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這幾位都在篩選著照片,看的那是眼睛都快要發花了。

“這個一看就是上周生產的假貨,這個明明就是耀州窯,這個……”胖子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道:“這還是真是個好東西,看著應該是龍泉窯,但年代隻能到大明。哎,不看了不看了,我現在睜眼閉眼都是這些個玩意兒,覺得惡心。”

“這才哪到哪啊。”超子笑道:“我告訴你,全世界的文物販子這波起碼上線了三分之一,越窯青瓷什麽時候開出來過這麽高的價格,他們還不得都瘋了啊!”

一直忙活到晚上七八點的光景,風起雲的手機上又發來一張照片。她點開一看,那是一隻殘缺了的壺,這壺少了一隻耳朵。

“老何,你過來看看。”

超子對著那照片仔仔細細的盯著看了三四遍後才道:“我記得當時從蔣連山那收過來的那批裏也有這麽一隻壺,隻不過那隻品相是完好的,你問問看它這東西的來路。”

風起雲這就聯係了對方,掛掉電話後,她道:“找到了,這個東西說是從河南洛陽收上來的,就在一個月前。他們覺得這是個破損件,一開始都沒準備發上來。”

“那賣家,他們能找到嘛?”

“應該可以,”風起雲道:“這是當地的小商號收的,但卻也是自己人。”

查文斌道:“每次都讓他們搶先,這一次我們不能再讓對方占了先機。依我看,事不宜遲,咱們連夜就出發。”

超子看了一下手表道:“出發是沒問題,可明天咱不得還去薑所那打卡嘛?就是怕這回頭,他們又借此發揮做文章。”

胖子卻道:“那我可管不了那麽多,我們是幫著他們破案,又不是畏罪潛逃。再說了,與其在家中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我相信隻要能把這案子給破了,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也是還有人情一說的。”

一輛越野車急速的駛出了洪村,與此同時,裘隊長也收到了那輛尾號為999C的車輛駛上高速的信息……

為了爭取世間,超子一路上恨不得把油門都給踩進了發動機艙裏,哪裏還敢停留片刻。原本十一個小時的車程,他愣是在七個小時後就到達了,而此時的洛陽天還沒有亮。

高速出口處,另外一輛車也早已等待,二車匯合後直奔目的地而去。

“家主,就是這件東西。”

燈光下,那件缺了耳朵的青瓷上還殘存著沒有來得及清理掉的淤泥,不光是耳朵少了,壺口處也有破損。

超子拿著手電筒和放大鏡仔細的翻看著,兩分鍾後他放下那件東西肯定道:“絕對是一個坑裏出來的東西,敢問這位兄弟,賣家你還能找到嘛?”

“這東西是我們下麵一個人收的,就是這位。”他指著旁邊一位穿著藍色褂子的中年人道:“他叫劉老蔫,洛陽是十三朝古都,民間自古多文物。老蔫早些年是走村串巷收破爛的,收到一些好東西也就會往我們這兒送,具體的情況他來和你們說。”

那老蔫接過超子遞的煙,操著一口厚重的本地口音道:“這東西是從送莊下麵一個叫後溝的村收上來的。”

“送莊,後溝?”胖子道:“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華夏盜墓第一村?”

“沒錯,就是那裏。”老蔫繼續道:“什麽第一村啊,那也不過是過去坊間的說法罷了。現在人上哪找不到活路,真冒風險去幹的那一行的人也少了很多。

不過,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幹收貨這一行的有個規矩,隻要貨出了他的手,好壞可就與他無關了。如果讓我這麽貿然的帶你們去找人,我得罪人不說,這要傳出去的話,我這碗飯以後也就甭吃了,誰還敢賣東西給我啊!”

“隻要這事兒你幫我核下來了,我給你換個飯碗。”超子用手比劃道:“這麽大的,金飯碗,保你一輩子吃喝不愁!”

一見超子遞過來的那張支票上的零,那老蔫眼珠子一轉道:“中,老子就豁出去了!”

後溝村之所以被稱為盜墓第一村是因為它坐落在邙山山嶺之上。

自古有“生在蘇杭,葬在北邙”的說法,意思說蘇杭一帶是人世間的天堂,最適宜人居;而洛陽的邙山,自古匯聚帝王將相之陵塚,最適宜穴居。這裏有著中國最大的墓葬群,而生活在這片墓葬群之上的後溝村也就占盡了天時地利的優勢。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一輩的後溝人自然也就把目光投向了地下,畢竟那裏曾經是在自家院子裏刨紅薯鬥能刨出個寶貝的地方。當然了這是在以前,經過近些年的普法宣傳和打擊,盜墓之風早已散去,恢複了一個山村該有的寧靜。

進入山村,天還沒有大亮。老蔫說這裏的人防範意識比較強,提議走路進村。走在最為赫赫有名的龍穴之上,隨處可見政府矗立在田間山頭的文保標識,各種監控探頭更是遍布。

超子感歎道:“這地方真是個風水寶地,指不定一腳下去就踩在哪個帝王將相的腦袋上。”

“就是那一家。”老蔫指著一扇油漆斑駁的鐵門道:“賣我貨的是個中年人,當時討價還價給了他三千塊錢。”

胖子道:“就這麽一件東西嘛?沒有其它的?”

“沒有,”老蔫頓了頓又道:“像我們這樣的小卒子,他們手裏就算是有好東西也不會賣給我們。輪到我們手裏的,都是那些大老板們挑剩下的,要麽不怎麽值錢,要麽就是殘缺不完整的。”

超子目測了一下那圍牆,差不多有一人搭一手高,他問道:“直接進去?”

“那恐怕不好吧?”老蔫道:“回頭讓人當成賊給捉了怎麽辦?這可是村子裏,人隻要嚎一嗓子,咱們準被堵著,哪兒也去不了。”

“嘿,我告訴你。但凡是對這種人,就得用點特殊的手段,要不然你甭想在他嘴裏扣出半個字來!”

這邊查文斌似乎也默許了超子的提議,如此一來,他順勢就沿著那圍牆翻了進去。才一落地,忽見迎麵就撲過來一條大黑狗,那狗也不叫,張嘴就衝著超子直咬過來。

超子也是身經百戰了,不僅不退,反倒是上前一把捏住那狗的上下顎。又從一旁曬衣架上扯下來根繩子把那狗嘴纏了個結結實實,這一連串動作下來,愣是沒發出半點動靜。

反過來開了門,再又招呼大家進去,一見那地上被捆著的狗,老蔫心裏也是一陣打怵,心想這撥人到底是幹啥的,自己會不會惹禍上身啊!

至於撬鎖開門這檔子事,他們更是信手拈來,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人就已經進了內堂。一陣摸索,撬開其中一個房間門,隻憑聽裏麵人的呼吸便能判斷男女和老幼。連續開了三道房門後,終於是鎖定了大致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