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是個並不大的縣,人口三十萬不到,在這境內活動的宗教人士,尤其是道教弟子更是為數不多。這個人心思縝密,粗中有細,又處於暗處,且有田玉農這樣的地方大佬做後台,查文斌想要對付他還真要費點心思。

查文斌走進了陶家的靈堂,他看著那一對新人的遺像,雙膝一跪叩頭道:“此仇不報,我查文斌誓不為人,二位若是泉下有知,就請助我一並除掉這人間禍害!”再叩頭,連著三下。在查文斌的記憶裏,他還從未給過這麽年輕的亡人下跪磕頭,這一次一則是自己大意錯了在先;二則原本也有機會,但卻又在最後關頭選錯了方向。

錯了便是錯了,馬肅風從小就是這麽教育他的:“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你打算怎麽做?”冷怡然擔心道:“超子沒醒,胖子還那副模樣,起雲也不在,你身邊就一個葉秋,他那人一出手就要傷人,這可是在家門口……”

“擒賊先擒王!”查文斌看著手中那張田玉農給自己的名片道:“既然人是他招來的,他就要為自己付出代價。”說罷,當晚,查文斌便收拾了一番後就直奔家門而去,去了哪呢?去了田玉農的老家!

田玉農的祖宅在另外一個鎮,作為首富,在這個鎮上他自然也有一間豪宅。隻不過那闊氣的宅子,如今也是空置的,他一家老小早就搬進縣城裏去了。活人是不在,但死人卻挪不了窩,來之前,查文斌已經找人打聽了,在這間豪宅的後山就是田玉農家的祖墳地。他是個道士,並不是黑社會,道士自然就有道士報複人的手法。

這是一片同樣闊氣的墳地,占地足足有兩三畝之巨,四周滿是鬱鬱蔥蔥的鬆柏,入口處還有一些漢白玉的動物石雕。看得出這田玉農是個極信風水之人,從這陵園的布局來看,便是經過高人之手的,不過這也正中了查文斌的下懷。

一排五開間的墓碑依次並列排放著,這裏頭葬著的分別是他的太祖爺,祖父、祖母,以及還有兩處空穴,想必是留給自己爹娘的。

找死人麻煩,在過去查文斌是不屑的,也是有違道士職業道德的。但這一次,他不管了,對付惡人就要是要比他更惡!

那墓碑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亡者的姓名,出生年月等等信息。查文斌依次將它們抄錄下來,寫在幾張事先準備好的小紙人身上,接著又點了一根香插在那墳前的香爐上輕聲道:“諸位先人,古人言,子不孝父之過。你們的子孫田玉農勾結妖邪,為禍百姓,草菅人命,需要勞煩各位先人去提醒一下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收了那紙人,他又直奔墳後,以腳步作為丈量,走了約莫七步後停了下來,然後用腳尖在地上踩了個點作為標記。以這個點為中心,他打開羅盤,打平水拉一條直線,直線的兩段相距又是七步,這在風水上叫作“兩肩”,而那個中心點便是玄武位。

在風水中,玄武位主陰,這個位置是陰宅裏風水位最重要的一個點。一處陰宅的好壞,能否對後代產生運勢上幫助,玄武位當推首要。和陽火在兩肩一樣,陰宅也有這個說法。

查文斌在這玄武位的兩肩處各挖了一個小坑,也不過就雞蛋大小吧,然後朝這坑裏各倒了一點半凝固狀態的公雞血,又再各自打入了一枚桃木釘,接著蓋上樹葉悄然下山。

這個墳的風水局已經完全被破了,查文斌做的很絕,像田玉農這樣的大富大貴之人除了自己的命比較好外,更是少不了祖上的庇護。他這一出手,直接斷了玄武,雄雞是純陽之血,用來澆滅陰宅之火再也合適不過了,再打入兩枚桃木釘便是徹底將這穴位廢棄。

來到那無人的豪宅前,查文斌再將那三個紙人拿出,用紅線係著它們的脖子掛在那大門的銅環上,再拿出一根一寸長的刻滿了咒的法尺,其一共是四棱六麵。

它是道士的五大法器之一,還有四個分別是:劍、令牌、令旗、鎮壇木。所有的正統道士都會有這五件東西,作用各不相同,查文斌這一枚也是傳承自師祖淩正陽之手,材質為雷擊棗木。

那這東西是幹嘛的呢?既然是尺自然是用來丈量的,它也不例外!量一次鬼,那這鬼就會短一寸,可以一直壓到對方化成塵埃為止,在道士口中也稱為“壓”。

查文斌就拿這個尺子懸在三個小人的頭頂,口中念道:“天蓬天蓬,九元殺童;五丁都司,高刁北公;七政八靈,太上皓凶;長顱巨獸,手把帝鍾……四民破骸,天猷滅類,神刀一下,萬鬼自潰。急急如律令!”

話說那田玉農這會兒正在睡覺,忽然夢到自己的爺爺奶奶和太祖爺三人出現,那三人被幾個陰差模樣的小鬼捆著,正吊在自己鄉下宅子的門梁上被狠狠抽打,口中發出陣陣哀嚎,慘叫連連。

這田玉農趕忙上前,卻被喝住,隻聽那老太爺道:“你這個不孝子孫,勾結妖人為非作歹,連累我們這些先人都跟著遭天譴,你個喪盡天良的蠢東西……”說著,那老太爺竟是自己解開了繩索,渾身是血的跑到那田玉農的跟前,照著他的臉上就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田玉農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他摸著自己滾燙的右臉,這才發現整個被窩都已經被自己的汗給濕透了。打開台燈,他又跌跌撞撞的來到了衛生間,剛想洗把臉,赫然看見那鏡子裏自己的右臉上有一道新鮮的五指痕跡……

這田玉農哪裏還有心思睡覺,連忙抄起手機撥了個號碼,而這時,葉秋早已在那田玉農家的樓下蹲著了。大約十幾分鍾後,一輛車開了過來,駕駛室裏一個矮胖的男子下了車,不一會兒功夫田玉農打開大門,二人一並進了客廳,而葉秋隨即也來到了那牆角下貓著。

“田老板不要慌,”那人道:“隻是個噩夢罷了,再說了,您臉上這手指印應該是自己打的,不信的話你照著鏡子,拿自己的手掌比比,是不是剛好?”

那田玉農比了比,放下手道:“胡大師啊,這夢做的太不是時候了,也太蹊蹺了,我看你還是給我占一卦吧,我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副場景,這心也跳的厲害,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