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查文斌當機立斷道:“你們哪兒也不準去!起雲說的對,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如果他們真要動手,你們回去也是自投羅網。”

“可查爺,那是老爺子留給九兒的全部家當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查文斌安慰他道:“你要不回去,產業還留在那,不過是暫時換了個人給你照料。你要回去了,興許就是人財兩空。我的意見是,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等著,等著對手上門來攤牌。”

“攤牌?”胖子苦笑道:“連老巢都被端了,我們還有牌可以打嘛?”

“我就是最大的底牌。”查文斌端坐在那兒道:“隻要我在,這盤棋就不會下偏到哪裏去。”

“查爺說的對,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你們沒看出來嘛?這件事,其實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們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擾亂查爺的心。

查爺的性格,各位都很清楚,他們也很清楚。想要直接打垮他,那是做不到的,怎麽辦呢?對他這樣的人,自然采取攻心為上。這個心,便是我們這些他最為在意的人。隻要查爺在,隻要查爺穩,一切都不過是眼前的波瀾。”

超子的這番分析,是最為透徹的。不過他又提議道:“雖然我們的對手很強大,可我們也沒必要一直被動挨打,完全可以學一學老前輩們的遊擊戰術。采取,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辦法。如果,我們一直幹坐著,那倒顯得有些太慫了。”

“你個狗頭軍師,”胖子來了精神道:“據我所知,羅門這些年能動的外部勢力,無外乎五大家族。也隻有他們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能對風氏全國的布局發動打擊。

福建的唐遠山,目前還是五大家族的門主。這麽多年來,唐家一直屹立於五大家族之首,被壓著的其餘四家也早有翻蓋他的想法,其心不會有那麽團結。我的意思是,擒賊先擒王。直接殺到福建,拿了唐遠山這隻猴來祭棋。”

唐家,最早時是靠鹽道起家。鹽,從古至今都是官家的買賣,福建靠海,最早的唐家人便是靠私鹽走水路往北獲取利潤。後來,他們的版圖又開始朝著海洋擴張,自有海上貿易開始,唐家便憑借其地理位置,一度壟斷了自珠江口到膠州灣的整個海運。

最頂峰時,唐家擁有大小船隊百餘隻,擁有戰艦二百多條。其實當年所謂的倭寇海盜,就不過是唐家艦隊的一個擋箭牌。往往,一個艦隊裏,真正的日本浪人隻有兩三個,而真正的主力不過都是唐家的子弟罷了。

“隻要有倭寇海盜在橫行,出了事,就可以往他們頭上扣。”胖子笑道:“除了唐家的船,其它是寸板都不敢下海。養寇自重這一招,他們唐家是最先發明的。

你想想,九兒他們丁家在關中道上刨黃土才掙幾個錢啊?你能和他們唐家玩海運的比?再說了,你的東西想去過國外賣高價,都得走他們的水路。

幹黑道的,低端的,隻能打打殺殺,高端點的要麽賭,要麽毒,要麽走私。憑借著海路的壟斷,幾百年下來,他唐家到底攢了多少的家底,誰也說不清。他們也就是憑這個坐穩了龍頭的交椅,成了羅門在外頭的代言人。”

胖子又指著那鬧市裏一棟並不起眼的紅色建築道:“瞧見沒?那個就是唐家的總部。幾年前,重選門主的時候,我隨著老爺子來過一次。這個地方別看著不起眼,其實就是個銷金窟,不誇張的說,住在那裏頭的待遇,比過去住在紫禁城裏的皇帝還要瀟灑。”

超子壞笑道:“你想帶我們進去參觀參觀?”

“我可帶不進去,”胖子道:“這裏是會員製,隻有那些唐遠山用得著的大佬們才能進去,那安保比央行金庫也差不到哪去,在這硬拚,那是正好給了人落口實。不過,活人進不去,死人就難說了。咱既然有這查爺這條件在,就給他們玩一場不對稱作戰。”

傍晚十分,他們被帶到了市郊一個廢棄的垃圾場。

“石爺,就是這兒。”

胖子從兜裏掏出一張支票塞到那人的口袋裏道:“今天,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

“那是必須滴。”那人接過支票,笑嘻嘻的走了。

兩年前這個人曾是那座紅樓裏的安保之一,當然,他實則是丁家埋在這裏的一顆釘子。五大家族互相之間玩無間道,早已不是秘密,家大業大,便不免有漏洞留給其他人鑽。

“兩年前,有個姑娘在裏麵被人下藥過量,死了。據說,紅樓裏那會兒起就開始鬧鬼。唐遠山找了個高人,對方指點他把屍首埋在這裏便可無恙。”

查文斌環顧著四周,隻見此處地勢低窪,怪石嶙峋,所過之處俱為形惡,臭味更是遠飄十裏。這種地方,在風水裏,屬於下下勢,屬於典型的髒地。

髒地和凶地不是一碼事。凶在於煞,而髒在於形,這種地方是屬於神鬼都不來的。可千萬別以為髒東西就會喜歡髒的環境,相反,這種地方對於髒物有著十分明顯的克製作用,因為它的本質是“腐”。

人死後,魂並不是往上走,而是往下走的。髒地,會加速腐爛,甚至包括鬼魂的戾氣都會被分解掉。

“最多三年,那個女子就會煙消雲散,這個辦法雖然簡單,卻歹毒萬分。她被困在這裏,日夜受那蛇鼠蟲蟻的啃食,親眼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腐爛,卻無可奈何。我想這具屍體當初一定被做過手腳。”

順著那堆垃圾,幾人用鏟子開始挖,雖然戴著厚厚的口罩,可那股翻湧上來的臭氣依舊讓人止不住的惡心。連續吐了幾次,超子更是連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終於是在下半夜的時候,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大號旅行箱。

“死沉死沉的!”胖子用繩索艱難的把它捆好,然後開始往上拉,隻見那箱子的身上畫著各式的符咒。

“這是閭山派的符籙,”查文斌道:“要破符籙倒也簡單,隻需把這箱子一把火給點了便是,隻不過這箱子裏的人就……”

胖子道:“先開了箱子,把人弄出來,再點火不就行了。”

查文斌別過頭去道:“那我怕你們會幾天幾夜吃不下飯,再說了,這是人命官司,我們隻能做我們可以做的。”想了想,他決定在那箱子的一角鑽個孔,隻見那箱子一破,裏麵頓時便流出了一股又紅又濃的粘稠**,剛才那些反胃的垃圾味道與這個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查文斌,居然把手透過這孔伸了進去,在那箱子裏一頓摸索,一直到他抓到了一縷頭發,這才把它從那孔裏給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