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上下兩團頭發便將眾人死死包裹,成了一個個黑色的“蠶蛹”,蠶蛹中的人又被那頭發死死的勒住脖子。耳朵裏,鼻子裏,嘴巴裏,這些頭發無孔不入,它們探進鼻腔,纏住舌頭,就像一條條觸手一般死死抓住它們能抓住的一切。

這不是在陸地,而是在二十米的水下,就連見過世麵的胖子和超子都已經亂了陣腳,隻顧著試圖用手去撕扯那些頭發。殊不知,這樣的掙紮是徒勞的,那隻會大量消耗氧氣,而人的本能是呼吸,張開的嘴巴又讓這些東西可以趁虛而入,胖子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裏像爬了千百條蟲子一般,那種滋味當真是比死還要難受。

第一個殺出重圍的是葉秋,隻見他兩三下的功夫就將裹著自己的那兩團頭發盡數毀去,一把寒月刀撕開了一道裂縫,破繭而出。接下來是查文斌和安培寇海,這二人一人持劍一人持扇,紛紛劃開那些頭發,接著便是揮刀斬向裹著自己同伴的那些發團。

這些人都被解了圍,可是張天仇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他排在最後一個,離他最近的安培寇海急著王妮子自然也就無暇顧及。等到其餘人都被解救出來時,這才發現張天仇已經被拉扯得飄向遠方了,不過等到他們在想救人,那些死屍的第二波攻擊已經到來。

它們迅速開始集結,三成一五群,伸開手臂直撲眾人,因為水的阻力,人根本無法像在陸地上那般的靈活,就連身手矯健的葉秋和安培寇海也相當吃力。

而近身肉搏,它們光靠耗都能耗死你,能做的,除了揮刀驅趕一下便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胖子倒是急中生智,索性用對付鯰魚那一招,扔出手中的氧氣罐,一槍射出,“嘭”得一聲,炸出一團火花。果然這些死屍頓時被嚇得紛紛離去,不過這也僅僅是一時的作用,很快它們在散開一團距離後再紛紛停住。而此時他們才看到距離他們最遠的張天仇已經漸漸失去了反抗的意識,他的全身都被那些黑色頭發緊緊包裹著,隻剩下一隻捏著氧氣罐的手還露在外麵。

“走!”查文斌對著身後的人拚命做著揮手的動作,此時的他剛剛曆經了一番戰鬥,氧氣消耗極大,他知道再這麽耗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裏了。好在此時那個碩大的被吊著的東西也已經不遠,從形狀上看,它就像一個被剝去玉米粒的玉米棒槌,身上布滿了坑坑窪窪的小點,在那水中周身纏滿了銅鏈靜靜的倒立著。

而這時爆炸的餘威已經過去了,那些死屍果然是再次開始動了,見狀,離著張天仇最近的此時是青青,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氧氣罐頓時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事情。隻見她雙眼堅毅的看著他們,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接著她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在自己的掌心輕輕一劃,一縷鮮紅頓時炸裂。

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笑,也是這個女人自打懂事後的第一次笑。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麽出身,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流落到了邊境又受過怎樣的苦難折磨,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姓什麽。這些年,張天仇隻把她當做一個工具,她從未享受過真正的人間溫暖,一直到遇到了那條小蛇,她竟是嚇得鑽進了他的懷中,這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會害羞,也有七情六欲。

她以為她可以活著出去的,如果能出去,她也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再刀光劍影,不再打打殺殺,可惜,這樣的機會終究是不會再有了。

她快速的轉身,拚命朝著張天仇遊去,就在那些東西衝過來的一瞬間,她扣動了自己的扳機,用畢生所學精準的射出了那枚子彈。“嘭”,第一個氧氣罐被引爆了,那些死屍再度退去。當被黑色頭發鬆開的張天仇瞪大著眼睛看著這個女人時,他早已沒了呼吸。

鮮血,激起了死屍的馬上即將到來的下一波攻擊,所有的死屍都被這味道刺激的瘋狂,它們再度向著青青蜂擁而來,片刻之後,她的身體便被無數頭發交織包裹。

所有人都隻能靜靜的看著她被無情的吞噬,就連向來冷血的安培寇海都在向著這個偉大的女人彎腰致意。

“嘭”,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扣動了扳機,子彈擊穿了氧氣罐後擊穿了她的身體,被炸散開後的死屍紛紛逃竄,而她睜著眼睛麵帶著笑容卻逐漸滑向這無盡的深淵,一縷縷的鮮血從下方騰空而起,引得這些死屍再度蜂擁一路追逐下去。

正是靠著青青的死為查文斌等人爭取了時間,他們憋著最後一個口氣遊到了銅鏈的盡頭。在那裏,有一扇青銅大門鑲嵌在那個玉米棒子上,可是這個東西竟是密封的,用手拍打,用刀劍劈砍全然紋絲不動。此時諸如胖子這樣的普通人已經開始在逐漸翻著白眼了,隻怕再來半分鍾就會因為氧氣耗盡而失去意識。

關鍵時刻,一直被風起雲攙扶著的王妮子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簪遞給了葉秋,然後用手指了指那門上的一個獸首。隻見那是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奇怪動物,微微張著嘴巴,左右各一,葉秋拿到發簪後插入右邊那個獸首裏來回擰著並無反應,又移至左邊隻輕輕一擰,便聽那銅門上傳來“哢”得一聲,再用手推那銅門,果然是開了一道狹小的進口。

遊進這個入口後再關上銅門,葉秋再往上看,頭頂又有一道銅門,他拿著鑰匙如法炮製,打開這道門後,雙腳一蹬便遊了上去,等到脖子探出門口時,他終於吸到了久違的空氣。

餘下的人被一個個送了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已經被憋得成了青紫色,胖子和超子更是接連吐了幾口水才稍稍回過點神,癱倒在地後胖子感歎,能呼吸一口空氣真是太幸福了。這種累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腿腳根本不聽使喚,除了睜開眼睛還知道自己活著,別的什麽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