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讓車速降了下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也讓一車人的睡意都消散了七八分。

風起雲拿出濕巾試圖替他擦去那些臉上的髒,他卻把自己的身體拚命往查文斌的懷裏靠。

“餓了嗎?”她又拿了一個麵包出來,孩子藏在那兒偷偷的瞄了一眼,舌頭輕輕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餓了就拿去吃吧。”她把麵包塞了過去,他又抬頭看了看查文斌,一直到查文斌也對他說道:“吃吧,沒關係的。不夠的話,這兒還有。”

終於他開始接過麵包狼吞虎咽起來,一口等不到下一口,像是已經餓極了。

風起雲見他那副樣子,也被逗樂了,道:“慢點,慢點!別噎著,先喝點水……”

消滅了三個麵包後,他終於是打了個飽嗝。當他還想再去拿第四個時,查文斌製止道:“差不多就行了,消化一會兒再吃。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叫什麽了嘛?”

“傑布。”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就像蚊子哼哼一般。等查文斌再問他家在哪裏,父母叫什麽等這些問題時,他又開始陷入了沉默。

車子又往前開了約莫二十公裏,老遠的超子就看見前方有兩輛打著雙跳的車子,一輛是老越野,一輛則是快要報廢了的皮卡。

“注意點!我先去看看。”他回頭提醒道。

他下車的功夫,對麵車裏的人也跟著下來了。

對方一共下來四個,領頭的是個穿著皮襖,蓄著長卷發的男子。這個男人個頭很高,蹬著一雙打滿金屬釘的皮靴,皮膚黝黑,無意間又對超子露出那把插在腰間的短刀,在風雪中明晃晃的很是紮眼。

走過來打量了一下超子,又繞著那輛貼著深色膜的車子走了一圈,用濃鬱西北口音站在他身後問道:“從哪裏來的?”

“甘肅首陽。”“來幹什麽?”“收藥材。”

男子又用手敲了敲車窗道:“把車門打開,我要檢查。”

“檢查什麽?”

男子拔出短刀在自己的拇指上來回剮蹭道:“我們有個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所以要檢查這裏過往的所有車輛。”

果然是被猜中了,超子鎮定地說道:“沒有看見什麽孩子,我隻是個販藥材的。”

就在這時,身後又駛來了一輛車,車子同樣打著雙跳,車頭一直駛到離著他們這輛車的屁股上頂住才停了下來。停下來後,車上又下來兩個人,他們走到卷發男子的身邊低語了幾聲。男子點了點頭,對著那頭剩下的三個男子做了個手勢,有人打開車門,竟然從車裏取出了兩支長槍!

“我的朋友說看到是你們拐走了孩子,就在這輛車上。”卷發男子輕輕比劃著手中的刀,忽然猛地就把它架在了超子的脖子上,他用冰冷的刀尖在超子的下巴上輕輕頂了一下道:“把門打開,叫車裏的人全部下來!”

“嘩啦”一聲,車門開了。

胖子率先跳了下來,然後是風起雲和猴爺,再接著是查文斌抱著那孩子。

卷發男子又走到查文斌的根前看著那孩子,剛想伸手去接,查文斌卻一個轉身躲開了。

他倒也沒急,反倒是把頭探進了車裏,當他掃到車裏還有一個人時,又用匕首指了指道:“你,也下來!”

