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旁有個鋼叉,查文斌拿起叉子輕輕攪動一下裏麵的藥水,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具屍骸漸漸浮出了水麵。

高奕良“哇”得一下就哭了出來,老淚縱橫的就跪在那池子旁拍打著,嘶喊著亡妻“阿珍”的名字。有些事就是這麽奇怪,即使那屍體已經被泡的麵目全非,查文斌也沒有說過什麽,可高奕良老人就認定了裏麵泡著的是阿珍。

這時,外麵的樓梯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盞手電搖晃著穿透了磨砂玻璃。

“有人來了!”查文斌想拉高奕良起來,可老人已經完全沉浸在那種情緒中,無法自拔。

就這樣,他們被活捉了!原來那幾個熊學生闖進實驗室的時候就被監控裏的保安發現了,這會兒他們倒是跑了,可剩下的查文斌與高奕良卻成了甕中之鱉。

保安室,查文斌解釋了原委,保安隊長把雙手背在身後來回的踱著步子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我們學校裏還有一隻幾十年前的鬼再找他的老公。然後她老公還聽見了她的召喚,帶著你們撬開了實驗室的大門,並且要求你們把她帶走,是這樣吧?”

查文斌點頭道:“那個,你總結的很到位。”

“砰”的一聲,隊長一巴掌砸在了桌子上道:“你們當我是二傻子啊!我告訴你們,就算裏麵躺著的是他老婆,那它現在也還是學校的資產,是學生們上課時的教具!你們這是犯了盜竊罪!實話說,我在這學校保安處也幹了十幾年了,偷錢偷物,甚至是偷女生內衣褲的我都見過。像你倆這樣,進來偷死屍的我還是頭一遭呢!”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高奕良起身道:“那個真是我老婆!”

“你老婆?”隊長點點頭道:“行,隻要你能拿出證據來證明她是你老婆,我就放你們走。”

高奕良照實道:“這個,沒法證明。”

“那不就結了,您不能靠這個就想脫身,您說您一把年紀了,還是個台胞,怎麽就被他這種江湖騙子給帶著瞎胡鬧呢!”他轉身又看著查文斌道:“你啊,好好想想等會兒怎麽跟派出所的交代吧。他估摸著年紀大了還能給放走,你呢?幹點什麽不好,耍封建迷信還耍到這大學裏來了,你不知道這是醫學院嘛,專門破解你們這些牛鬼蛇神的下三濫!”

查文斌道:“如果我們說的是真的呢?”

“還嘴硬是吧!”那隊長也是惱了,衝著查文斌吼道:“行,既然你們非說是那個屍體把你們叫來的,那個屍體又是他老婆,那你讓他喊她一聲!她要是答應了,我立馬放你們走,連那具屍體你們都一塊抗走,我們學校不收帶鬼的屍!”

查文斌順勢就接過了他的話,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什麽?”

查文斌又重複了一遍道:“我說你是不是說,如果他喊答應了那具女屍,你就讓我們帶走它。”

“哈哈哈……”保安室裏頓時發出了一陣哄笑,那隊長更是笑得滿臉通紅,捂著肚子在那拍桌子,更有人是眼淚鼻涕都笑出來了。查文斌也不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答複。那隊長見他還一臉正經的樣子,更是笑得連氣都接不上了,喘著道:“嗯,叫,隻要答應,你們帶走,哈哈哈……”保安室裏又是爆發出一陣更歡快的笑聲……

笑過,鬧過,一群人壓著他倆再度回到了那間實驗樓的地下層。屋內還是暖暖的光線,池子裏的福爾馬林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有水麵上殘存的一點白色泡沫說明了不久前有人動過它。

保安隊長捂著鼻子道:“別說我沒給你們機會,我隻是本著教育救人的原則,想給你們上一堂科學課程罷了。這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像這些標本一樣,這是連孩子都知道的事兒,這世上哪裏會有什麽鬼呢……”

看著那一望池水,查文斌拉著高奕良的手走過去輕輕道:“阿珍,如果真的是你叫我們來的,那麽就請你給高先生一個回應。”然後他又對老人道:“你來吧。”

“阿珍啊……”高奕良一開口就又哽咽了,趴在那池子邊身體又抖動了起來。人心都是一樣肉長的,方才還覺得十分好笑的這群保安竟也有些被打動了,他們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

“阿珍,幾十年了,我回來了,我找到你的爸爸,可是我沒有按時回來告訴你這個消息,讓你一個人睡在這麽冷這麽濕的地方,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啊……啊珍啊,我想你啊,你也睜開眼看看我啊,我也老了……”那眼淚“嗖嗖”的就往池子裏滴,哭得這解刨室裏有些陰森森的。

一個保安隻覺得後脖子上傳來了一陣涼意,他緊了緊衣服對老大道:“隊長,我咋覺得有些冷呢……”

“別瞎說!”隊長白了他一眼,正準備上前去拉開高奕良,道:“老大爺,您就別哭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了,你們走吧……”

話音剛落,那池子裏忽然翻騰起一個水暈,下方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攪動。接著“嘩”一聲,那具沉在下方的屍體猛地就浮出了水麵,這一下可把正過去拉人的保安隊長給嚇了一大跳。而還沒等他們看清楚那屍體長什麽模樣,頭頂的那片射燈就跟著閃了一下後,滅了……

“吼!”不遠處,宿舍樓裏爆發出一陣學生們的吼叫聲,整個校園在這一刻全部陷入了黑暗。

“停電了!”慌亂中,隊長拿起了手中的電筒,白色的光打出去的瞬間,隻見那池子邊的查文斌已經順勢將浸泡在**中的死屍給拉了起來,此時的屍體正坐在池子邊死死的看著自己。雖說他是個醫學院的保安,但這場麵出現時,那種驚恐的感覺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

被浸泡到發脹的皮膚,扭曲的五官,黑色而互相纏繞在一起的頭發,還有那鼓出來的舌頭……

“媽呀!”保安隊長尖叫一聲,拔腿就要跑,可腳下的地麵已經被福爾馬林打濕。一個趔趄滑倒後,他又重重的撞向了一旁的櫃子,頭頂的一排玻璃標本瞬間砸了下來,現場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