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安縣縣城十五裏外有一座五峰山,因其五座山峰相連而得名,在山腳處有一老土地廟,在這廟往右走上十來米就是一大片鬆樹林,在那林內,查文斌終於是找到了一塊殘缺的墓碑,那碑上還能辨認出墓主人叫作何正文。

墓碑的後側是一圈用石頭壘砌起來的小墳包,其中三分之一的位置已經垮塌,卓雄和超子二人在那小墓的旁邊挖了個深坑,查文斌把裝著吳心柔骸骨的木頭匣子給輕輕放了下去道:“從今天起,你們就可以千古相隨了。”

超子又將那舊墳稍勢休整了一番,然後對著那心柔的新墓拜了一拜道:“這位大姐,冤有頭債有主,以後再想找姓何的麻煩,您出門右拐這位就是了……”

查文斌這叫言行必一,答應了別人的事情要說到做到,哪怕是對一個已經消散的“鬼”況且如此,何況是對人?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年來,這些個兄弟們一直還跟隨著他的原因。

處理完這個,查文斌馬不停蹄的又殺回老湯家,此時那間池塘裏的水已經全部抽幹。老湯租了整整八台水泵日夜不停的抽著,總算是將那村民口中深不見底的水塘扒拉了個幹淨。隻見這口塘呈一個漏鬥狀,從四周向中間逐漸傾斜,最深處怕是有二三十米,那最深的位置剛好正對著老湯家新房大門的中軸線上。

最深處也是最中心的位置,那團淤泥之下有一處圓圓的凸起,老湯用幾節木梯從岸邊搭成橋一直延伸過去,此時他正在用水管衝擊著那些淤泥。隨著淤泥被漸漸衝刷,果真在淤泥的下方是露出了一座拱頂,查文斌說,這是應該是一座南宋時期的古墓,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一些熱心的群眾上報給了文管。

很快縣博物館就來了一輛車,下來幾個小年輕隻粗略檢查了一番後就立刻在地上拉起了警戒線,他們把查文斌幾人也當做了圍觀的群眾,上前來勸道:“這位大哥,請您往後退退,這裏現在已經被保護了。”

查文斌見他們來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道:“小夥子,這個地方以前水很深,你們小心點。”他這話,是話裏有話的,意思是這地方有危險,想提醒他。

不料那小年輕卻笑道:“放心,我們是專業的,再說了,這不都抽幹了嘛!”

“好,那祝你工作順利,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到洪村去找我,我姓查。”說罷,他便扭頭走了,隻留下那年輕後生看著他的背影嘟囔道:“這人好奇怪,幹嘛的啊,真是,你以為你是誰啊……”

路上,超子問查文斌那座墓是不是有問題,隻聽查文斌道:“這是一座倒葬墓,這種墓葬和正常的葬法是反著來的,就連棺槨都是臉朝下,背朝上,然後用白膏土密封完整座墓室之後,再灌上水填平。”

卓雄道:“那就是為了防盜。”

“沒那麽簡單,”查文斌道:“我們看到的那個凸起的部分不是墓頂而是它的底,防盜隻是它其中一個作用,但這種墓葬是有說法的,它出自一個叫作林本相的人。此人是南宋年間欽天監的一位高人,專門負責處理一些非正常的異事,而倒葬隻用於一種人,那就是被滿門抄斬的人。

這些人死後怨氣極大,當時的皇帝夢到有被殺的人手裏拿著自己的頭,後麵還跟著一串無頭鬼來和自己索命,於是就讓欽天監去處理,這個林本相便發明了倒葬法。據說這種葬法能夠讓裏麵的東西找不到出去的門,為了不讓後麵的人將其打開,所以一般會選擇用水灌的方式,但願他們當中有人懂這其中的奧妙,不要輕易闖了禍事。”

話說那查文斌走後不久,那幾個小年輕就開始清理起了現場,這幾個人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來到現場一看不過是個普通的墳包,頓時就沒了興趣,心想著這肯定是一口再也普通不過平民墓,因為它的麵積隻有那麽丁點大而已。

那位跟查文斌說話的年輕人叫趙剛,算是他們這撥人的頭兒,這時他正在用老湯那截皮管衝刷著那層淤泥,隻是有一塊泥巴他死活都洗不掉。於是就用手指摳了兩下,沒想到居然摳下的那指甲裏頭滿是紅色的殘渣。

於是這趙剛便來了興趣,用隨身帶著小竹片試著在那個位置來回刮了幾次,隻見將表層那層泥漿刮去之後,下方隱約露出了幾行字跡,上麵寫著:封印禁啟。

他拿出相機給那玩意拍了個照,又慢慢往下刮了兩下,隻見那層紅色的膏泥裏麵還夾雜著一層黃顏色的東西,再刮掉那層紅膏泥後,這個東西終於完整的露了出來。原來是一塊銅製的小牌子,牌子上還用刻著一道符,顏色保存的相當好,他見這塊牌子有點意思,便用工具把它給撬了下來隨手裝進了密封袋裏……

這趙剛哪裏知道這牌子上的符文其實是一道茅山鎮屍符,乃是當時的茅山宗師蔣宗瑛親手所製,若是查文斌見了都得顫三抖。因為眾所周知,符籙通常為紙製,因為畫符需要一筆到底,中間不可停歇,這是因為畫符的每一筆都需要耗費極大的精氣,施符者自然要求越快越好。

如果拿一塊銅板,用刀刻的方式一筆到底,其所要耗費的時間有多久,其精力就要耗費有多少,一般道行的人恐怕連四分之一都完成不了便要口吐鮮血了。單就是這份功力便足以讓查文斌肅然起敬,而這樣一份東西壓在這裏,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可趙剛哪裏知道,拿了那玩意後便又把那墳堆外圍的淤泥又給清理了一遍,等到忙完已經是快要天黑了,這邊打算收拾收拾帶著同事們先回去了。

在淤泥裏忙活了一下午,趙剛有些無奈的衝刷著自己身上的泥巴,他本來以為遇到了個大活兒,沒想到又是個小活兒。辦公室裏,他隨手就把今天的報告給寫了,說這是一座普通的平民墓,沒有受到破壞,也沒有什麽繼續發掘的價值,建議到此結束,發了郵件後,他把那牌子隨手往抽屜裏一丟,接著便關了燈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