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鬼邪,那麽到底是什麽東西能夠讓人如此容易就著火了?查文斌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但最終發現這其中秘密的還是風起雲。

“找到了,你看這是什麽?”隻見她手裏拿著一根帶綠色橢圓形小葉的樹枝走過來道:“我剛才看了一圈,從這草甸子往下全是這種灌木,那老僧方才就是用它的樹枝做的幹柴。”

“我剛才撿的也是這種,”超子比劃著道:“這四周全是這玩意,怎麽了?”

風起雲道:“這種灌木叫作羊踟躅,又名鬧羊花,在我們那的一些高山上也有分布。《神農百草》把它列入大毒植物類。牛羊若是誤食了這種灌木的花葉,短時間內就會走路不穩,倒地而死。它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因其毒性強,一旦讓它生發出來,四周任何別的植物都別想存活,所以這種灌木會連成片。開花的時候,與杜鵑花極為相似,隻是它的花是黃色的,我們那的老人也管它叫做‘鬼杜鵑’。”

查文斌道:“所以,用它來做柴,就會中毒?”

“這事兒怨不得那個老僧,”風起雲道:“有這種羊不食的地方,別的柴一根你也別想找到。因為這種花迷惑性極強,極其容易導致人和牲畜中毒,所以在野外隻要見到基本都會被人為鏟除。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鬼杜鵑一度幾乎被滅絕。

過去打仗的時候,有人就用它的汁液塗抹在刀刃和箭頭上,剛才我看了一下,這片鬼杜鵑枝幹粗壯,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且它們間距排列都很有講究,我懷疑是當時人工種植的,目的就是為了提煉毒液。”

“那隻能解釋為什麽點了火堆後會昏迷。”超子道:“不會每次都那麽巧,人倒了恰好就砸到了火堆上,依我看,這地方還是有邪門的東西。”

正說著,遠處的草叢裏漂出來了幾個綠色的小點,這小點撲閃著在空中幽幽的**著。

大山道:“你們看,螢火蟲哎。”

“這季節哪來的螢火蟲啊,”超子隨口道:“怕是鬼火哦。”他再定睛一看,那綠色的小點沒有忽閃,比一般的螢火蟲也要來的大。嗬,還真被他個說中了,就是鬼火!

“我明白了,”查文斌道:“這裏以前就是他們的祭台,按照他們的習俗,人死後需要舉行天葬。待那些肉身被啃食幹淨後,剩下的白骨就會散落在這片草甸子上,所以白磷的含量就會極高。一遇到明火,這些白磷就成了傳導者,跟著便陰差陽錯的便形成了這種引火燒身的怪事。”

“這些人也太狠了,”超子道:“原本我以為和尚都是火化的呢。”

查文斌道:“但他們並不是傳統的佛教徒,那老僧也說了,隻是逼於無奈,用佛門來做個裝飾罷了。依我看,這地方也不能作為營地了,睡在這種地方誰心裏都不踏實,還是連夜下山去那六甲村裏罷了。”

摸著黑,又下到白天來過的那個村,這麽晚了他們也就沒好意思去打擾那老農。回來的路上,他們記得離那村子約莫半裏地的位置,有兩個殘缺的石羊石虎雕像,那兒是塊平坦的地。它附近也有水源,作為營地再也合適不過了,再者,查文斌白天就對那幾個雕像有些興趣,恰好也就過去再瞧個仔細。

“怎麽樣,瞧出點什麽名堂來了沒?”

“依我看,應該是唐代的,”超子道:“老古話說,石人石馬必有大墓,這東西可是有規格的。按照唐的製度,有石人的必須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用。但這兒隻有石羊、石虎,前麵還有兩個殘缺的墩子,我猜的沒錯應該是石望柱,按照製度,這是四到五品官員可以享用的配置。

不過要麽說唐宋那群當官的都傻呢,給自己留這麽明顯的地標。我估摸著就算有墓,也早讓老前輩們給扒拉幹淨了。”

“這回恐怕你失算了,”風起雲笑道:“白天的時候他就研究過,這墓是完好的,隻是我倆拿捏不準這年代罷了,就在那邊。”

順著風起雲所指的方向,超子果然是見到了幾個雜亂的石堆,不過這事兒他可不感興趣道:“四五品的唐墓,還是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開了,也就出點三彩什麽的,沒什麽花頭。”

“你啊就惦記著那點事,”查文斌笑道:“既然是唐的,那就和我們此行無關,打攪先人了,晚輩們在這裏借宿一宿。”

“查爺,”超子道:“這事兒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寧可住在這墳地裏也不住在那山頂上,這都是葬人的,沒什麽區別啊。”

查文斌道:“這你就不懂了,在野外,這樣的墳邊比哪裏都要安全。一則這是有主的,你不擾主,主自然也不會輕易招惹你,大家都會相安無事。二則,有邪物傷人的多半都是一些孤魂野鬼,它們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拉一個墊背的算一個。就比如說這個主要真招了你,回頭你把它老窩給掀翻了,它不得恨死自己了。所以在野外,不要睡無人空屋,不要進廢棄野廟,還有河邊,大樹邊、橋上,這種地方都是招那些玩意的。”

這一宿的確睡的是相安無事,也是累了,待那林子裏的鳥都響成了一片時,查文斌才睡眼朦朧的醒來。說來也巧,就在昨天那塊耕地旁,他們又遇到了那個幹活的老農,這自然是免不了要好一陣寒暄。

當他們說到自己是睡在那個地方時,那老農的下巴都要驚掉下來了,他道:“你們這些外地人啊膽子可真大啊,你們可曉得那地方是個大墳啊。”

超子借機道:“墳啊?裏麵埋的誰啊?”

“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我們都叫它將軍塚,”老人道:“以前啊,那裏還有一塊石碑的,碑上說這個將軍是奉了武則天的命令來鎮守龍脈的。原先那塊碑是斷的,後來村裏一個石匠覺得它荒在那怪可惜的,就弄回來刻成了豬槽,現在恐怕還在他家院子裏呢。不過你們這是幹啥呢,怎麽又跑回來了?”

“昨天覺得你們村風景特別好,所以打算逗留幾天,”查文斌道:“要不大叔,您看村裏有沒有空房子,租兩間給我們。”

“租啥啊,你們直接去我家不就得了。”那老頭笑道:“這說來也怪,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來的人還挺多,是不是我們這也要搞開發了?要是這樣,我可得叫我兒子回來。”

查文斌道:“還有其他人來了?”

“有,昨天就你走後,村裏也來了一撥人說是要租房子,你說這年頭城裏人也怪了,盡往我們這大山裏頭鑽,這窮山溝裏有啥好玩的!”

“那批人呢,他們現在在哪?”

“那我倒不清楚,你們認識嘛?回去我給你打聽打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