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國來到古**村的第二天就被領著外出修井,那是在古**村西邊一塊廢棄的空地上,四周都是奄奄一息的莊稼地,原先有一條從山澗淌下來的小河溝,此時也早已幹涸。

村子的東邊就是野牛灣,古**人隻需沿山開鑿出一條水渠,那這村子自然是不會缺水的。趙興國怎麽都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村子裏的人抱著金疙瘩不用偏要去討飯,他也曾經把心中的疑惑向老王頭討教,可惜除了換來白眼之外再也沒有下文。

領他來的路上,老王頭就告訴趙興國這個村子的規矩,野牛灣是個禁地。而對於這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古**村的村民也都保持著警惕,自從他踏入這個村長的第一刻起就有人在暗處觀察,除了老王頭,這個村子裏的男女老少都沒有人和他說過話。

“興許是山裏人靦腆,往後熟悉了就好了。”趙興國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所以第一次出工的他格外賣力。中午時分,老王頭已經連續叫過他兩回了,趙興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道:“你們先吃,我把這點活兒幹完。”

一鋤頭下去,“鐺”的一聲,幾顆火星當即從泥土裏迸了出來,趙興國隻覺得虎口一顫震得他手腕生疼。他以為自己莫不是挖到了石頭,就用鋤頭扒拉了兩下,一瞅,那泥土裏的石頭圓溜溜的,好奇之下就又用手清了一下周邊的泥土,好家夥,這哪是什麽石頭,分明是一顆石製人頭!

趙興國本就是個曆史愛好者,他先前就覺得這土層有些不對勁,像極了傳說中的五花夯土,再看自己又刨出了這麽個玩意,他心想莫不是自己今天挖著了個古墓?乘著四下無人,他又多挖了幾下,等到把四周的泥土都清理幹淨才發現這是個石製人俑,露出的身體部分和成年人的比例接近。他用水壺衝去人俑上的泥土,這才發現人俑雕刻的十分考究,但不知為何栩栩如生的五官當中,唯獨眼珠子的部分是兩個凹陷進去的圓洞,看著讓人有些不舒服。

就在趙興國準備跳進去繼續查看的時候,老王頭來了,一看他摸著那個石像,立馬大喝讓他起來,填完坑後,老王頭死命按著趙興國讓他跪在地上對著那個石像磕頭。後來,趙興國才知道,這種石像在古**村也是一種禁忌,在那座祠堂最中心的位置就供奉著一座巨大的泥塑,而這個泥塑也是沒有眼睛的。

那天夜裏,趙興國夢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麵,他落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無論是哪個方向看過去都有無數隻眼睛在盯著自己,那些眼睛全都流著鮮血,瞪得和銅鈴一般大,無論他怎麽跑怎麽喊,那些眼睛始終就像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趙興國當晚就開始發燒,第二天一早差點連床都起不來,好不容易掙紮著想打點涼水洗把臉,不料卻瞅見鏡子裏的自己雙眼通紅,嘴角兩邊長滿了泡,整個人的腦袋腫的就像是豬頭一般。

古**村地處偏僻,缺醫少藥。趙興國躺在**,老王頭給他找來了一些草藥,隻可惜根本灌不進去。他不敢閉上眼睛,隻要合眼他就會看見那些四麵八方湧來的眼睛,他隻能用指甲不斷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一點清醒,就這樣他熬過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直到第三天,終於趙興國撐不住了,感覺自己似乎馬上就要走向死亡。

就在這時,村裏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士。這個老道士穿的破破爛爛,手裏拿著一個葫蘆,滿身酒氣,一邊走一邊唱道:“波聲湱湱雜邪許,但愁中渡擠入河,是時水鬼真得力,性命一文都不值……”

誰也不知道這個老道士是從哪裏來的又要到哪裏去,隻是他路過老王頭家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對那正在院子裏發愁的老王頭道:“東家,過路人討口酒喝。”

老王頭心想這莫不是哪裏來的要飯的,自己這會兒正在煩呢,就揮手道:“沒酒,上別處吵吵去。”

那老道士聽完也不走,反倒是自顧自的推開了院門露出一口大黃牙道:“不白要,我可以拿東西給你換。”說著就把手伸從髒兮兮的衣服領子裏摸了半天,摸出一粒彈珠大小的圓球,那老道士又道:“我這顆丹藥可解百毒,治百病,換你一壺酒總夠了吧?”

老王頭沒好氣道:“誰知道真假?”

老道士笑道:“你要覺得是假的,那就賣我點酒。”說罷,又從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大團結慢慢鋪平放在桌上。

老王頭道:“你這人好生無賴,這樣吧,我這家裏就有個後生病了,你這藥要真的管用,我送你一壺酒。”

給趙興國服了那粒藥後,老道士又把趙興國的衣服給脫了下來,他的後背上全是一個個橢圓形的紅色斑點,斑點的中間還有一顆黑色的水泡,看上去活像一隻隻眼睛。老道士把趙興國的衣裳拿到院子裏,又紮了個稻草人,把那衣裳給套在稻草人身上,又找了一張紙給畫了一個人臉貼在稻草人頭上,這臉上五官都有,唯獨沒有眼睛。

稻草人的脖子上被套根繩子,老道士就把它給吊在馬路邊的一棵小槐樹上,老王頭一下子就覺得這個場景和死去的九香一模一樣,他心中有話卻又不敢亂講,隻能隨著那老道士去折騰。

到了夜裏,這老道士一把火點了那個稻草人,就在點火的那一瞬間,屋內的趙興國頓時痛苦萬分,在**滾到地上,慘叫聲愣是喊醒了半個古**村的人。

待那稻草人燒成了一堆灰燼,老道士用簸箕把草灰收集起來,又在老王頭強烈的反對下宰了他院子裏的一隻蘆花大公雞,把那雞血和草灰攪拌起來後給那趙興國渾身上下抹了一遍這才作罷。

第二天一早天明,趙興國終於是醒了過來,他身上那些紅斑盡數消退,起泡的皮膚也全都結痂。當天中午,趙興國就吃了整整三大碗麵條,可那道士早已不知去向,他隻聽老王頭說那道士姓馬,自稱是一個什麽叫天正派的掌門,此人便是查文斌的師傅,馬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