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紛爭。這句話,對於道士這個江湖同樣也是適用的。

查文斌自認為自己是不在這個江湖中的,可是在道士這個江湖裏,他已經是個傳說了。就像樓言所說,想要成為一個萬眾矚目的英雄,就注定是不能有任何缺陷的。因為一旦有缺陷,你的那些對手,就會伺機而動。

既是身在江湖,就免不了有人會視他為對手,就會想辦法來挑戰,甚至是來打擊。為什麽呢?說來說去,還是那兩個字:名和利。

想要在一個行業裏用最快的辦法成名是什麽?並不是你踏踏實實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乏勤奮和本分的人。所有行業的人員構成都是金字塔形的,處於越頂端的人,注定越少,也就越孤獨。當一個人開始逐漸成為某個行業的代名詞時,那麽他在收獲這種地位的同時,也會收獲同樣多的風險。

其實,這個辦法就是去挑戰行業裏的頂尖同行,就像武俠小說裏的那些頂級劍客,無時無刻都會有來自江湖中的無名之輩挑戰自己。多數人的結局注定是炮灰,可冷不丁有某個在深山裏修煉了幾十年的家夥入世了呢?如果這個人也想稱為萬人敬仰的大俠,恐怕等他去完成那一係列的任務後,頭發都白了。可如果他一出手,就擊殺了排行榜上的第一,那麽隻需這一件事,他便可名滿天下。

查文斌就是這個第一,一代天師,既是很多人的偶像,也是很多人的敵人。

做敵人並不定要有仇,要有怨,隻要你足夠優秀,你就一定會有敵人。如果沒有,那隻能說明,你還沒有來到那個巔峰。

袁大師還是死了,是回去的那個晚上。袁大師雖然輸了賭局,但也還算條漢子,據說那一晚回去後,他收拾了家當,準備離開這個自己已經闖出了半邊天的江湖。眼下,這個江湖已經是查文斌的了,雖然他不想要,可架不住原本屬於大師圈子裏的那些弟子們蜂擁而至,甚至有人將他比作張天師轉世。

這種瘋狂的場麵,嚇得查文斌也準備連夜走,車子還未駛出成都的二環,風起雲便收到了袁大師已經駕鶴西去的消息了。

“死了?”查文斌詫異道:“沒道理啊,就他中的那點毒不是已經解了?”

“我也是擔心這件事,”風起雲道:“我在想,你可能還是大意了。若是有人拿他的死做文章,恐怕你就會有麻煩了。”

“查爺能有什麽麻煩?”胖子道:“當時那麽多人都在,我們哪個不能給他作證?對了,有沒有說是怎麽死的?”

“不知道,熏雅隻說是死了。”

這邊正說著,一輛閃著警報的警車快速跟了上來。一個標準的別車動作後,車裏迅速衝出來幾個製服,領頭的掃視了一圈車裏的人,厲聲道:“你們哪個叫查文斌?”

派出所裏,查文斌把大致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警官,就是這麽回事。”

那頭的警察煙灰缸裏已經插滿了煙頭,與領座的同事對視了一眼後,開出了一張條子遞過來道:“查文斌,你涉嫌因組織封建迷信活動致人死亡,被拘留了,在這裏簽個字吧。”

“我沒有致人死亡,”查文斌解釋道:“我隻是給他用了藥,解了毒。”

警察反問道:“用藥?解毒?你是醫生嘛?你有行醫執照嘛?我們查過了,你既沒有道士證,也沒有度牒,更沒有任何醫學方麵的職業證書。而我們在死者的血液中發現了一種劇毒的肽類化學物質,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你曾在今天下午給死者服用過一株劇毒的蘑菇,而死者胃裏的殘留物也證明了這一點。

另根據你個人的描述和一些證人的證詞,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死者是因為和你舉行迷信活動時,吃了你所給的毒蘑菇後毒發身亡。”

查文斌知道在這裏爭論,一切都是白搭,隻安靜道:“你們打算怎麽處理我?”

“我們會根據你交代的犯罪事實去做偵查核實,至於具體的罪名,後期會由檢察機關立案起訴。我們會通知你的家屬給你準備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你也可以請自己的律師,我們會隨時對你審訊,希望你也要配合我們的工作。”

酒店裏,胖子一圈砸向了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

“王八犢子的,你就先不能把人給撈出來嘛!”

“你別急好嗎?”風起雲安撫他道:“你要相信公安機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當務之急,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證明文斌給他的那朵蘑菇,並不是袁大師死亡的直接原因。如果不能證明這個,那他就洗脫不了嫌疑。”

頓了頓,她又道:“我已經安排人找了幾個頂尖的法醫學專家,他們今晚會對那具屍體再做一次具體的屍檢。老何,你千萬要給我管好胖子和葉秋,尤其是葉秋,這家夥搞不好真的會去劫獄的,那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超子道:“你幹嘛去?”

“我會跟法醫團隊一起過去,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穩住我們自己。”

冰冷的太平間裏,袁大師赤條條的躺在了手術台上,隻不過此時的他早已沒了前天的風采。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再次打開了他的腹腔,站在一旁穿著白大褂混跡其中的風起雲見到他的五髒都隱約已經發黑了,血液成果凍樣的凝固狀。

幾個專家互相交流著,口中都是一些專業名詞,取出的樣本被第一時間送往了實驗室。這一次,她的確動用了所有能夠用的關係,她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不能在科學上證明查文斌是無罪的,那麽她也會動手一切必要的手段,甚至包括強行奪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加急的,各種檢查的綠色通道都開放著。六個小時以後,專家組的組長帶著一絲疲憊而又興奮的揮舞著手中的報告單道:“這絕對是一個教科書級的法醫學解刨經典案例!”

“根據死者手部受傷的組織,我們利用那株蘑菇進行了醫學抗體培養,證明了蘑菇的毒的確能夠清楚死者體內殘留的另一種毒素,這是其一。

其二,我們在死者體內還發現了第三種毒素,並且根據死者胃裏的殘留物推斷,死者應該是在死前一小時內服用了另一種有毒物質產生了中毒,並導致了多器官衰竭和髒器大出血。而巧妙的是,第三種有毒物質的成分與毒蘑菇的成分十分接近,但兩者又有一些區別。”

風起雲道:“這些能證明什麽?能證明他無罪嘛?”

“當然!”陪同法醫組長的還有一位知名大律師,他拿著那報告道:“查先生給他服用的毒蘑菇是在六小時之前,我們測試過,那種毒蘑菇致人死亡量大約隻需十毫克,並且在半小時內就會致人死亡。而他在從瓦屋山回到成都的路上,就花費三個多小時,且有證人證明回到成都時,他毫無中毒跡象。

真正導致他死亡的是第二次中毒,而且毒素的成分和胃裏食物消化的時間都能證明和第一次服用的毒蘑菇是無關的。至於封建迷信活動,查先生隻是做了一些基本的堪輿和預測。至於二人比賽去穿越瓦屋山,警方真的要告,就隻能告他個尋釁滋事,等會兒我就會去派出所把人接出來,家主,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