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泉先重重撞擊到玻璃上,船艙玻璃立刻裂成了蛛網狀。貼在玻璃那一麵的臉,的確像個人的臉,但五官極度扭曲,滿口尖牙,正朝著駕駛室不斷的怒吼著。

四麵八方不斷有那種東西試圖跳上船來,眾人抄起各式武器開始反擊。

木棍,鋼管,槍,刀,甚至是滅火器。總之隻有一個原則,阻止這些東西上船。

胖子大叫道:“不好使啊,太多了,得想點法子!”

“火!”查文斌喊道:“用火攻,不是說這東西的眼淚一點就著嘛!”

“對啊!怎麽把這茬給忘記了!”超子連忙找到幾個汽油瓶子,點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那些泉先身上扔。

瓶子破裂,汽油瞬間漏出,油飛濺到哪裏,那火遍燒到哪裏。很快,海麵上,以及船上都燃起了大火,四周的高溫讓人的眉毛都要燒焦了。

那些泉先鮫人遇到火更是一觸即然,紛紛帶著火光朝著海底遊去,一時間,一團團明亮的光球在海水下方四處亂竄起來。

眼見這一波是打退了鮫人,可船上也起了大火,濤濤趕緊打開水泵,幾台水槍開始一起噴灑。

先是烈火,後是海水,這海上本來溫差就大,到了夜裏海風更是刮的叫人受不了,徹徹底底體會了一把啥叫冰火兩重天。

滅完火,這一個個渾身濕漉漉的躺倒在甲板上是一點力氣都沒了,船上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如果這時再來一波的話,估摸著他們已經很難再阻止力量反抗了。

好在那些鮫人似乎真的退去了,看著這一個個累到極致的人,濤濤提議就去旁邊那個小島礁上休息一下。

胖子道:“我是真的不想動了,為什麽不就在船上睡?”

“怕那些泉先等下再殺過來!”濤濤道:“我看過了,那個島礁最高處離海平麵差不多有二十米,泉先不可能離開水爬到那個位置上,這會兒有陸地比我們在船上要安全的多,等到天亮之後它們也就肯定不會再出來了。”

這個島礁是個三角形,其中一邊有個向內凹的小港灣,且是背風麵,濤濤選擇在這裏下錨。停好船,再放下一條舢板小心翼翼的上到島礁,固定好船索,再劃著舢板回去把眾人依次接上島礁。

雖然選的是背風麵,但躺在冰冷的礁石上,卻也叫人難受的厲害。

風起雲道:“以前我很是憧憬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畫麵,如今這海浪就在腳下拍打,海風無時無刻不在臉上撫過,可我怎麽覺得這種日子簡直太淒慘了呢。”

“這還算好的了。”濤濤把煮好的薑茶給他們送了過來道:“其實對於我們漁民來說,這樣的生活是很常見的,喝點薑茶去去寒。”

查文斌問他道:“這座島叫什麽?”

“我也不知道。”濤濤道:“其實,在航海圖上這片地方壓根就沒有標注,隻是一片汪洋大海。不過出海的人都會根據經緯度確定自己的航線,像這片海域,就不在航道上。”他頓了頓又道:“或許以前是,但至少現在不是。每片海洋都有幾個這樣的地方,像百慕大三角,日本海域的龍三角,骷髏海,然後就是這裏的海上墳場。”

查文斌道:“有點像內陸的無人區。”

濤濤點頭道:“對,這些就是海上的無人區。其實海洋的麵積要遠大於陸地,可人類在海洋活動的範圍,密度以及頻率都遠遠無法和內陸比較,所以世人才會說大海是神秘的。好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海上的日出還是很壯觀的。”

胖子道:“我可沒心思在這種地方看日出。”

說是這麽說的,可第二天當耳邊傳來風起雲的驚呼聲時,胖子還是一躍而起了。

隻見遠處的海平麵上,已有一片微光升起。那光仿佛和他們隔了好遠好遠,需要穿過這無窮無盡的黑暗,才能到達那一點點的光明。

“也沒有傳說中那麽好看嘛……感覺和站在山巔看日出也沒啥區別。”

金光開始一點點灑落在海麵,一個明亮的輪廓升起了,大地開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徹底由它來掌管。

“我總算明白為什麽古人會那麽崇拜東方了,”風起雲對查文斌道:“迎接光明的那一刻,簡直太激動了。”

“嗯”查文斌不像她般又蹦又跳,隻是安安靜靜坐在石頭上。忽然他發現所坐的那塊石頭上有一些白色的線條。

“這是什麽?”他起身一看,這樣的線條在這座島礁上幾乎隨處可見。

這些線條很無論是構圖還是畫工都略顯粗糙,大抵描述的是人在這片海域生活的場景。其中有祭祀,有豐收,也有舉起武器對抗的畫麵。

“這是海岩畫,”濤濤解釋道:“用一些貝類研磨成粉,加上一些特殊的礦物質,就可以保存很久。在我老家的一些島礁上,也有這樣的畫。”

“這就說明一個問題,可能很早之前就有人在這裏生活過。”查文斌道:“至少從這些畫的線條結構上看,年代相當久遠了,有很多都已經被海風給腐蝕掉了。”

“查兄,你看這個,”風起雲指著其中一副畫道:“這幅畫好像描述的是他們在捕捉鮫人,然後利用鮫人煉製燃料,並且把它們供奉給了自己的主人。”

超子道:“這個端坐在高處的人不會是秦始皇吧?”

“不會,”胖子道:“西安有大把秦朝時期的碑畫,那些線條和構圖可比這些要精妙多了。這些畫,看上去和新疆庫魯克山岩畫更相似,不過據說那已經是五千年前的東西了。”

這時濤濤過來催促道:“查先生,我們可以上船了,老板他們已經下去了。”

下去之後才發現,栓在礁石上兩根拇指粗的船索已經被咬斷了,還好昨晚的舢板是被拖到礁石上存放的。

看著繩索上那斷口,濤濤肯定的說:“昨晚上那些鮫人果然還是來報複了,來這過夜是明智之舉。”

船的位置沒有發生偏移,畢竟那上頭有粗壯的錨鏈沉在海裏。這些現代精鋼鍛造的鐵鏈就連一般的液壓鉗都撼動不得,就更別提那些鮫人了。隻不過船體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到處都是咬痕和抓痕,好在鋼板也不是它們能夠啃動的材料,大概也隻能夠它們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罷了。

“那些鮫人是住在哪裏的?”

“水下吧。”濤濤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老一輩說過這種東西的存在,傳說中大概有個類似於龍宮的海底世界,那些鮫人可能就是住在那裏。”

起航,鳴笛,船向著太陽升起的東方繼續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