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桌坐的滿滿當當的,正對門的那兩個主位,刻意留給了兩兄妹。

“就坐在這兒,”查文斌拉著他們的手道:“靠近一點,如果在這個世上連最親的人都不敢靠近,你還敢和誰在一起?”

在兄妹倆的記憶裏,上一次肩與肩並排坐著已經是很小的時候了。查文斌舉起酒杯,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道:“來,大家幹了這一杯,為了緣分,為了這天煞孤星的緣分!”

“幹杯!”

飯畢,在那小院中,三人喝起了茶。

林落月道:“原來天煞孤星真的沒解,想不到就連查先生這樣的高人也是受困與此命格。”

“未必,”查文斌道:“所謂造物不能兩全其美,五行和氣,無煞,隻是壽命長遠,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

真正的天煞孤星者,無一不是行業中的翹楚,必有與常人不同之處。劫煞隻有和孤星遇到一塊兒後,才會成為真正的天煞孤星。從星相上說,便是劫孤二星的組合,很早的時候命書就說過:天煞孤星不可擋,孤克六親死爹娘;天乙貴人能解救,修身行善是良方。

這裏的解法已經明確天煞孤星並非無救,隻不過有兩個條件:一是命中需要出現一個貴人;二,還是要從自己做起,多積德行善,化解煞氣。”

林海峰道:“那這個貴人一定就是查先生你了。”

查文斌擺手道:“是不是我都不重要,實不相瞞,找到二位,其實我是有點私心的。我想冒個險,想要看看這天煞孤星到底是如何克死身邊人,在這死亡和危險忽然來臨的時候,又都會出現哪些征兆。

我做這個的目的就是解開這種天煞孤星的命格。老實說,這麽做風險是挺大的,如果二位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試一試。”

查文斌的意思很簡單,他在桌上畫了一個太極,指著太極的兩條魚道:“這邊是生,這邊是死,林小姐也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發展其實都有其背後的規律,我認為天煞孤星也一樣。

一個人的生死,本來是一件自然的事情,所有人都會從這個點出生到另外一個點死亡,這不奇怪。

可是,如果一個人的死,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命格相克。那麽,這種克死人的規律又是怎麽樣的?他們之間的因果關係又是怎樣的?你的出現,到底使他的哪些方麵出現了變化,這些就是我想通過二位去證實的。

當然,二位可能會覺得奇怪,我自己本身也是這種命格,為何不拿自己做驗證呢?

首先第一點,作為一個道士,我給很多人算過命,可我唯獨從沒給自己瞧過,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

第二點,我身邊的這些人,他們的命格早已和我捆綁在了一起,換言之,我好則他們都能好,我不好,則他們也都很難好。你可以把他們看作和我是一個整體,我需要的恰恰是具有明顯特征的單個個體,二位的出現剛好滿足了我的想法。

當然,我認為破解天煞孤星的辦法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個人,一輩子隻會死一次,死過一回,也就算是最大的劫難被闖過去了。從命格上說,這個人的命運是會被重新再排列一次的。

這個辦法我曾經試過,至少到目前為止,我身邊的這些人還是安全的。可我又與你們不同,我是十世輪回的天煞孤星,如果我想徹底擺脫,恐怕就需要經曆十次。如果這個辦法在你們身上被證實也是可行的,對我來說,我要做的便是要去尋回那些曾經經曆過的每一世……”

林海峰道:“查先生,如果我死了,能讓我妹妹平安的過完餘生,我願意。可如果,我妹妹要出事了,哪怕即使是我活著,我也會絕不能答應。要不然,我寧可像現在這樣,又或者我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從此和她斷了聯係。”

“哥!”林落月拉著他的手道:“哥,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你這樣親密過了,我們本來就是兄妹,我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我們也是這個世上彼此唯一的親人。從很小時,我就羨慕別人的哥哥可以帶著妹妹一起玩,她們可以騎哥哥的頭上,她們可以撲在哥哥的懷裏。

我那個是時候小,總以為是你不喜歡我。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原來我和她們不同,這個不同點,僅僅是因為你比所有人都要愛我。

我無法接受,我們兩個永遠隻能像陌生人一樣注視著對方。我們的身上流淌著一樣的血,我們生來就是親人,我們為何要違背自己的心如此的苟活下去。

哥,你年紀也不小了,你也說過,那個姑娘是你一輩子的遺憾。我想,你也不願意這種遺憾在我身上發生,與其這樣孤獨的活著,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一場。

我渴望親情的溫暖,我更渴望愛情的甜蜜。哥,人活著,不就是要活出個盼頭來嘛?要不然,這做人又和那路邊的野草有什麽區別?”說到這兒,林落月又是哽咽了起來。

看著妹妹的樣子,林海峰的心如刀割一般。是啊,她說的沒錯,即使自己可以一走了之,那妹妹呢?難道又要她重蹈自己的覆轍嘛?

孤獨是一種怎樣的日子,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那種無數個日夜獨自麵對冰冷的沙發,這樣的人生他怎麽忍心讓妹妹也就這般的再來一遍。

“我沒有權利來決定你的生死,”林落月頓了頓道:“但是,我有權利支配我自己的生命。哥,人都有一死,如果讓我就這樣孤獨的死去,那麽我更希望我可以死在你的懷裏。”

看著身旁哭成淚人的妹妹,林海峰終於是動了心,他輕聲問道:“查先生,你有幾分把握?”

查文斌伸出一根手指,林海峰驚道:“隻有一成?”

“不,”查文斌又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故留一。一是多少,其實沒什麽意義,成了就是百分百,輸了就是零。這不是像你平時做生意那樣,賠了還可以再來。這是在賭命,要麽成要麽死!在生死麵前,任何概率都是沒有意義的!”

“賭命……”林海峰喃喃自語道:“我記得我有個喜歡玩牌的客戶說過,害怕輸的人永遠贏不了,不怕輸的人,反倒有可能會贏。不過人生從來就是一場賭博,來到這世上時便已經是下了賭注,誰也逃不過這個輪盤。

好吧,小妹,如果你願意和哥一起賭,那麽我們就賭這一把!至於輸贏,隻有賭了才知道答案,我從來就是願賭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