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裘隊所料,那輛車在半道就被劫了。說是在下高架後拐彎時,與一個行人發生了刮擦。

駕駛員和接送員下車檢查,不遠處一個交警模樣打扮的人便走了過來。幾人被帶到了不遠處進行“調解”,雙方就責任劃分和賠償問題爭執不下。

就在駕駛員回車上調取記錄儀再回頭找對方理論時,那位“交警”和受傷的行人都不見了,而車上運送的“貨”也已經沒有了。

“他們的厲害之處,遠超我們的想象,”裘隊也有點沮喪道:“更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們甚至在盜取貨物的同時,拿走了車上的記錄儀,我從警這十幾年來,還從未見過如此狡猾的犯罪分子。”

“團夥!這是個配合到天衣無縫的團夥!”胖子道:“普天之下,能這麽幹的,隻有他們。”

裘隊立馬來了精神道:“誰們?”

查文斌立馬給了胖子一個眼神,後者明白自己話多了後,馬上改口道:“燕子李三,又或者是哪個飛天神賊……”

等裘隊走後,胖子不解道:“為什麽不把他們給鬥出來?都欺負到這份上了……”

查文斌卻道:“他人不壞,沒必要卷進來。有些事兒,是永遠見不得光的,如果真如他所推測的那樣,對方是故意要把我們繞進去,那我的原則還是以不變對萬變。”

這時,素素遞過來一個手機道:“老何,胡教授的電話。”

掛掉電話後,超子麵露喜色道:“查爺,胡教授那邊有進展了,約我們晚上過去麵談。”

還是那棟老的宿舍樓裏,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兩個造型精致的木製望樓模型。這是胡教授委托美院的朋友,按照照片的比例還原的。

“我一直在推測這個東西的作用,”胡教授道:“唐代大詩人邵謁,有一首詩命叫《顯茂樓》,詩雲:繁華朱翠盡東流,唯有望樓對明月。其實這個望樓,是個名詞而不是動詞,望樓在古代其實泛指一種登高眺望遠處敵情的瞭哨。”

胖子道:“把瞭哨做的這麽精致,不太符合軍事需求吧?”

“別急,”胡教授繼續道:“軍事用的望樓自然是最簡單的。”他用象棋的棋子排成一列道:“如果發現敵情,望樓之上便有篝火可以點然,作用其實就是長城上的烽火台。也就是說,望樓除了觀察之外,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傳遞信息。”

胡教授繼續道:“很早的時候,我和台大的宋秉輪教授就推測,在故宮裏發現的那個望樓也是用來傳遞信息的。

隻不過,一種是軍事用途,而另外一種則是傳遞某種秘事的。古人做事喜歡用比喻的手法,最早發明傳遞信息的手段就是軍用望樓,到了民用領域自然也就套用了這個稱呼。

軍事是為政治服務的,所以用望樓傳遞信息,自然也就是權貴層次才會用到的。那這個信息如何來確定真假呢?一個造型講究,非常複雜的望樓就被設置出來了。它采用陰陽對稱,這些不同條數的瓦楞,以及上麵的細節造型,都可以成為鑒別真偽的手段。

有點類似於軍事上的另外一件東西:虎符。

隻有兩座配對完成的望樓結合在一起時,才會破解這對望樓之中記載的秘密。而我在想,這個秘密一定是事關重大的,所以才會被收藏於宮廷密史之中。”

胖子腦洞大開道:“難道是一幅藏寶圖?”

“不知道,興許是財富,也興許是其它的東西。”胡教授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對望樓的年代至少是在西晉之前。現在最大的疑案是,南京的那座大墓,墓主人是孫亮。他是一個亡國被廢之君,又是客死異鄉的,為何陪葬品裏會有這後來被如此看重的望樓。

我想有一種解釋是,孫亮在被貶離開南京之前,帶走了原本存於皇室的這尊望樓。一直到死,這件東西都未曾離開。而他的下屬,則以這件東西作為陪葬品將其收斂入棺了。

這裏就會出現另外一個問題,那便是,其實很多人,包括後來繼位的孫休都沒有意識到望樓的真正價值。隻是把它當作了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建築模型,這恰恰就說明,望樓裏記載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單傳的。”

查文斌道:“就和傳國玉璽一樣,隻有最高統治者才能擁有。隻不過傳國玉璽是明麵上的,這望樓卻是暗傳的。”

“至於這裏頭到底記載了什麽信息,又是如何讀出信息的,也一直是這些年我所想知道的。關於前者,若沒有拿到實物,自然不可得知。但關於後者,卻有了一點進展。”

他走到陽台上,推開了窗戶,看著窗外道:“天黑以後,你們隨我上天台。”

天台上涼風徐徐,胡教授一直看著身後玉皇山的山巒,他在等待著什麽。當那輪名月緩緩突破山脊出現時,胡教授把兩尊望樓擺放在了天台上的小桌。

“繁華朱翠盡東流,唯有望樓對明月。”查文斌念著方才的那句詩道:“難道,這樓需要通過月光才能讀取裏麵的信息?”

胡教授點頭道:“不錯,查先生不愧是精通陰陽之人。你們看,這是雄樓,也就是你們找到的那隻。這隻是雌樓,是先前丟掉的那一隻。”

老人把兩座看似一樣的樓放在一起,按照同樣的角度對準了月亮。當月光穿透樓上的窗戶,投進樓內,又再穿過後麵的窗戶投射到背後的白布之上。隻見隨著胡教授,不停的矯正白布的位置,那扇窗戶上竟然逐漸顯出了某些圖案。

這些圖案,絕不是胡亂來的,而是非常有規律。看著甚至有點像某種文字,而說它是文字吧,卻又好像總是缺了一點什麽。

“這個欄杆,是我按照圖片上仿製的,”胡誌雲道:“外形雖然能仿製,但樓內的具體結構卻不得知。”他指著望樓投射出的對影道:“你們看到的圖案,其實是由前後兩扇窗戶疊加起來的。可它不是完整的,因為在窗戶之間還有一層樓內的架構。隻有當這三層圖案互相疊加,才會最終形成完整的圖案。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采用了三重加密的信息記錄儀。隻要光線通過合適的角度穿透這三層,那些阻擋光線的陰影部分就會形成最終的符號,或者是字體。

以我的經驗,這些不完整的符號,其實是失傳已久的蟲鳥篆體。

現在考古學認為,它起源於商周時期,甚至更早。是由圖騰文、甲骨文、金文演變而來的一種特殊文字。

它其實是與甲骨文同時代的一種文字,而甲骨文是用來記述曆史事件的,使用麵廣的多。

而鳥蟲篆與甲骨文不同,是一種書法藝術,特別美麗。其實這種文字是王朝皇族專用的文字,普通人不能用,也學不會。很可惜,我隻能複製這麽一點,如果想要知道這兩尊樓裏到底記載的是什麽,隻有拿到原版才可以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