查文斌道:“你最好別叫他下來,那個人的脾氣不太好。”

車裏的那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並沒有什麽反應。男子有些不悅,對著一旁的小弟勾了勾手,徑直從他手裏拿過了那把雙管獵槍。

“呯”的一聲巨響!子彈幾乎是貼著查文斌的腦飛了過去,震的他兩個耳朵這會兒還在嗡嗡作響。

可車裏的男子依舊沒動,卷發男徹底惱火了,把槍口順勢就對準了他。終於,車裏的那個人懶洋洋的伸了個腰,非常不情願的挪騰了下來,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人畜無害。

見所有人都下了車,他又叫了個小弟上進去搜東西,就在這個當口,他再次把手伸向了那個孩子。可孩子卻在爭紮著躲他,使勁的往查文斌懷裏躲去。

“等等,”查文斌道:“你說這個孩子是你的,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他楞了一下,然後回頭對著自己的那些小弟又重複了一句道:“他是在管我要證據嘛?”轉過身來,他就狠狠一個巴掌扇在了查文斌的臉上。

這一巴掌極重,在這種天寒地凍的環境裏,就像是一把刀子剛剛劃過。五根鮮紅的指印印在了他的臉上,嘴角那縷血絲正順著下巴在往下淌著。

一旁的胖子和超子早就看不下去了,吼道:“他娘的,幹他!”

話音剛落,兩把槍便就頂在了他們的腦門上。

“都先別動!”查文斌喝道!

卷發男用刀背不停的敲在查文斌的臉上道:“你要證據是嗎?我手裏的刀槍就是證據!廢話少說,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免得我挨個搜。

你們知道這是哪裏嘛?在這裏,死個把人太簡單了!把你們撂在那邊的荒漠裏,等不到明天的太陽出現,你們就會被狼群吃的連骨頭渣渣都剩不下!更何況,你們不過是一群人販子!”說完,他一把扯過那孩子,孩子就像個小雞仔似的被他騰空提在手裏,雙腿不斷的亂踹,試圖爭紮著,想要反抗那個男子。

查文斌道:“要錢的話,可以給你,但是把孩子留下。”

“哈哈哈哈……”那群人又是一陣哄笑,卷發男子笑道:“給你留下,那不是給我找了個麻煩嘛!再說了,你把這魚餌拿走了,我以後還拿什麽繼續釣魚啊?哈哈哈……”

一邊笑著,他一邊就指示小弟上來搜身。要說這個小弟運氣也不好,第一個搜的對象就是葉秋。他把葉秋的雙手抬起,從上往下一頓**,剛拍到葉秋的腰上時,摸到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什麽東西,拿出來!”他倒拿著匕首用刀柄往葉秋的胸口戳了兩下,或許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嚇住眼前這個懶洋洋的家夥,但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動作對他來說是致命的。

隻聽這時,查文斌輕輕的說了一句道:“留活口!”

卷發男還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搜身小弟的匕首已經脫離了他的手掌。等他才聽明白查文斌的那句話時,匕首已經插在了他拿刀的手腕上。

看著手腕被匕首對穿,瞬間被切斷的手筋已經失去了一切掌握力量的能力,血開始滴答滴答的往他的鞋麵低落。口中還沒喊出那聲“啊”的慘叫,搜身小弟的兩個肩膀已經被葉秋卸下,倒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兩把長槍的槍管都被一股蠻力抓起,槍口剛剛朝上,二人各自的胸膛便就傳來了肋骨的骨折聲,而遠處還有一個小弟見狀已經準備撒開腿跑了。

葉秋從地上撿起塊石頭,掂量了一下後,投了出去。

“撲的”一聲,石頭打在了他的小腿上,那人瞬間倒地,想是腿骨已經被打斷了。

死死的捏著自己受傷的手腕,卷發男子靠著車頭,不停的朝著四周張望著。他完全已經嚇傻了,更加不明白,為何自己六個人轉眼間就已經全部被人打成了這副模樣。他蒼白一張臉,早已沒了之前的那副囂張,哆嗦著嘴唇,結巴著用祈求的語氣道:“別殺我,你們別殺我……”

而這時,負責搜車的那位更是已經舉起了雙手,腳下剛剛搜刮到的財物堆了一地。

胖子揪著他的衣服給生生從車裏拖了出來,用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問查文斌道:“這個呢?”

“留著吧,這大冬天的,給他們留一個手腳全的開車,要不然就真全部留在這裏喂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