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打開那門,卻見那老人正在門口候著,一臉鐵青的看著他們,查文斌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側著身子讓了過去。回到小廚房裏,見那些人正在吃著各自的幹糧,便不高不低的說了句:“我看,為了不打擾老人家,大家今晚就在這廚房裏湊合一宿算了,搭個地鋪。”

話音剛落,那老頭又從後門閃了進來,手裏抱著一堆幹柴走到一旁道:“山裏晚上冷,給你們生堆火。”

卓雄起身接過那些柴道:“老人家,您客氣了,我們自己來。”

“引火的料子在那,我去睡了。”老人指了指牆角的一堆幹草,都是些細枝丫混合著幹樹葉,說完他就轉身回了房間。

康文遠和張玉成各自正在收拾著地鋪。為了方便照顧女生,特地紮了一個帳篷給古雪,但她現在還沉浸在這種夜宿的興奮裏,一直纏著查文斌給他講中國巫師的故事。山裏的夜晚氣溫下降的很快,睡在地上那種寒意更是從四麵八方襲來。

康文遠和張玉成躺在睡袋裏都時縮成了一團,畢竟他們年紀大了扛不住,於是便提議要把火給生起來。

“我來吧。”大山去牆角捧了一堆幹草丟進了火坑,點燃後熟練的把木柴一根根的架了上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屋內就燃起了熊熊烈火,把那四周的牆壁都照的一片通紅。這種感覺讓張玉成一下子就回到年輕的時候,他道:“當年,我住在這裏,也是燒火坑。這裏的民風很淳樸,明天走的時候給他留點錢。”

“那個老爺爺是個好人,”古雪也道:“他做的那鍋菜真香,可惜都讓那個混蛋給破壞了!”

查文斌心想,如果你們知道那肉裏下了毒,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個表情呢。他總覺得今晚不會就這樣太平的過去,在某個時間點,也許就是他們熟睡的時候,一定會發生些什麽。但是他沒有想到,會來的那麽快。

這種農舍是沒有排煙係統的,木柴燃起的煙會隨著熱氣升到房梁,然後順著瓦片的縫隙一點點散去。所以過去農民經常會把肉食懸在火坑上方的木梁上利用熱氣製成臘肉。查文斌抬頭,隻見那房梁上有兩個被熏得黑漆漆的彎鉤,他一直看著那鉤子,心裏麵忽然有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麵:兩具屍體被鉤子穿過肩胛骨,那個老任一臉漠然的在下方添著柴火,一滴滴的油脂被烘烤的滲出皮膚,落在這火坑裏發出陣陣的“噗嗤噗嗤”聲。

環顧了一圈四周,查文斌沒有發現葉秋的身形,他問卓雄他人去哪裏了?卓雄搖頭道:“誰知道那家夥,他向來喜歡清靜。”

忽然,古雪拉開帳篷湊著鼻子道:“這屋裏怎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康文遠翻了個身道:“有嘛?我怎麽沒聞到。”

“哎,你們有沒有聞到?中國巫師。”

超子道:“沒有啊,是木柴的味道吧。”

古雪幹脆從帳篷裏鑽了出來道:“不會,我對氣味是很敏感的,這種香味很特殊。”不過她在屋內繞著走了一圈也沒什麽發現,又隻好重新回了那帳篷。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屋內陸續傳來了咕嚕聲,查文斌看著卓雄和大山道:“你們也去睡吧,時候不早了。”

卓雄道:“還是我值第一班崗吧,後半夜要真有點什麽,你比我們要合適一些。”

“也好!”查文斌剛起身忽然就覺得腦袋裏頭一陣暈眩,好不容易站起來後隻覺得自己一下竟是分不清東西南北,起初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坐久了,可沒想到大山和超子也開始陸續出現了這種狀況,這肯定不對勁了。

他忍著強烈的頭痛走到了帳篷邊上敲了敲,誰知裏麵根本沒有反應,他又試了試地上熟睡的張玉成和康文遠以及那傑克,無論他怎麽拍打,那些人都睡的像個死豬一般,顯然他們的情況比自己還要嚴重。

查文斌在腦海裏迅速回憶了一遍,吃的喝的,最起碼他們這幾人都沒有碰過那老人的東西,難道是剛才古雪說的那種味道?可是這屋裏的東西並不多,一眼都能掃到頭,幾番尋找之後他把目光鎖定到了那堆柴火上。

這都是一些尋常的林木,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查文斌因為實在暈的慌,隨手把那柴火給丟在了地上,不料那木柴和地麵接觸後發出的碰撞聲有些奇怪,感覺像是中空的。他又再次蹲下身去撿起了那柴火,隻見柴身上有一道歪歪扭扭的開裂。這在刀劈的木柴上很常見,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異樣,在這條裂縫裏他找到了一些碎米粒大小的黑點。

大山接過那木柴用力一掰,隻見那種黑色的小顆粒頓時散落一地。他們又選了其它幾根木柴,情況都是大同小異,很顯然,這些顆粒物不是自己跑進去的,而是被人為灌進去的。

這些芝麻粒到底是什麽東西?查文斌的目光又瞥到了牆角那一堆幹枯葉上,他抓了一把仔細翻了兩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是曼陀羅的枝葉,那麽柴火裏的東西就是曼陀羅的種子!”

“曼陀羅?”

“就是俗稱的狗金花,”查文斌道:“古雪聞到的應該就是它燃燒後的氣味,這東西的全身都有劇毒,一旦燃燒釋放出煙霧被人吸食進去就會產生幻覺,昏迷甚至死亡。神醫華佗發明的麻醉藥麻沸散就是用這個東西製作的,馬路邊隨處可見。”

超子趕忙去水缸裏舀了一杯水倒進了火坑,把那攤火給熄了道:“他娘的,我非要進去宰了那隻老狗,老子的頭痛得都要裂開了,怪不得弄什麽迷魂陣不讓我們開門!”

這會兒他們可顧不上那麽多了,把外麵那門輕輕開了一條縫,猛吸了一頓新鮮空氣,這才覺得舒服了一點,不過還是有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待估摸著這屋裏的氣味散的差不多了,查文斌道:“索性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說罷,他又回去把那木柴裏的種子都倒了出來,重新生了一堆火。大約在一個小時後,他隱約聽到了堂屋裏傳來了一直輕微的腳步聲,馬上朝著大家夥兒試了個眼色,於是一個個都假裝倒地開始昏睡。

查文斌半眯著眼睛直看到一雙鞋子小心翼翼的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開了後門,沒一會軟的功夫,那雙鞋子又重新回到了廚房。借著屋內的火,他依稀看到牆上一個人影彎下腰去揚起巴掌拍打著熟睡的人……