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時,雙方盡量保持同一個高度,讓穩定的氣場不要被破壞……”

二人深吸一口氣,遙望著各自頭頂那巨大的樹幹,終於開始了攀爬。這二人本就身手了得,如今更是棋逢對手。他倆幾乎以完全同樣的頻率上升,轉瞬之間已經在離開樹根二十米處的高度停下了。

因為在這裏,他們各自遇到了一根樹杈。

這樹杈也是異常粗壯,按理一個翻身便也就繞過去了,畢竟另外一側是沒有樹枝的。可其實並不是這樣,那一端雖然沒有樹枝,但卻莫名的多出了一圈動物骨骼製成的骨釘。

這些骨釘密密麻麻的被插進樹幹,且上麵還雕刻著各種奇怪的紋路。樓言曾經囑咐,不得觸碰那些東西,擺在他們麵前的也就隻剩下抱著樹枝往上攀爬這一條路了。

可這樹枝之上也同樣分布著骨釘,隻是密度要小很多。雙手小心翼翼的從骨釘四周穿過,兩人側著臉深吸一口氣同時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一、二、三!”二人幾乎是同時發力,又以近乎完全一致的動作,隻用臂力帶動身體向上,又在半空中把身體壓縮至極致收成一團。等腳尖的位置到達樹枝上方時,腰部再次發力將身體彈開,強撐著帶動身體繼續向上飛行。落地時,隻用腳尖的部分穩穩插在骨釘縫隙之中,整套動作,兩人做到了絕對的整齊劃一,富有力量的同時卻又蘊含了無比的靈巧,著實讓人看的即驚心動魄又賞心悅目!

樓言滿意的笑道:“小胖子,你還覺得爬樹是個簡單的活兒嗎?”

胖子嘴上自然是繼續強硬,但他心中卻也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而在那些互相交錯的骨釘下方,長長衍生出去的樹枝上,竟然雕刻著一個完整的人形圖案,這些骨釘被以穴位的方式精準的打在了圖案之上。

葉秋想:“這樹幹裏難道埋著人嘛?”

“那些樹幹其實就是一個個的棺材,”樓言在下方對他們道:“巫啟國的人在自己死後,都會選擇一棵樹枝將它掏空,然後再把自己裝進去。他們相信,當這棵樹枝再度生出新的枝葉時,自己的生命也會迎來新生。”

查文斌道:“這應該是最早的樹葬了,但一棵樹的樹枝數量是有限的,哪有那麽多的樹枝給他們?”

樓言道:“人從一開始誕生就是有階級的,這種資源自然也是被一個部落裏的上層所掌握的,能夠進樹葬的起碼都是一些首領和貴族。對於任何一個朝代的平民來說,他們的死亡都是微不足道的。”

胖子道:“那他們真的會活過來嘛?”

他反問道:“如果這樣就能永生,那我們還去修什麽道呢?不過,這兩棵樹的確有相當好的防腐效果,能叫人屍不腐。加上這昆侖之地,天地靈氣充沛,生成那些東西也就不奇怪了。”

“不對啊,”胖子道:“你不是說這個地界連你都不行嘛,有屬於它的規則,為何還能有僵屍那種邪物存在呢?”

他看向查文斌道:“這個你問他就知道了。”

查文斌道:“因為僵屍本就不在三界之內,不在五行之中,自然也就不會受那些約束了。在這樣一個充滿了靈氣的地方成屍,我想大抵都不會是普通的貨色。”

“那是當然!”樓言頗有些驕傲道:“巍巍昆侖浩渺,天下龍脈之祖,這裏的僵屍自然也就是天下僵屍的祖宗了。不誇張的說,你先前所遇到的那些個僵屍和它們比都不過是徒孫輩。拉其中任何一個過來這裏,那都隻有磕頭認主的份兒。

小胖子,現在知道我是為你好了吧?”

“我倒覺得你是老謀深算,”胖子道:“你之所以讓鬥丫頭去勾搭我家老二,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要讓他倆來替你走這一遭?你是有能力,可你這樣的人不可能有真心了。要想找一對男女,且又要身手不凡,也難怪你會要跟我們合作。我就說嘛,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什麽時候會幹賠本的買賣!”

樓言隻是尷尬的笑了笑,又繼續注視著上方的那兩人了。

這葉秋和鬥的配合已是越來越純熟,再上兩個樹枝之後,下方的人已經很難再看見他們的身影了。

抱著那樹枝,兩人額頭上有些汗珠,這是他們即將攀上的第七個樹枝。互相對了一個眼神,按照之前的經驗,也不過就是稍費點力氣。於是他們決定在這裏稍作調整,恢複一下體力。

兩個人隔著兩棵樹,因為又要保持同步,所以又不得不互相看著對方。這尷尬的沉默終於還是被鬥丫頭給打破了。

她鼓起勇氣說道:“葉秋哥,怡然姐的事兒,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葉秋爬在自己的樹上靜靜的看著她,就像沒有聽見一般,臉上也未曾激起半點波瀾。

“你很恨我對嗎?”她繼續道:“我知道你去找過我,甚至想親手殺了我,如果能死在你手裏我也無憾。但請你相信,那絕非是我的本意,生在羅門之中,我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是個殺手,殺手是不配有自己的人生的,更不配有感情。一直到你的出現,讓我的世界不再是充滿了死亡的黑與白,在洪村的那些日子,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快樂的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有生命的,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可我終究還是沒能把握機會,我知道我傷害了他們,也更加傷害了你。如果,你們還願意接納我的話,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去做彌補……”

她是一個從小就被定義為殺手的女人,一個從未有過冷暖的女人,如今的她竟然說出了這番肺腑之言,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看著對麵的葉秋,鬥多麽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回應,哪怕是他罵自己一頓也行。可是終究那張臉還是那麽的冷漠,冰冷的就像曾經的自己。

終於他開口了,隻有一個字:“走!”

或許,在他的心中真的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吧。作為曾經的殺神,他是可以做到無情的,更何況自己還是有錯在先,又還能去奢求什麽呢?鬥的嘴角微微**了一下,片刻後她再度切換到了本色狀態,開始了這接下來的一跳。

原本以為這會像先前幾次那般順利,實際上,他們也的的確確做到了。可似乎命運就是要開這麽一個玩笑,盡管她落下來時,腳尖的衝擊力已經降到了最低,可她卻發現這棵樹枝上原本有個該插骨釘的位置竟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