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平觀,見河圖氣呼呼的回來,正躺在院子裏曬太陽的超子打趣道:“喲,誰惹我們小少爺生氣了?”

“嗨,別提了。”河圖把事兒說了一遍後,超子立刻跳起來道:“娘的,一個小無賴還翻了天了,老子這就去收拾他去。大山、卓雄跟我走。”

不等河圖阻攔,隻見那輛越野車就掀起一陣灰塵呼嘯著朝山下奔去,河圖唯恐他們要惹事,連忙也跟了下去。

下到村口,超子果然是看到一幫人正在那塊地上站著,旁邊還有些工人在拉線條做測繪。

超子也沒客氣,一腳油門直接把車轟到了人群裏。下車之後,他掃視了一下眾人,喝道:“誰是野狗?”

那頭一個叼著煙的短發男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道:“就知道那小子回去叫人了!小爺我就是,等你們半天了,還挺墨跡!”

超子的脾氣可不會慣著這種人,他對那野狗招招手道:“來來,過來下,我跟你說句話。”

野狗滿不在乎的還真就朝他走了過去,把腦袋一歪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啪!”的一個巴掌狠狠從那野狗的臉上砸了下去,這一掌隻扇的那野狗徑直朝地上一趴。他掙紮著爬了起來,隻覺得那半張臉已經變得麻木了,嘴裏還夾雜著一股腥鹹的味兒。

那野狗的眼神好似要殺人一般,從腰間竟是摸出了一把匕首來,衝著超子吼道:“我日你祖宗!”

這一刀是朝著腰上直奔而來,但他麵對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江湖。超子一個側身讓過,緊接著一把扣柱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刀掉了,那野狗的胳膊瞬時就成了麻花狀。超子隻把他那胳膊別在身後,隻微微向上一提,野狗便覺得胳膊要被擰斷了,不得不踮起腳尖,口中喊著哎喲。

超子也不說話,就掄起巴掌朝那野狗的臉上扇,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打的那野狗連嘣了三顆牙齒這才一腳踹翻在地。

這時,河圖也已趕到,一見野狗都被揍成那樣了,心中暗道還是惹禍了。這時四周來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野狗再度爭紮著爬起來,那臉上是鮮血、鼻涕、眼淚一把抹了。他努著那張又腫又紫的臉哭喊道:“開發商打人了,開發商欺負我們本地人,別讓他們跑了……”

“跑?”超子笑道:“老子今天就是戳在這裏的,還有誰不服的,就一起上吧。”

他這一出手,那幫人還真就不敢動了。但超子也沒想到,那個野狗竟然選擇了報警。

野狗等警車一到索性躺在地上,這下好了,傷人是事實,一個進醫院,一個進了局子。

查文斌來保釋他的時候也是連同河圖一塊兒教訓了。

出門時,超子依舊有些不甘心道:“為什麽你要我同意那個混蛋的要求?這種人就是蹬鼻子上臉。”

“不然呢?把你關進去嗎?”查文斌道:“他人再不好,以後也是鄰裏。農村不是城市,凡事得講點情麵,講點人情,不是什麽事兒都適合用暴力去解決的。那塊地既然是人家村裏的,他要建房也無可厚非,總不能你們占著山頭還要把手伸進別人家院子裏。”

“可明擺著他就是個流氓……”

“行啦,你把人打成那樣也沒吃虧,這些小人輕易不要去得罪,由他去吧。”

查文斌這句話算是給整個事情結了尾,超子賠了野狗一筆錢,又答應不再幹涉地塊的事兒,就這麽雙方算了結了。

沒過幾天,豁著門牙直漏風的野狗就開始宣布動工了。這回他算是風頭出盡了,畢竟就連查文斌都做了讓步,至於銅頭村的陳剛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動工那天,野狗特地到鎮上找了個大師來瞧風水布局。

那個中午喝的滿麵紅光的家夥捧著羅盤一通轉悠,直誇這個地方就是龍首,可聚財可興人可旺運。

“在這兒建房,得走子午朝向,知道為啥嗎?”

野狗搖搖頭道:“大師請講!”

“子午線,曆來就隻有皇帝能用,那是皇宮的風水走向。你這個地方是真龍盤踞,把嘴張開的地兒,一般人可壓不住。但是你不一樣,你這人三十二歲命中會有貴人相助,得龍興之命,這在過去你是有做皇帝的機會的。但是現在嗎,時代不同了,雖說做不得皇帝,但隻要住在這裏,將來大富大貴那也是一定的了!”

這個先生給野狗一頓馬屁拍的是暈頭轉向,野狗大喜之餘又封了個厚厚的紅包,那先生又道:“今日午時便是吉日,不過你這裏的工期要越快好,一定要趕在貴人降臨之前住進去。”

野狗連勝稱是,送走了那先生後,立刻就召集工匠施工。

按照野狗的想法,他要在這裏起一幢九層的樓房,將來便可占據有利位置壟斷整個太平觀的附近的旅遊生意。

九層的樓,那地基自然也要打的深一些。隨著那幾串鞭炮的響起,野狗已經開始憧憬起未來的美好日子了。

“三班倒,日夜不停工。”野狗神氣的對工人宣布道:“工錢的事兒好說,隻要你們好好看,我比別家多出兩成!”

當天晚上,野狗又在家裏張羅了幾桌酒肉,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喝的那叫一個熱鬧。正在光著膀子劃拳時,兩個工人慌裏慌張的衝了進來,一見滿屋子的紋身大漢,那工人咽了口唾沫道:“東家,不好了,出事了!”

野狗催的急,這工期就趕,包頭連夜運來了一台打樁機,剛剛組裝完畢還沒來得及調試,那東西竟然倒了,有三個工人被壓在下麵生死未卜。

這下野狗那肚子裏灌下去的酒,就全成了汗從後背冒了出來。等他慌慌張張帶著一眾兄弟趕過去時,現場已是慘不忍睹,已經抬出來的兩個人此時正躺在一旁的泥地裏。其中一人的腦袋已經呈漿糊狀了,還有一個則是胸口被劃開了一道豁口,整個人都成了紅色。

剩下的那一個隻能依稀看見一雙赤腳露在外麵,整個身子都還埋在機器下方,看那模樣也是凶多吉少。

他的春秋大夢還沒來得及做就落了這麽個下場,第一天就出事,這是連當初下結論的河圖都沒料到的。

兩死一重傷,這是一起重大的因為違法施工導致的生產事故,作為東家老板的野狗怎麽也洗脫不了這個責任。當天晚上,野狗就被帶走了,現場工人們的家屬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聽說出事了查文斌他們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看著那令人唏噓的慘狀,查文斌真的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