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鐺”“叮”“鐺”……

清脆的風鈴聲把一切都拉回到了三千年前那個古老蜀國,這聲音,查文斌太熟悉了!

山洞外麵,綿延不絕的人手捧桑葉上的蠶,正在對著那高高立於王座上的人頂禮膜拜。王的身旁,是那棵高大的青銅樹,九根樹枝的頂上,九隻金烏鳥兒正預展翅高飛。前年的奏章在樂工的演奏下,如扣響靈魂深處的魔音。

神樹旁,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懸於當空,它的四周布滿了用油脂製成的長明燈。

“是那口棺材!”

查文斌當然記得這口棺材,棺材裏的屍骨早已化成了血水。

“想知道那個裏麵是誰嘛?”樓言問道。

查文斌回答道:“是蜀國的王?”

可是樓言卻搖了搖頭,又道:“再猜。”

查文斌又道:“難道是你?”

樓言再次搖了搖頭,道:“我正坐在那個王位上。”

這席話畢,他們這才發現王座之上的那人也戴著一麵黃金麵具。

樓言道:“我取代了王,所以以麵具遮臉。權力的頂峰,在三千年前我就已經擁有過了,很早,我就征服了這個世界!”

一直以來,查文斌他們都以為,戴麵具的是個祭祀,麵具隻是祭祀的道具。盡管他也曾經猜想過樓言會不會就是蜀國的王,可終究是沒有敢往這一塊想。

樓言繼續道:“隻有蜀國的王才配擁有支配青銅神樹的權力,而這棵樹有著獨一無二的複製能力。在昆侖,我已經精修天地人三道,合三道大成,早已是不死不滅的金身。但昆侖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道的巔峰,是將三道合一後,再化三道。你們道教的一氣化三清,便是出自這個說法。”

他頓了頓繼續道:“三道各有其精妙,尋常人,能悟得一道,已是破天荒的功德與機遇。這三道中的任何一道,都應該被繼續發揚光大下去。而我,雖精通三道,卻無法將其合一,到了一頂的程度時,每一道的修煉都會遇到巨大的瓶頸。身兼三道修煉本就是巨大的難事,而這三道又根本是截然不同的法門。你要知道,一個人再強大,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神也不例外。”

“所以,你就需要創造出不同的自己。”查文斌道:“然後讓每一個自己專攻一道,如此以來,便可事半功倍。”

樓言點了點頭,道:“拆魂容易,可拆肉身如何能成?一直到我遇到了這棵神樹,他那獨一無二的複製能力,讓我看見了希望。可是我,終究還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便是道不同,謀自然也是不同。”

他頓了頓又道:“那個棺材裏躺著的人,其實就是你!”

“我?”查文斌如同被雷電觸碰了一般,手腳一麻,竟也是連身體都開始僵硬了起來。

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查文斌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樓言並沒有回答他,而是道:“你就是我的第一次嚐試,其實這個嚐試的結果,後來大家都知道了。我因為忽略了三魂中的地魂,所以導致了你是個失敗品。可你死後,因為有天命二魂再生,所以才得轉世輪回,卻又要受天煞孤星的命運。

因為這種複製,本就是有違天道的,但上天又有好生之德,還是給你留了個機會。但你這樣的人,怎麽能夠配有後代呢?你是有違的,你身邊和你親近的所有人自然也是不被允許的,這就是天煞孤星的真正成因。”

風起雲道:“說到底,還是你造成了他後來的悲劇,這個責任並不在天,而是在你。”

樓言道:“可沒有我的話,難道會有他嘛?”他繼續道:“隻能說,這是命!他的失敗,成全了三道合一的可能,沒有他,也就沒有後來的三道分立。”

“可是你沒有想到,被你複製出來的那三個自己已經擁有了獨立的人格!他們並不是一個聽從你的複製品,因為道不同,所以他們的思想也不同。就像我和你,我們或許肉身相同,可是我們的思想,我們的追求,我們的目標是截然不同的。於是,你們內訌了!”查文斌並沒有打算給樓言留麵子,而是徑直了當的把這一切說了出來。

樓言從來不會被任何情緒左右,雖然他此刻戴著麵具,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可他的小手指還是微微抖動了一下,這個動作,沒能逃過查文斌的眼睛。

“還有一件事,我不解。”查文斌道:“為什麽,他們會幫我?”

查文斌所說的他們,自然是那三個被樓言複製出來的人。

一個是這蘄封山的主人,一襲青衣,長發飄飄。不用說,他後來應該是繼承了樓言的位置,成為了蜀國的一代國君,修的是人間道。那一次,冷怡然失去心智後,一劍洞穿了查文斌的胸口,是這位青衣國君用盡修為將他從死神手中救出。

第二個,則是忘川的擺渡人,以我忘川三千渡,還你陽間十年壽。他,修的是天道,洞悉一切生死輪回,能在融化天地一切的忘川河中來回自如,渡人渡己。

第三個,凝血封淵,黑暗盡頭的歸墟之主。在那裏,麵對生死關頭,查文斌領悟出了三魂分立,第一次感受到了鬼道之術的強大,是他引領自己走出了幻境。

為什麽,他們會不惜代價來救一個失敗品。

這個問題,查文斌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他的心中是有一個答案的,那便是:這三個人一定有著同一個目標,並且這個目標是和自己息息相關的!如果他沒有了,那麽這三個人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費了。

但這個目標是什麽,他們有著怎樣共同的任務,自己又在這個任務裏充當著什麽樣的角色,這是他至今都還沒有想到的。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個任務一定是和樓言也有莫大關係的!

“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樓言道:“一個可以讓這一切悲劇都不在發生的機會!”

查文斌道:“你是想,讓我叫停這一切?”

“不行!”風起雲即刻提出了反對。她拉著查文斌道:“你不能那麽做,這是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悖論!如果那個棺材出了問題,那麽後來的一切也就都沒有了!甚至包括我們!因為我們這些人的命,也和你息息相關!”

“查爺,我看著樓言就沒安好心!”胖子也道:“他一定是發現控製不住你們了,所以就想毀掉你!”頓了頓,他又道:“樓大爺,如果你真的要那麽幹,我們可能也阻止不了你!因為誰都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非常奇怪的是,為什麽你一定要鼓動查爺來動,你自己為什麽不上呢?”

關鍵時刻,平時最嘻嘻哈哈的胖子卻出了最一針見血的提問,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其實它的答案和查文斌心中的那些疑惑都是一樣的,那便是,樓言為何一定要大費周章的牽引著查文斌做這一些列看似無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