識相地坐在一邊,規規矩矩地喝著茶水,對他們的談話不再插一言半語。

“霍將軍,現在戰況如何?”鳳君曜緩聲問道。

見提起戰爭,霍磊臉色不由沉了下來,重重地歎了一聲,道:“回王爺,屬下無能,讓東陵一連奪了兩座城池,如今若非王爺到來,這座魏陽城隻怕撐不了多久。”

東陵這次是大規模北上,起了吞並靈鳳之心,所以他們用了整整五十萬的兵馬來攻打靈鳳。

而在戰爭之前他手裏也緊緊隻有二十萬,試問二十萬和五十萬對打,贏的可能性少之又少,現在也隻剩下八萬多的士兵,而對方還有四十萬的兵馬。

以八萬抵擋人家的四十萬,想贏簡直是癡心妄想。

更何況對方這次是東陵三皇子祁連禹親自領兵打仗。

世人都道厲王鳳君曜為戰無不勝的戰神,但東陵三皇子祁連禹也差不到哪裏去,因為他不常打仗,又加上三年前和鳳君曜打仗,可以說是一敗塗地,所以他的名號才沒有鳳君曜的響亮。

這次他們知曉鳳君曜身殘之後,覺得沒了對手,就有恃無恐,便準備兵馬一舉進攻靈鳳。

前幾次的戰役,他們這一方簡直被打的落花流水,節節後退,一連失了兩座城池。

鳳君曜聞言,麵色依舊冷漠,他淡聲說道:“將軍不必自責,對方兵馬是我方的一倍之多,更何況祁連禹親自帶兵,將軍能保住魏陽城不被占領已經非常人能辦到。”

聽他這麽一說,霍磊歎聲說道:“王爺,能保住魏陽並非是屬下的功勞,而是舒瑾,原本屬下是打算棄城,保宜州,在這個時候舒瑾正好趕來,為屬下出謀劃策這才保住了魏陽。”

舒瑾?唐玥聽到這個名字原本低垂的眸子立即抬了起來,看向默不作聲的俊美男子。

原來他就是舒瑾,鳳君曜以前和她說過舒瑾這個人非一般人物,而且還是他的人,明麵上隻是個副將,其實是統領旋鳳四大主將之一。

此人長的不僅俊逸非凡,氣度上也沉穩內斂,一看就是那種不一般之人。

見她正盯著舒瑾看,鳳君曜不由擰起了眉頭,不動聲的將身子往前坐了坐,正好擋住唐玥的視線。

唐玥看著淡定如初,卻挪了位置的某王爺,額頭上不由滑出幾根粗大的黑線來。

又胡亂吃醋了,她周圍洋溢的全是酸味。

她眸光微微閃爍了下,狹促地看向鳳君曜,用密語和他說道:“沒想到舒瑾竟如此的玉人,難怪王爺會這麽在乎他。”

鳳君曜端著茶杯的手不由抖了下,將裏麵的茶水濺出來許多。

他這小小的舉動引來霍磊和舒瑾的側目,當然,他們二人很識趣的將此事忘掉,沒有出言過問。

隨後,鳳君曜淡定地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清幽的眸子看向舒瑾,似笑非笑地道:“舒瑾,本王帶來的十三萬士兵你去數一下,看看少了沒有,記得要親自查,別的人本王信不過,還有士兵太累正在休息,不要打擾他們休息,你悄悄的點一下即可。”

“噗,咳咳……”舒瑾聞言,不由被茶水給嗆到。

十三萬士兵讓他一個人查,他要查到什麽時候,很明顯是在懲罰他。

抬眸看向端坐在輪椅上的某王爺,心裏弱弱地自問了一句,他貌似沒做出對不起王爺的事情吧,怎麽突然懲罰起來他了。

他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沒問出來,起身朝著鳳君曜拱手彎腰道:“是,屬下這就去。”

唐玥眼睜睜的看著舒瑾離開營帳,移眸看向身邊淡然自若的鳳君曜,唇角狠狠地抽了下。

醋壇子果真是醋壇子,她本想戲弄下他,卻沒想到害了舒瑾。

十三萬的士兵,一個一個查下去這要數到什麽時候才能得出結果,還不能將士兵集在一起查,這簡直是強人所難。

“王爺,您這是……”霍磊雖然不知道鳳君曜為何這樣做,但他知道不將十三萬士兵集起來數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隻怕沒有三天三夜是數不完。

唐玥微微歎息了一聲,用密語和鳳君曜說道:“舒瑾和阿曜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根本沒有可比性,在我心裏阿曜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比擬的,隻要有阿曜在,其他人在我眼裏就是看不見的空氣。”

她的一連串的拍馬須留終於有了效果,鳳君曜聽了她這一番馬屁話自然是眉開眼笑,洋洋自得,不過,整張俊臉卻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因為他知道她說的話是為了替舒瑾求情,這丫頭實在太精了,她若是直接為舒瑾求情,他不但不免舒瑾的懲罰說不定還會加重,但她這一番拍馬須留卻讓他心情大好,自然也會放了舒瑾。

鳳君曜拿眼橫了唐玥一眼,然後,出聲說道:“本王剛剛想起早到達這裏的時候已經點過一遍,來人,去通知舒副將不用再點了。”

題外話:

六千奉上,今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