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穴位,一個在大拇指,一個在食指。查文斌鬆開雙手,取出銀針對準風起雲兩個穴位紮了下去。方才五髒六腑的旋轉瞬間便平穩了下來,見此法果然有效,查文斌迅速用銀針招呼葉秋過來。

那如何提高聲音的頻率呢?這個辦法就是提高聲源振動的頻率。聲音之所以能產生,是因為物體震動導致的,震動的速度越快,聲音也就越大,赫茲也會越高。

搜索四周,什麽東西能夠提高這種震動?查文斌把目光落在了院子裏的那台摩托車。這輛車是蔣玲父親的,很破舊,胖子昨天閑著沒事鼓搗一下,能啟動。

“把那個車推過來!”

站在門口的胖子心想,查爺這是打算開車撞死那喇嘛?反應過來的他連忙爬上去,因為緊張連續蹬了七八腳才打著火。一擰油門,這台上了年頭的摩托“突突”得竄出了一陣黑煙,胖子大吼著騎著它朝著那喇嘛衝去。

這一刻,胖子覺得自己化身成了古代的將軍,為了守護自己的王,騎著戰馬揮舞著戰刀衝向了地陣。心中的豪情萬丈伴隨著摩托的陣陣黑煙,胖子高聲呼喊著:“同誌們,等待我勝利的消息吧!”

“停下,停下!”查文斌在他經過的時候,連忙將他喊停。胖子不解的看著他道:“查爺,你要搭車嘛?”

“下來!”查文斌一把給他揪了下來,然後取出辟邪鈴往那車後輪的鋼圈邊貼著道:“怎麽加速?”

“加速?”胖子好像明白了他想要幹什麽,於是又將後輪抬起離地,一擰油門,鋼圈頓時飛速的開始旋轉起來。貼在鋼圈上的辟邪鈴隨即瘋狂的開始搖晃,一連串劈裏啪啦的聲音完全失去了章法。

可正是這種看似沒有章法的瘋狂鈴聲卻讓一直占據主動權,穩坐釣魚台的大喇嘛慌了神。隻見他眉宇之間越皺越厲害,口中的經文也不像先前那般幹脆利索,手中的轉經筒更是節奏紊亂。

“嗚嗚”!這邊的摩托聲還在繼續加大著油門,空氣中漂浮著濃鬱的尾氣和摩擦發出的焦臭味兒,排氣管已經隱約開始發紅,胖子恨不得把那油門手把都要給擰斷了!

“啪”的一聲,辟邪鈴終於是承受不了這種劇烈的摩擦,其中一半崩裂開來,又被那鋼圈擊飛。查文斌躲閃不及,碎片從他的臉頰處狠狠飛過,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頓時顯現出來。

與此同時大喇嘛那邊也是到了強弩之末,手中的轉經筒手柄忽然斷裂,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四個小喇嘛在葉秋的反擊之下,更是頻頻露出破綻,四個當中,已被其傷了三個。

這一輪戰罷,雙方又各自退回了原點。

老喇嘛輕輕擦拭著嘴唇的血跡,查文斌同樣也看著剛剛從臉上挪下來的手掌上的殷紅。

老喇嘛緩緩開口,操著不太標準的漢語道:“天師,查文斌,果然名不虛傳。”

此時的胖子和超子已經分別端起了手中的槍支瞄準了對方,查文斌將槍管輕輕欄下,作了個揖道:“大師也是一代高僧,修行不易,為何卻要來助紂為孽?”

老喇嘛答道:“各為其主。”

查文斌看著不遠處的那座孤墳道:“我沒有主,一定說要有,那天地公道就是我的主。但是她有主,她的主是我,我就是要為這個死去的人討一個說法。大師也是出家人,本不該介入這凡塵中的恩怨,但我還是想說:人是有尊嚴的,這無關乎他的名族和信仰,也無關乎他是生還是死。

若是一個人在生的時候已經為了生活卑微到了塵埃,那麽我們在他死後,是不是要保留他最後的那一點尊嚴?若是連這點尊嚴都沒了,那他就不配做一個人。可如果連那樣卑微的人都不配叫做人的話,那些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他們尊嚴的那些人難道就配叫人嗎?

今天我在這裏與諸位流血,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墳盅裏的人沒有白在這世上走一遭。如果我退卻了,那麽他踐踏的不光是已經逝去的人,更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

大喇嘛回了他一句藏教裏的名言,這句話叫做:“你要隨時認命,因為你是人。”

而這句話,恰好又觸碰到了查文斌內心中的那一枚逆鱗。

“認命?”他搖著頭嗬嗬笑了起來,然後也用了一句藏教中的名言還了回去,他道:“人生何其短,何苦互相怨?修行就是修正自己錯誤的觀念,我從不認命,也從不認為命……”

喇嘛聽了為之一振,抬手道:“南謨阿彌陀佛,萬物的存在都有定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刻意,不勉強,自然而然,從善如流。”

看著五個喇嘛互相攙扶著下山去的背影,胖子道:“你就這麽放他們回去,難道不怕放虎歸山嘛?”

查文斌卻道:“能做到活佛這個境界的人,其實都是有大智慧的。隻是在修行的路途中,或多或少都會有心中的業障。從他的出發點,替人消災並沒有錯,更何況那是一個索命的冤魂。他即是已知曉這是定數,那這定數便是他的,也是錢滿堂的。”

風起雲看著他臉上那塊被切開的口子,心疼道:“你的臉……”

“我沒事。”查文斌拍了拍懷中沉睡的三足蟾,後者懶洋洋的跳到了他掌心,一見主人又受傷了,這個小機靈鬼頓時上去又親又舔……

錢家,錢滿堂雙眼無神的呆坐在空****的客廳裏。就在不久之前,大喇嘛取走了那個佛盒,並留下了一句“種如是因,收如是果”。

他知道,在那一刻起,錢家真的要完了。

回頭冥想著自己這一生,他以為自己從來都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任何阻擋自己的人和事物都得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自己不過是行使著上天賜予自己的權力。可他忘了,這個世界從來又都是有得失的,在他得到那些無上的榮耀時,踩踏著的卻又是無數人的頭顱。終有一天,那些頭顱會回來,他們會朝著自己發出討伐的怒吼。

錢韶跪在地上,看著一夜之間又變蒼老的錢滿堂道:“父親,您難道真的要去……”

起身,他邁著搖晃的步子走向門外等待著的汽車,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金碧輝煌的豪宅,長歎了一口氣道“哎,都是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