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尤其是招已經死去的亡魂,也是需要規矩的,那便是道士需要寫一份《招魂籙》,大抵就相當於現在的某某申請書一樣,它有固定的各式和固定的寫法,需要加蓋正統的道門大印,若不然誰都用那招魂咒亂招一通豈不是亂了套了?

招魂是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能有任何的嘈雜影響,葉秋和超子這也是無奈之舉。而那邊查文斌再次穩定了身形後,又繼續念了一邊咒,沒多久的功夫便聽有人喝道:“誰人大膽,在此招魂?”

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兩個陰差鎖著一個亡魂已然出現,查文斌起身遞上《招魂籙》道:“小道要借這亡魂一用,調查一宗三十年前的冤案,還望二位大人高抬貴手,行個方便,這是我的招魂籙。”

誰料那陰差接過招魂籙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對他怒道:“你這道士好大的膽子,陽間的案子自是由陽間來判,他已滿一個甲子,等這天亮了便要投胎轉世為人,你這會兒還想給他翻案,豈不是說笑嘛!我諒你初心不壞,這次就開恩饒了你個擾亂地府的罪名。”說罷,那兩位陰差便要帶著那亡魂而去,這時,查文斌起身喝道:“慢著!”

其中一陰差手拿哭喪棒指著他道:“你這人好不識趣,到底是哪門哪派的弟子,竟敢拿我兄弟二人消遣?”

查文斌撿起地上的《招魂籙》,輕輕彈去上麵的塵土道:“我乃三清弟子,又有招魂籙在手,為何招不得這亡魂?”

那陰差道:“招魂籙怎麽了?笑話,你是陽間的道士,難道還想管我們陰司的事情?”

查文斌倒也不懼二人,正色道:“任何道門弟子,隻要手持天師道寶大印,能寫招魂籙,就可以招魂。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這亡魂便可與我所用,這是祖師爺與你們定下的規矩。二位莫不是看我沒有準備好處,所以特意刁難與我?”

那陰差不耐煩的接過查文斌遞上的《招魂籙》掃了一眼,然後照著念道:“****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竅未臨;河邊野外,荒廟莊村;公庭牢獄,墳塋山林;虛驚訴訟,失落真魂。今差山神五道,遊路將軍……”

待他念到那結尾處,隻見下方有個落款:“查文斌,”那陰差又抬頭看了一眼他道:“你就是查文斌?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也知曉一些你的事跡。但這人過了子時便是要去投胎的,並不是我兄弟要為難與你,現在子時剛過,他隨時隨地會走,這會兒更容不得他出半點差池。”

見那陰差語氣緩和了一點,他又抱拳道:“二位仙差,我隻需一炷香的時間即可,若是出了差池,由我來負責。再者,並非是小道不懂人情,但在這荒郊野外,又事發突然,我沒有來得及準備好。”說罷,他便從懷裏掏出一張金箔紙疊了個元寶遞過去道:“這個二位先拿著,待這事畢,我定會與二位好生準備供奉。”

拿了元寶,自然也就好說話了,查文斌這可是實打實的真金箔。得了那李民勝的魂,查文斌拿出引魂幡,一根由五種顏色布條子紮成的小棍,把它引在那草人身上,再給那草人身上貼了一張“拘魂符”,這就算是完成了交接儀式,從這會兒起這李明勝便是歸查文斌調用了。

再說那康文遠,已經在帳篷裏和張玉成睡下了,順著五米開外都能聽見裏頭震天響的呼嚕。畢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哪裏像他們年輕人那般精力充沛,查文斌印著那李民勝往那帳篷跟前一戰,自個兒就坐在坡下閉著眼睛,隻見他輕輕晃了一下那引魂幡那李明勝便“飄”進了帳篷裏頭。

康文遠睡的好端端的,渾然隻覺得身上湧來一股寒意,一下就把他從睡夢裏給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瞧,好家夥,隻見帳篷裏正坐著一個人,不等他起身,便見那人的腦袋愣是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直接擰到了背後,這家夥給那老頭嚇得慌忙就推那一旁熟睡的張玉成。

可那張玉成睡的就像個死豬似得,壓根就沒半點反應。

此時查文斌正坐在坡下,輕聲幽幽道:“康文遠,你還記得我是誰嘛?”

康文遠掙紮著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好像被壓了一塊千斤巨石似得,隻揮舞著雙手哆嗦道:“你……你是誰,你別過來啊,別過來!”

查文斌又沾了一點符水往自己的眼瞼上輕輕一擦,隻見那帳篷裏的李明勝頓時留下了兩道血淚,在他那慘白的臉上配合著淩亂的頭發,是無比的滲人,他繼續道:“你真的想不起來我是誰了嘛?三十年前,就在這山下的小村裏……”

康文遠大吃一驚道:“你,你是李明勝!”

見他二人果然是舊相識,查文斌當即又下了一劑猛藥,那李明勝怒道:“說,你為什麽要害我!”

“我……”康文遠這時臉上已經全然沒了血色,隻見他哆嗦道:“你是不是來跟我索命的,冤有頭債有主,我也是被人所迫,逼不得已才對你下的手啊。”

李明勝道:“既然是冤有頭,債有主,那你告訴我,誰才是最後的主謀?”

“是……”就在康文遠要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忽然,查文斌紮的那個草人冒出了縷縷青煙。查文斌也是身子輕輕一晃,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等他起身再看,身後那個草人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見查文斌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那兩位陰差道:“查掌教,此事與我二位無關,生死皆有定數,他投胎的時辰已到,誰也改變不了。”

“三秒鍾,哪怕是三秒!”氣的那查文斌一拳頭狠狠砸在了地上,或許這就是定數。那康文遠頓時覺得周身的壓力全無,馬上飛一般的從帳篷裏衝了出來。一出門他便看見坡下的那團火光,超子見他連外套都沒穿,起身道:“這山裏冷嗎,康教授,要過來一起烤火嘛?”

“沒,”康文遠用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臉道:“你們繼續,我,我出來上個廁所……”

待到那康文遠重新回了帳篷,超子讓開身子露出了人群擋著的古雪對查文斌道:“查爺,這小娘們怎麽辦?剛才葉老二給她吃了一記手刀,我怕她要是醒了指定會剝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