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裏是亂作了一團,人也被帶著到處一頓亂摔,這機艙離河穀少說也有個幾十米,真要結結實實砸下去,那機艙裏的人跟著都得夠嗆。

忽然間,下墜的機艙重重的砸向了一側的山崖,巨大的撞擊力讓機艙裏的人更是苦不堪言。查文斌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把大錘子給結結實實的悶了一錘,骨頭和肉好像都要分離了一般。

人和物在撞擊的一瞬間迅速向下墜著,穿過過道,又直直湧上機頭的部位。好在這是一架小飛機,相對狹窄的通道和那些座椅成了救命的機會,這些遊走在刀尖上的老油條們一個個全都抓住了身邊任何能夠抓住的東西,當然除了杜麻姑娘之外。

此時的機艙完全倒掛在了山崖的一側,這些年纏繞生長在機尾的那些藤曼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頭朝下,尾巴朝上,時不時的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透過機頭破損的舷窗在往下掉落,其中就有杜麻。

“救……救……”

超子聽到聲音低頭一看,也被那景象給嚇壞了,隻見此時的杜麻滿臉是血,隻雙手還死死的抓著舷窗,整個身體已經完全懸空了。這個姑娘的眼神裏寫滿了絕望,她何嚐不知道把自己推入這生死邊緣的正是那個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她不理解,為什麽向來對自己百般寵愛的父親會變的如此之快,甚至不惜要讓所有人來陪葬,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兒。

“咯噔……”機艙的再一次下墜又讓稍穩的杜麻再度驚叫一聲,這回她隻剩下一隻手還抓著了,情況變的越來越危急。

“救人!”

超子取出細索立刻拴在座椅上,並用繩索鉤在自己的雙腳上打了個活扣,身子向下,利用雙腳之間的縫隙製造摩擦力來控製下降的速度,衝過過道後終於是向那杜麻伸出了手。

重新把人拉回機艙,那杜麻是腿軟的連動都不會動了,超子隻能把她放在自己背上再順著登山索一點點慢慢往上挪,因為任何大動靜都有可能讓這整個機艙隨時落下去。

“葉秋,你先帶著她上去,讓我喘口氣先。”把杜麻交給葉秋後,超子挪到了老麻的身邊。這種死裏逃生的驚險讓人讓超子有些興奮,趴在那座椅上的他掏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遞給身旁的老麻道:“來,兄弟,點一根先,老子腿肚子都還在發抖呢。”

老麻臉色有些發白,嘴巴微微的張了一下沒有說話,超子以為他還沒緩過神,於是就把自己口中已經點著的那根煙塞進了他的嘴裏,自顧自又道:“剛才那一手漂亮吧,我記得這個動作老班長在教我們的時候,你是全班第一個學會的。哎,那時候可真年輕啊……”

“噗”老麻忽然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一旁的超子抬起手來緩緩看著手背上的那些斑斑點點,那一抹猩紅在白色的頭等下格外的紮眼。

“老麻!老麻!”

一直到查文斌解開老麻的衣服他們才發現,這個漢子的背上被一根鋒利的金屬條給紮穿了。在機艙砸向懸崖的那一瞬間,被甩動的老麻背部狠狠的撞向了座椅後麵露出的這跟金屬條……

懸崖上,老麻溫熱的身體靜靜的躺在那裏,胸口處大片的血跡已經把那身衣服全部染透了,他的眼睛是睜開著的,嘴角不斷有帶著血沫的泡泡在往外溢出。超子早已泣不成聲,他跪在自己的這位老戰友旁。

曾經戰場上的槍林彈雨沒有奪去他的生命,曾經金三角的軍閥毒梟也沒有把他擊倒,這是一個強大的有信仰的男人,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超子顫抖的伸出手摸向老麻的眼睛,哽咽道:“兄弟,以後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你沒完成的遺願,我將會替你來完成……”

背起老麻的屍體,超子用繩索把他和自己牢牢捆綁在一起,他轉頭對著身後已經閉上眼的老麻道:“放心,我會把你帶回去的,就像你從來沒有拋棄過小唐一樣,我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戰友!”

“查爺!”

“嗯,我在。”

“等下抓到那個老雜碎,我要親手剁了他!”

就在這時,幾顆石頭落了下來,其中一顆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超子的頭頂,抬頭一看,隻見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樹梢上,一隻猴子正衝著他們齜牙咧嘴做挑釁狀。

“狗日的,你他娘找死!”抬起手中的步槍,剛扣動扳機,卻無奈的發出“哢”的一聲,槍裏早就沒子彈了。那猴子被槍一瞄先是嚇了一跳,但發現這槍沒響後不但不走,反倒更是開心了,又衝著超子扔過一顆石頭來。

這超子本就在火頭上無處發泄,這下卻還被一隻猴子如此挑釁,他哪裏還受得了,於是三兩步便衝了過去試圖爬上樹要活撕了它。可人怎麽比的了猴子靈活呢?那東西一見他要爬樹先是蹦躂了兩下,還沒等超子爬兩步它就縱身一躍跳到了旁邊繼續衝著他們齜牙咧嘴的“吱吱”大叫。

超子站在樹下對著那猴子破口大罵,又彎腰撿石頭砸那猴子,那猴子也確實是淘,不僅不走,反倒花樣百出的繼續挑釁,簡直是要把人給活活氣死但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一人一猴對罵之際,查文斌發現這猴子的脖子上還套著一根銀色的圈兒,這野生的猴子脖子上絕沒可能套著圈兒啊!

一旁的超子還在大罵,被查文斌攔住道:“你先冷靜一下。”接著他又看向一旁還在瑟瑟發抖的杜麻道:“姑娘,你能不能幫我個忙,你問一問那猴子的來曆。”

杜麻畫著小臉,止住自己的眼淚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後她開始從喉嚨裏發出那種古怪的聲音。那猴子蹲在樹梢上抓耳撓腮的口中“吱吱”叫個不停,似乎是在回應著杜麻,沒多久的功夫,猴便從樹梢上跳了下去。

落了地的它顯然還有些提防,一邊賊眉鼠眼的盯著超子,一邊快速的向著杜麻身邊跑去。超子一揮手中的軍刺,那猴子立刻抓住杜麻的腿往後一閃,似乎它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護身符。

“怎麽樣?”

杜麻一字一言的回道:“它跟主人,一起,坐飛機,掉下來。”

“那他的主人呢?”

“那裏,我告訴它,你們幫它。”杜麻指著那機艙,隻見那猴子這時也竄到了機尾處不斷的跳著,還時不時的用手指著裏麵,對他們做求饒狀。

“找到了!”查文斌道:“它一定知道哪一具屍骨是他的主人,所以這隻猴子一直在這裏。”

這時,一旁的超子道:“查爺,既然屍骨確定在這裏,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找那個老雜碎!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真該死!”

猴子忽然又在那蹦蹦跳跳,一下就又重新竄到了樹梢上開始齜牙咧嘴,超子頓時又火了起來道:“你個畜生,再敢搗亂我就把你主子砸成挫骨揚灰!”

這時,超子的心中收到杜麻的聲音道:“它是說它可以幫我們找到我父親,條件是你們需要幫它的主人……”

“吱吱,吱吱!”猴子還在那叫著。

超子對那猴子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道:“沒問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